一行人赶到医院时,天已经暗下来很久了。徐母将车门打开,下车时双脚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她双手掩面,嗓音破碎,「妹妹……」 徐父见状,沉默地走过去,温柔扶起对方。他陪着她一步一步往大门走,两人似乎在一夕之间,就苍老了好几岁。 遇到台阶时,徐父开口,喉咙嘶哑,「小心台阶。」 落后两人几步的姊弟二人,佇足在门口,没有进去。徐声低着头,紧紧牵着徐昭的手,从后头望去,她的身影无比单薄,觉随时都会倒下。 只是她却是没再哭泣,儘管双眼通红,血丝佈眼球,仍是拼命住情绪。想要微笑,却是徒劳。 她深呼好几次,这才开口:「徐昭。」 后者看着她,半晌,微弱的两个字才响起,「徐声。」 被呼唤到名字的人忽地抬起头来,看也没看身旁的人,一个字一个字极缓慢地唸着:「等等我们,不可以哭。」 「果果她……」声音无可避免地染上哑,「不会希望我们哭的。」 话音落下,她就被人轻轻地揽入怀里。 几秒后,徐声终于抬起手抱住对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徐昭的肩膀,也隐隐动。 你是否曾在某一刻,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什么都做不了,无法改变,只能够面对事实。 「来了啊。」徐父徐母两人已经收拾乾净,脸上不再有泪痕,只是哭过的痕跡依旧明显。 这里不只有他们,还有很多学生和老师。气氛沉重,所有人听到徐父开口,都愣愣地抬起头盯着两人。 大多是徐果班上的同学,看他们的模样,肯定也哭了很久。 同班同学的离去,还是在这么特别的子,所有人始料未及。 「走吧,」徐声抬起头来,「果果应该等我们,等很久了。」 轻轻的一句话,却令现场许多人再度哭了出来。 四个人走入房里,里头还有其他的医护人员,只是他们的双眼只能呆呆凝视着上的人,视野里容不下其他人。 儘管盖着白布,但他们还是轻易地从身形,分辨出来对方的身分。 徐果。 徐父徐母互相搀扶着走了过去,将近半分鐘过去,徐母掩着,终于开口:「……妹妹,我们来送你走了。」 「你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的。」 「我们……我们会常常去看你的……」 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徐母转过身,忍住让自己别再哭出声音来。一名院方人员上前轻拍她的肩膀,口罩上方的双眼,也渐渐地红了。 徐父眼角的纹路显出,他驼着背,嗓音温柔,那是对着亲人的关心,「妹妹。」 「爸爸啊,就希望你在那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就好。」 「我不太会说这种话,」他的语气无奈,可是目光温软,「我会慢慢改的。」 「以后每年,都会去说给你听。」 他慢慢笑了,沉默很久,这才开口:「到时候,你来帮爸爸看看,我有没有进步。好不好?」 语落,四周一片寧静,只剩机器运转的声响。 徐父叹息一声,「不说话,爸爸就当你答应了啊。」 ──无人应答。 之后,徐声和徐昭缓缓走上前,脚步声在房里响起,清晰无比。 她松开他的手,然后蹲了下来。 「果果。」 「姊姊我啊,」她笑了笑,「好想再吃到你做的点心,真的好想啊。」 「而且……我好像从来没和你说过这句话?」徐声垂眸,低头望着脚下,「你笑起来,真的很可。」 这句话,她说得极轻:「……能不能,再笑一个给我看呢。」 明知道对方不会回应,可是他们还是想着,会不会话说到一半,徐果就突然醒过来呢? 如同往常一样,甜甜地笑着,和他们说早安。 在厨房里尝试做新的点心,搞砸时会到不好意思,然后更加努力。成功的时候,会高兴地告诉他们,然后红着脸等待大家的夸讚。 是一家人的开心果。 她在地上蹲了很久,久到腿都快麻了。徐昭这才走了过来,却没有扶起她,而是同她一起蹲了下来。 明明人就在身前,却无法触碰。 「……徐果。」少年低沉的声音,似乎染上了温柔。 他不善言辞,喊了对方的名字后,却迟迟没有开口。 徐声转头望着他,像是鼓舞般,拍了拍他的背。他转过头来,对上徐声强装的笑顏。 情绪已经要溃堤,她快要忍不住了。 徐昭边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转过头,眼前似乎浮现了徐果可的笑脸,「要好好的。」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简短的四个字。 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的。 不要再让人欺负了。 你那么好,那么善良,在那边不会有人不喜你的。 就算没有我们,你肯定也能活得好好的,别让我们担心。 虽然你先一步离开了,但是在徐家,依旧有五个人。 有爸爸、有妈妈、有徐昭、有我……还有你。 ──愿你接下来的子,过得好好的。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