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恐怖了,以后咱俩不能再看恐怖片了,小心脏受不了。童哲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到。 行,以后找个时间看科幻片吧。夏冉江把爆米花桶折成几折,扔进旁边的垃圾箱。学长,你刚才手臂好凉啊,都能觉到你汗都竖起来了。 哦,是吗,可能是里面空调太冷了。童哲条件反似的应了一声。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的确里面有点冷。 经过上午神的刺和中午生理的刺,夏冉江依然保持着一股兴奋劲。 童哲定了定神,心里迅速过了一遍总结。虽然整体执行情况没有达到最理想的效果,而且还有些出丑的情况,但是基本达到了目的,尽管有点惊心动魄。想到这里,童哲觉得心里坦然了很多。 衣服也买了,饭也吃完了,电影也看了,接下来干嘛呢?夏冉江问道。 两人靠着电影院外的栅栏沉思了一会儿。 怎么突然有些饿了。 你这么一说我也饿了,中午一碗面觉没吃,光尝辣味了。夏冉江摸着肚子说。 哎,你不是喜吃炒栗子吗?我第一天在路上看到你就是吃栗子。你等着,我去买,就在附近。童哲说着,一溜烟跑下楼。 童哲跑得飞快。边跑边想着终于能争取点个人时间缓一缓刚才跌宕起伏的心情。正想着,看到前面排着一条长龙,于是不假思索地贴在了队伍末尾。 童哲踮起脚尖盯着店里炒栗子的机器,每次看到称重就怕卖光了自己买不到,心里开始有点着急。等了几分钟,终于轮到他了。 两斤野山栗,分开装还是放一起吧。 童哲闻到店里暖融融的香味,嘴里开始分泌唾。 付钱,找零,童哲拎起塑料袋正准备奔回去,又想起什么停了下来。他把栗子放到旁边的窗台上,将里面的纸袋口卷了三下,紧紧地捏了捏,确认不会敞开后抱着栗子往回跑。栗子靠着口,一股暖意再次盈心间。 ☆、第 8 章 童哲跑着跑着却不知为何开始觉到些许的兴奋。突然,肩膀碰到一个物体,童哲差点失去重心向前倒了一下,怀里的栗子差点飞出,定了定神赶紧回头看是哪个不长眼的。 呆哪个啊?童哲一时有点怒气,飚出一句南京市骂。 童哲? 童哲心里一紧。听到自己的名字不吃惊,让他几近失控的是悉的声音。本以为已经忘却,可是这一瞬间这个声音却又如冰封于冻土的种子,暖花开的一刻又野蛮地破土而出。 童哲回过头,眼前的男生与记忆中最后定格的影像已经完全不同。深棕的短发,深蓝的风衣紧紧地裹着瘦长的躯体,下摆低低地垂到膝盖。笔直的小腿下穿着赭石黑短靴的双脚微微分开,前端正指着童哲。 童哲几乎有种扑过去抱住他的冲动。可是僵硬的身体似乎被钉在地面上,动弹不得。童哲如站军姿似的扎在那儿,双手紧紧地搂住还散着温热的栗子手心一直是暖和的,但是手背却慢慢冷了,冷得有些发痛。此刻,心里如海底地震般又掀起一阵海啸,撞击着岸边的岩石发出轰隆隆的低鸣,震得他不知所措。 不记得我了? 许你怎么回来了。 童哲依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没有任何表情。 上周刚到。许似乎有点尴尬,不过还是小步走过来,嘴角卷积着一丝微笑。一切还好吗? 嗯。 童哲点点头,可是心里不知为何对许此刻如陌生人般的寒暄有些不,同时又觉得不甘心。 有空吗?我们找个地方坐坐?许距离童哲半米远的地方站住脚,顿了几秒,还去升州路那家甜品店吧,希望还在。 童哲听到希望还在时竟然有些恍惚,一时无法理解这四个字的准确所指甜品店还在,但是希望已经不在了。 哦,不了,我约了朋友,他还在等着我。 童哲声音有些犹豫,不敢正脸看许的眼睛,不过鼻子却不受控地受到许身上的香水随着空气的动弥散开来,透过鼻粘膜,进入血,全力冲击着自己的判断力。 我明天就要回东京了。 许还没等童哲说完,又向前走了一步,童哲下意识了往旁边侧了侧身子,许有些意外。 那这样吧你手机号还没换吧?晚上我再联系你。 可以啊。 童哲心里的纠结有点打开,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同意。 嗯,看到你还好,我就放心了。 许深深了一口气,微皱的眉头也有些舒展。 许,我买好了。走吧,你爸妈又在催了。 童哲偏过头,视线跳过许的肩膀,锁定许身后的女生。 只见那个女生缓步走向前,挽住许的手臂,侧眼看看许,又看看童哲,礼貌地朝童哲微微点点头。 哦,这是我女朋友。许一时怔住,不知如何是好。这是童哲,我高中同学。 你好哎呀,不好意思。 女生正准备伸手跟童哲握手,无奈两手地提着各种袋子。一伸手,袋子滑落一地。 许站着不动,双手在风衣口袋里,黯然地垂下眼看着女生慌地蹲下来收拾。童哲锐地觉察到了那种似曾相识的眼神,充了无奈与孤独。 那我先走了,还有事。 童哲紧抓塑料袋的双手也放松了下来,觉到前的温度也慢慢散去。转身赶紧往回跑。不到一会儿又停了下来,打开手机把许的手机号拉入黑名单。 鼻子里残留的香水味慢慢散去,可是脑海里早已尘封的记忆却被刚才一幕搅动,慢慢褪去表面的泥沙浮现在海面。 那时童哲还在上高一。每年天,童哲的高中都会举办艺术节。因为出的组织能力,童哲被选中为校电视台策划节目,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一个傍晚在讨论策划方案时,电视台美编许力排众议支持童哲提出的情景剧方案,并有理有据地指明了方案的创意点和可行。之后,两人合作创作剧本,据情节挑选角,并力劝电视台各个节目主持人参加。经费不够,许据场景亲自设计舞台道具;排练场地有限,许苦苦哀求美术老师腾出练习室;生病,许依然戴着口罩跟大家一起排练。 最终,情景剧大获成功。庆功会上,大家一直疯到后半夜。 那一晚,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童哲听到许画了屋子的樱花,觉得很新奇,拖着许去了他在校外租住的公寓。 果然,不大的房间角落里贴了各水粉画和素描。一边的画架上,纸上粉白的樱花如雪片落下,不远处是身着一身红衣的少女,分外惹眼。 童哲歪倒在铺得整整齐齐上欣赏着眼前这一幅幅画,在离的香水味中慢慢地睡了过去。 朦胧中,童哲似乎能听到窗外时隐时现的蛙声。垫吱呀作响,只觉旁边陷了下去。童哲双手枕在脑后,无比惬意放松。 突然,童哲腹肌一紧,觉到一只冰冷的手放在小腹上,轻轻地开已经有些散开的衬衣。童哲似乎有些清醒,心里有些紧张,几乎能听到心跳在加速。但是他并未阻止,依然保持原来的睡姿。 童哲边走边回忆着这一切,却如失忆般想不起那晚之后的几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是无休无止又无法解释原因的争吵,还有自己夜夜的担心焦虑。 终于,童哲因为许跟男生单独待在画室后再次对许发火,这次许异于往常没有辩驳。第二天一早,童哲在不详的预中等来了许的信息。 没有跟童哲正式道别,许只是在安检处远远地向童哲招了招手,转身义无反顾地消失,踏上了去本的航班。 伤心、愤怒,最终占据身体的是绝望和无奈。童哲人生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掩面大声哭了起来,引得整个大厅的人侧目。童哲难受地蹲下,脸埋在双臂间。半个小时过去了。哭干了,也累了,整个身体仿佛被清空了一般。童哲靠着墙支撑着站了起来,大脑一片空白。了几下鼻子,了打的睫,转身离开了机场。 回到家里,童哲安静地躺在上,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出神。 童哲,我走了。抱歉,我不能跟你这样走下去,我做不到也不想做到,虽然你是我唯一喜过的人。我们的人生注定只能像两条直线,错之后各自奔向前方,越来越远。也许这是一场玩笑,但是希望你不要觉得后悔,我也不会。我们都需要成长。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下一条信息是一张航班截图。 之后高中两年,童哲仿佛变了个人,以往的玩世不恭、愤世嫉俗完全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寡言少语、彬彬有礼。 高三那年因为成绩优异,加上全国竞赛名次,获得了校长推荐名额。毕业时,童哲将旧手机格式化了好几遍卖给了二手市场。得来的几百块钱请昔的哥们大吃了一顿。结了账,还剩几块钱。出了餐馆门,童哲顺手把剩下的几块钱丢到旁边乞丐面前的纸盒中,乞丐连连道谢。虽然身无分文,但是童哲觉一身轻松。一步一小跳地回了家。 想到这里,童哲嘴角竟出了一丝微笑。回到现实,童哲刚才沉重的心情也慢慢云开雾散。抬头发现已经回到了商场,没有等电梯,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窜上了楼。 童哲远远地看到夏冉江趴在影院前的栏杆上,耳朵里着耳机,正撅着嘴俯视着楼下广场上的充气吉祥物招呼小朋友一起合影,脚尖随着音乐的节拍不停地抖动。看到这一幕,童哲的心情顿时也好了很多,似乎刚才十几分钟的偶遇和回忆完全不存在。 夏冉江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憨态可掬的吉祥物发愣,肩膀被拍了一下,赶紧摘下耳机直起身子回头。 给你。童哲将怀里的纸袋进夏冉江的臂弯中,还是热的,赶紧吃吧。 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啊。 夏冉江掂了掂重量,打开纸袋,一股热气面扑来。 咱俩一起吃啊。 去哪吃? 童哲环顾四周,发现了影院旁边有一家麦当劳,向夏冉江使了个颜。 夏冉江心领神会,跟着童哲从麦当劳侧门进去,找了个角落里的双人桌坐了下来。 哪有你这样吃的啊,你得找到栗子上的那条,用力一夹就开了。 童哲看着夏冉江每次都拿起栗子放嘴里咬开,主动做起了示范。 两人相视而笑,默不作声,只是你一个我一个地从袋子里拿着栗子吃起来。看着夏冉江明显动作太慢,童哲每次都拿两个,剥出栗仁自己吃一个,给夏冉江留一个。夏冉江也是有样学样,每次也留下一个。渐渐地,铺开的纸巾上堆起了金黄的栗仁山,旁边是另一座深褐栗壳山。剥地差不多了,夏冉江抓起一把进嘴里,大口嚼了起来。 别噎着,又没人跟你抢。 童哲笑着眼睛眯成一条。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就一直想着这样吃,只不过以前是瓜子,现在是栗子。 栗子比瓜子好处多,尤其是这个时节的栗子。 童哲说完,看见夏冉江捡起一个栗仁,托着手臂举到童哲面前。 童哲张开嘴,却发现夏冉江并没有把栗子丢进他嘴里。 什么意思? 哎呦你们这些理工男,这是让你举个例子,栗子啊! 说着,夏冉江拿着栗子在童哲面前使劲晃了几下。 好吧。 童哲一脸黑线,清了清喉咙,开始如数家珍般地把栗子的好处一一说出来。 最后,栗子最大的好处你知道是什么吗?童哲一脸诡异地盯着夏冉江。 请赐教。 补肾壮。 那倒用不着,我很明确自己的能力,哈哈哈。 童哲撇撇嘴,可是心里却似乎充了期待。 不错不错,童老师的养生课教得很好。来,张嘴,赏你个栗子。 童哲这次嘴张得不情不愿的。夏冉江正准备从远一点的距离投,趁童哲不注意突然靠近他的嘴了进去,指尖划过童哲的嘴。 三分入篮! 切,你这样去哪个球队哪个球队就会输。 能的你。看你这细皮的肯定不打球。咱俩什么时候来一局啊。 怕你?说好了啊,下次打球叫上你。 那也要等我吃完栗子先。 你是有多能吃。 两人这样聊着,眼瞅着面前堆起的栗壳上越来越大,越来越高。终于吃完了,夏冉江拍拍肚子,盯着面前的小山发笑。童哲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手指点了点夏冉江手背,两人猫着又从侧门溜了出来。童哲回头发现里面的服务员正生无可恋地打扫着两人留下的战场。 此刻太已经偏西,下午微微的热气已经渐渐消退,傍晚的秋风又起。 两人并排走着。童哲背着手,夏冉江看到了也背着手。童哲踢开路边的小石子,夏冉江也踢开脚边的树叶。 咱俩就这么马路?夏冉江首先发话。 我在想去哪。童哲低着头往前走。反正你也吃了,不如我们去城墙看看? 好啊好啊,早就听说南京的城墙是保存最完好的,正想着什么时候去看看呢。 走了一会儿,两人到了集庆门城墙。沿着青黑的石阶拾级而上,夏冉江忽然发现眼前的视野顿时变宽变远,不发出了叹。 旁边就是秦淮河。童哲指着左侧不远处说。 此刻太距离地面线已经很近了。落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晚风吹皱一汪秋水,折出眼的金黄橘红。夏冉江一边走,一边用脚步丈量着脚下的砖石,时不时停下来看看砖石隙间顽强生存的杂草和青苔,有些砖石上依稀可见古代工匠镌刻的字印。经历五六百年的风吹雨打,这座秦淮河边的城墙岿然不动,历尽人间故事。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