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低低应了声,双手死死地拽住衣袖,贝齿轻轻咬住嘴,百集。 谢珩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看不出那杯中酒的异样,今悄悄出来查探此事,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哪想还是慢了一步。 马车往目的地飞驰而去,驶离偏僻的郊野,径直奔向长安城内,随之而来,行人脚步声,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笑声,不绝于耳。 苏木槿紧绷着的心,不曾松懈半分,她转头看向谢珩,却见谢珩正掀开门帘,直直地看着外头。此时已近黄昏,夕柔和地落散在他的脸庞上,恬淡美好。 他的五官宛如刀刻一般,眉宇间是天地由来的贵气,双眸如同晶莹剔透的琥珀。 上一世虽然拜了天地,也成了亲,可倒头来,她孤注一掷,只执着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总是忽视了眼前,触手可得的疼惜。 恍恍惚惚之间,她缓缓伸出手去,又很快收了回来,如鲠在喉,无语凝噎,只是紧紧地握住了手,神情落寞。 “槿儿,快到了。”谢珩并未察觉到她神情的变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她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只是隐约之中听到谢珩在唤自己,忙不迭回应道,“阿珩,知道了。” 话音刚落,她浑身就像打了一个灵,被前世的记忆腐蚀了内心,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 对于一个人的喜是掩藏不住的,那样习惯的称呼,更是顺其自然,口而出。 偏偏这一回,他听得清清楚楚,欣喜之中带了一丝宠溺,凑近她的身旁,“你,刚刚说了什么?” 心砰砰砰跳个不停,她双眸四处闪躲,拼命地避开他的炙热,“回殿下,我说,知道了。” 谢珩摇摇头,柔声道,“不是,上一句?” 苏木槿:“……” “嗯?”他一脸期待。 她咬咬牙,回道,“阿珩。” 声音清脆悦耳,又带了一丝娇羞,就是小声了些,他继续道,“没听清楚,说大声些……” 明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苏木槿却不知道为何,心里总是迫不及待地想合他,想看到他肆无忌惮的笑容,于是鬼事神差地重复了一遍,“阿珩……” 声音很是响亮,像清泉石上,绵长动听,可他仍旧不意,越发起劲了,“唔,没听清楚,再大声些!” “……” “阿……阿珩!”她大声喊道,畅快淋漓,嘴角有一抹不起眼的浅笑。 这一声响过后,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思绪被打断,谢珩微微蹙眉,“怎么回事?” 邢谦一本正经地回道,“殿下,百味斋到了。” 才意犹未尽呢,怎么就?谢珩有些郁闷,起身下了马车,苏木槿也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 才进门,就有掌柜面风地了上来,见谢珩相貌不凡,衣着平凡之物,忙道,“二位,楼上雅座,请!” 在雅座坐定之后,那掌柜又一脸羡地夸赞起来,“二位郎才女貌,真是一对天造地设的佳侣啊!本店新推出了一道小菜,叫白头偕老。二位要不要来一份?” “不用了。”苏木槿道。 “好。”谢珩道。 不约而同,异口同声。 掌柜的有些尴尬,看了看他二人,干笑道,“这道菜寓意美好,只送不卖。” “不用了。”谢珩回道。 “好。”她回道。 “……” 一时间陷入了长长久久的尴尬之中,他看着苏木槿,实在想不通她到底在想着什么。 “那?”掌柜有些后悔,看到谢珩的神情,真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莫说是夫,若是兄妹,抑或者…… 谢珩讪笑道,“那就来一份吧……” 说罢,又叫了几道菜,通通都是她最吃的,他向来细心,也知道她对什么忌口。 此情此景,见她心里越发不好受了,抓起酒壶,自斟一杯,仰头而尽,待心情平复些,她才缓缓道,“十四皇子都跟说我了,殿下大可不必这样的。” 谢珩抓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放了下去,佯装若无其事道,“他尚且年幼,本王又夺了他的心头好,送于你,胡言语也是有的。” “殿下……”她眼心疼地看着他,心里低低道,嫁给你,我怎会委屈呢? 不过谢珩再没有说话,只是胡又喝了几杯酒下肚,极力地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安,就连菜肴已经上齐了,都不曾发觉。 这餐饭,终究吃得有些心累,致的江南小食在苏木槿的心里累成了厚厚的亏欠,出了百味斋,已经是夜幕低沉。 待走到行人偏少的河岸边时,她开口道,“殿下,条件我完成了,可否将寻医牌给我?” “真相真的有这么重要吗?”他自言自语道。 “殿下?”她心中焦虑又催问了一句。 他答道,“还不是时候,再陪本王做最后一件事。” 苏木槿疑惑不解问道,“什么事?” 谢珩看着她,一字一句,沉重且遗憾道,“过几天,就是本王的生辰了,只可惜要远去青州。” 言毕,抬头看着天,黑漆漆的夜空下,繁星点点,月亮宛如一把弓刀,横跨天际,月光微凉,夜风袭来,寒意人。而在不远处,却见一盏盏火红的祈天灯,乘风而上,将黑夜照耀地如同白昼。倒映在江河里宛若千灯泛水,微波粼粼之上,火光斑驳。 “你说这祈天灯真的能实现人们的愿望吗?”他问,低下头时,身边却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 正当目光四处找寻的时候,却见她手捧一只火红的祈天灯,眼带笑意,慢慢地走近,“殿下,我陪你一起放天灯。” 他心头一暖,“好。” 看着天灯缓缓起飞,火光照亮两人的面容,她浓黑的长睫轻轻低垂,他忍不住问道,“你许了什么愿?” 她睁开眼,水汪汪的眼眸之中,光芒闪烁,“但愿人长久。” 他低眉浅笑,从间掏出寻医牌,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飞速丢入河中,啪嗒一声,溅起一捧水花。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的读者朋友们: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 可他更知道今此事的利弊,又怎会舍得放她一人以身犯险,也庆幸自己及时在她赶到之前,见到了褚良之,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第26章 、耳旁甜话 她的心寂若死灰,一时间百集,神情更是复杂,许久以后才开口道,“我知道了,谢谢。” 她万万也没有想到谢珩已经赶在自己的前头,去问询了褚良之,这样的结果,真不知道该欣喜还是难过。 可终归,这些事,他总是替自己想到了,也完成了。 可无论如何,事情的真相断然不能被她知晓,故此才想出了这个主意。 “真相就是这样。”他道,说话的时候眼神坚定,从容不迫。 她站起身来,看着城烟火,喧嚣热闹,明明置身于车水马龙之间,内心却异常地冷僻。 谢珩也很察觉出了她的异样,下鸦青的的披风,笼罩在她的身上,柔声道,“本王送你回去。” 只是不经意间的一番询问,却乍现了惊天秘密。听着褚良之娓娓道来,谢珩才知道,那席上的合散和苏夫人常年在服用的益气丹,皆产自西域,从梁国入境内。但是,此益气丹名不副实,称它为败气丹也不为过,通常服用一个月,便可出现面红润,容光焕发的假现象。 连续服用数年,毒渗入体内,致人身体每况愈下,全身乏力,嗜睡,损伤元气,万劫不复,服此药者,脉像与常人与二,不易察觉,慢剥夺他人生命,杀人于无形之中。 谢珩不敢想象,她若是知道了真相以后,又会是怎样?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寻个适当的时机,让冯姨娘此人从这世上凭空消失,可终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她的身后有梁国的太子妃做后盾,是万万不能轻举妄动的。 一见她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谢珩的心里就像有千万虫蚁在啃噬,疼到窒息。 说罢,伸出手去,用帕子在她的眼角处轻轻点了点。这样的距离,他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眸,让她险些意琴,慌忙将帕子扯过,胡了眼眶,又眼巴巴地朝他伸出手去。 谢珩没有言语,只是从间取下一个小香囊,在她的面前轻轻晃了晃,轻描淡写道,“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苏木槿收起失落,原本黯淡的双眸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忙伸出手,谢珩轻轻一躲,她扑了个空。 尽管这不是唯一能找到真相的方法,但是谢珩此举让她一下子凉透了心,像是失去了仅有的一点希望。 她蹲下身子,双臂叉紧紧地抱着自己,看着平静的河水,喃喃自语道,“我想查清娘亲真正去世的原因,想知道那瓷瓶里面装的是什么,我想为她讨回一个公道。” 等苏木槿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寻医牌是沉香木做的,很快就沉入了水底,不了踪影。 他笑笑,将帕子递给了她,嗓音低沉柔和,“不许哭。” 他将香囊安安稳稳放在她的掌心,一脸宠溺的看着她。洁白如玉的藤纸缓缓打开,上头的字迹映入眼帘,却是张药方,墨香未曾褪去,新写不久。 当年苏夫人病逝,苏呈怀虽然表面上不动声,但暗地里也寻了刑部,偷偷查验了此事,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也不了了之。这份卷宗也就放在刑部积了灰,谢珩也是无意中得知此事,又听见邢谦的判断,这才猜想到,此事或许有什么牵连。 “黄芪,参,白术……益气补虚,”她看到最后,身子一振,忍不住道,“怎么可能?” 谢珩看着她的神情,不由地回想起当时褚良之见到此药时的情形。 此时谢珩的心里也和她一样沉重,他跟在一旁的美人靠上坐了下来,是心疼地朝她递出了一块锦帕出去,轻叹气道,“还是这么哭……” 她迅速躲闪开来,一脸幽怨道,“我今才算得见,殿下竟是如此言而无信之人。” 没有多问一句,他更加知晓她此刻内心的煎熬,悄无声息的陪伴或许是最好的籍。他的心中也暗暗发誓,有朝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 夜幕低沉,群星伴月而眠,天地间起了一丝凉意,她觉得一遍遍反复去细想了药方中每一个字的意义,临近上马车前,仍旧不死心地问了句,“殿下,这是真的吗?” 谢珩没有作答,只是坚定地点点头,眼里月清明。 她只好作罢,上了马车,端坐在车内一言不发。她相信他,可总觉得这其中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可眼下又实在是没有半点头绪。 马车径直往镇北侯府驶去,唯恐路远耽误了时辰,谢珩便让邢谦抄了条近路,哪想走到一半,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谢珩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又听见长剑出鞘时的微微脆响,邢谦轻声道,“殿下小心。” 此处是条极其僻静的小道,两旁的房舍新建不久,未有人居住,谢珩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人儿,低声道,“别怕,乖乖坐在车里。” 她对四周的寂静有种前所未来的恐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谢珩已经站起身,下了马车。 在马车前的不远处的地面上,歪躺着一个人,身穿玄束身夜行衣,鲜血在地面上静静淌着,并未干涸,空中是甜腻的血腥味。邢谦走上前,蹲下身子,却见此人脸苍白,脖颈处有一道深深的刀口,应是失血过多,他伸手翻了翻两只眼皮,瞳孔散尽,气绝身亡。 邢谦站起身来,神凝重,同谢珩道,“是东的人,致命伤在脖颈,一刀毙命,身上也有不少的轻伤,刚死不久。” 谢珩微微蹙眉,看着地上僵躺着的尸体,似乎若有所思,又像是看到了什么,弯下来,从此人的掌心翻出一枚黑漆漆的物件来,仔细一看却是枚梅花飞镖,冷铁铸成,在清凉的月光下,寒气四。梅花飞镖上印有斑斑点点的血迹,却是那人在从自己小腹处拔下来的。谢珩转手递给邢谦,轻描淡写道,“外风光好,夜雪赴弓刀。” 邢谦眉心微拧,细想了想,不可置信,“殿下,难道是?” 谢珩微微颔首,梅花飞镖在邢谦的手中转了几圈,许久的沉默,使氛围变得有些抑。 正在这时,忽然有个黑的影子,从前头的巷道的出口,一闪而过,如同熬夜中的幽灵。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