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阿生不鼓起了掌。 哦,对了。 夏冉江看着自己的杰作,颇为自豪。突然又想起什么,在粉颜料格中加了点水,趁颜料还未与水充分混合,如蜻蜓点水般用手掌沾了沾表面,扑在哆啦a梦的两边脸颊。 哈哈,这粉底上得好。 俞青惊讶的表情转为惊喜,心里不免佩服夏冉江的创意。 还需要修改吗? 不改了,就这样吧。 行。那接下来就是烧制了。不过今晚可能拿不到成品,我们烧制完成后再通知两位。大概需要两天,可以吗? 好。那我们走了。 夏冉江起身,只觉得小腿一阵酸麻。四下环顾,店里刚才熙熙攘攘的景象现在却变得格外冷清,隔壁几桌的灯光都已经灭了,只留下自己这一桌还亮着。 收拾完毕,两人走出陶艺店。夏冉江开心地哼着歌,跟着节奏小步踏在青石路上,寂静的小巷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哎,你今天做的什么? 做了个马克杯。俞青紧跟着夏冉江。我都做了好几个了。里面陈列架上有几个就是我做的。我在学校用的那个,就是我自己做的。 厉害啊。 我还送了好几个给同学。俞青顿了一下。不如我也送你一个吧。 好啊。 看你今天的状态,不像是新手啊。 之前玩过这个,做个简单的玩意儿还行。 你刻的什么内容? 呃随便刻了些,就当自己签名了。 也可以理解,名人都是要签名的。 回到学校,夏冉江与俞青道了别,步伐轻快地朝宿舍走去。 此刻火锅店也临近打烊了。童哲去一身的累赘,坐在火锅店门口的长凳上,享受着这一天结束的畅快,突然又长叹一口气,呆呆地望着远处高楼上幻变的光影。 一个人坐着哪。 刘哥。 喏。 火锅店刘老板坐在童哲身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红南京,出一,又递给童哲一。 童哲正准备拒绝,不会烟这几个字正在嘴边又打住了,伸手接过烟,垂垂地夹在嘴间,又凑到刘老板的打火机上,一股青烟腾起,童哲熏得直眯眼。 怎么,有心事?年纪轻轻的。 没有。 你们这个年纪啊,有心事也都跟情有关。刘老板猛一口烟,又练地吐出一个烟圈。刘哥以前也是这样。不过后来认识了你嫂子,生了娃,以前那些个多愁善不知道为啥统统不见了。 刘哥,你说,一厢情愿的情到底要不要坚持。 呵呵,我猜对了吧?刘老板说完,又招呼店员递两杯茶过来。 我可不是什么情专家,也不像你们读书人懂那么多大道理。不过很多事情说起来本质都差不多,只是被各自的特征包装得千差万别。就像这家火锅店,名字叫豆捞,其实不还是火锅店。 童哲嘴角上扬,出一丝微笑。 关键就在于能不能看到实质,这才是最难的。一厢情愿难道真的就是一厢情愿?现在一厢情愿难道就一辈子一厢情愿?恐怕不见得吧。一样米养百样人,每个人表达的方式不一样。有的人外向,喜什么不喜什么都相当直白,做事也比较放得开,这些人心态比较豁达,用你们南京话就是叫大萝卜。可是有的人比较内向一点,而且这些人的内心情非常丰富。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如何表达,或者说他们比较害羞。往往这些人是最容易受伤的,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情,只是没有人看到他们的情。也有人比较慢热,可是等他们热起来后,对方的热度已经过去了,他们也只能燃烧自己了。 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啊,我都是随便瞎说,你可千万别让我误导了。刘老板咂着茶。对了,这是你三天的工资,另外再多给你五百,一共三千。这几天真是谢你了,给我们帮了不少忙。还有,你之前给的建议我们也尝试了,今天的燃气的确节省很多。看来还是读书有用啊。 这么多谢谢刘哥。童哲郁的心情有些动。 嘘可千万别跟你嫂子说。 好的。 童哲把红信封装进棉服内侧口袋,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得进去干活了。不然老板娘又得骂人了。刘老板起身,往店内偷偷瞄了一眼。咱们保持联系,以后吃饭就到哥这儿来,有困难也跟哥说。 行啊,刘哥,那我就先走了。 童哲说完,转身走进旁边的仓库,推出单车跨了上去。 哎,你等会儿。有个事儿。 童哲把单车靠在墙边,刘老板递过来一张纸条。 老板娘代我给你个联系方式,她们家侄女,人长得还不错,也在这里上大学。你回去要是有兴趣的话就聊聊。反正我啊,任务完成了。 童哲心里一阵苦笑,对着刘老板比了个ok的手势,将纸条攥在手里,跨上单车站起来使尽浑身力气蹬着脚踏,像躲避追捕似的一溜烟跑出去好远。直到回头再也看不见那家火锅店。午夜的冷风无孔不入,童哲浑身上下似乎只有贴近心口的内侧口袋还残留着一丝暖意。手心里的纸条太硬,边角膈得疼,随手成了纸团扔进垃圾箱。 ☆、第 17 章 中午两点来教1一楼男厕所门口,重要事情商量。切记只能你一人来,不要让人知道。 上午刚下课,何啸宇手机跳出来一条陌生短信。 恶作剧?可是要是恶作剧的话不会用手机号发过来吧?那也不太可能是恐吓,我又没得罪什么人。而且还是在教学楼,谁敢光天化之下在这么多人面前行不轨。何啸宇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排除了一切让自己吃亏的可能,最后决定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午1:50,何啸宇按时来到了约定地点。 怎么现在都没人了呢? 以往这一片每天各种社团活动不断,可是现在却空无一人。一阵过堂风吹过,何啸宇打了个寒颤,四下张望,只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何啸宇一身灵,只觉得脊椎发麻,吓得飚了一句方言。 哪个? 是我。 何啸宇猛回头,眼镜都掉下来一半。扶了扶眼镜,才看清楚居然是童哲。没看清倒还好,看清是谁后,何啸宇心里的恐惧又加了一层担心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何啸宇对童哲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敬畏,见了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有个事儿需要你跑一趟。 啊? 先别啊,少不了你好处。 童哲冷若冰霜,眉头低蹙,浑身散发出来一股难以名状的迫,紧紧锁住低了一头的何啸宇。 说完,童哲从外套内侧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牛皮纸信封。 你把这个给夏冉江。 哦何啸宇接过信封,捏了捏,又翻来覆去看了看。这是什么? 钱。 啊?什么钱? 问那么多干嘛?记住,不能说是我给你的,你得说是快递那儿拿的。 可是为什么不转账给他? 我又不知道他是用的什么账号你傻啊?转账不就暴了么?童哲睁大眼睛盯着何啸宇。另外,给你两百算是辛苦费。 我明白了。何啸宇若有所思。不过辛苦费就算了,小事一桩。 何啸宇正转身准备走,又被童哲叫住了。 这几天夏冉江怎么样? 不是一直好的么他都跟你一起的啊。 昨天呢? 昨天?也正常的啊。哦,对了,他最近似乎心情不错。以前都沉默寡言的,也不怎么说话,现在好像变得有点兴奋。昨天还神秘的,说什么完成了一件大事。 听到这话,童哲心里有点踏实,也没等何啸宇说完,转身就走。 回到宿舍,何啸宇躺在上,双手托着信封正面,仔细端详着封口下的贴条,上面打印着的是一行字:创林翻译服务有限公司。 不对。何啸宇越想越觉得奇怪。怎么这个公司的名字听上去这么耳呢? 想到这里,何啸宇翻身跳下,从夏冉江书架上出一本笔记本,一页一页翻找着什么。 直到最后一页,何啸宇被一行红字引:创林,1700元。邮寄。 soga。 何啸宇顿时想起来了。之前夏冉江偶尔提过自己在做兼职翻译,只是不同于其他翻译公司,这家公司声称为了避税一直用邮寄的方式支付报酬。 果然,何啸宇翻看其他几页的时候,其他公司名称之后都标注着转账或汇款。 何啸宇顿时提了一口冷气:刚才还想着下午去图书馆atm机上汇款。辛亏没自作主张,否则巧成拙不说,童哲估计也不会放过他的吧。 做戏要做足。 何啸宇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给学校快递点打了个电话。不到半小时,一份包装美的快递件就出现在何啸宇面前。 晚上,何啸宇照例穿着牛睡衣,戴着耳机,靠着沿,捧着ipad斗地主。听到宿舍门开了,偏过头发现是夏冉江,赶紧摘下耳机,游戏界面选择了托管。 今天有你的快递。我帮你拿过来了,在桌上。 何啸宇漫不经心地说,可是还是有点不放心,又跳了下来。 夏冉江放下书包,下外套,往冻得通红的手里哈了几口气,拿起快递袋,看到包装上一行油印的地址,转身瞅了瞅何啸宇,脸上出兴奋的红晕。 是什么? 夏冉江撕了半天没撕开,何啸宇要了过来,从屉里拿出剪刀,顺着文件袋边缘剪开,伸手掏出里面的信封,递给了夏冉江。 我擦这么多钱,你是不是发财了。 还没等夏冉江拆开信封,何啸宇憋了好久的话口而出。 夏冉江拆开信封,里面十几张红票子散落在书桌上。夏冉江点了点数,又从书架上出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划掉最后一行红字。 原来做翻译这么挣钱啊。 何啸宇密切注意着夏冉江的表情,生怕夏冉江生出一丝怀疑。 太累了。不过有意思的。而且的确还能挣点钱。 这是你最后一笔?你的笔记本密密麻麻全是你做的项目,这一笔之后好像没看到新的啊。 何啸宇拿起夏冉江的笔记本,装模作样地翻着,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最近要准备考试,下周省电视台还有个访谈,还要跟杨新程做调研,事情太多了。我刚从图书馆查资料回来。 夏冉江把书包打开,从里面取出一本书递给何啸宇。 你不是一直找这本书吗?今天图书馆进了好多新书,我就守在书架上,管理员把标签刚贴好就被我拿过来了,绝对你是第一个读者。 我擦,太你了。 我还以为这笔钱就没了呢,看来是小人之心了。说吧,想吃啥,周末找个地方一顿。 意思意思就好,吃啥都行。 何啸宇此刻注意力并不在书上,而是被剪碎的快递包装包装再怎么以假真,可毕竟没有经过物,破绽太多。夏冉江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畅快中。何啸宇假装坐在椅子上看书,等夏冉江一进洗手间,赶紧抓起快递包装,找了个最远的垃圾桶扔了。 拿到钱后的夏冉江似乎也放下了心中最后的芥蒂。原本以为自己并不在乎这一点损失,可即便理如此,多年来的克勤克俭、担惊受怕却让他不得不对哪怕一分一毫都看得极为重要,更何况是自己双手辛劳所得。而已经共同生活几个月的何啸宇并不能完全理解对他来说,钱虽然重要,但是并不难获得,如同一出生就沉浸在茫茫太平洋的鲸鱼,从生到死脑子里不会有干旱这个词汇。而夏冉江却如黄沙延绵的撒哈拉中一株绿植,竭尽全力从干热的空气中汲取水分子,以滋养孱弱的躯体。如果说1700块钱是一壶水,夏冉江将其视为久旱甘霖,而对于何啸宇来说,不过就是呼气从水面意外出的水柱,壮观而无太多意义。 童哲,你这处值小数点后少了个3,我说怎么测不出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实验室里,童哲带着护目镜,心不在焉地一手杵在计算机键盘旁边,手肘触到了按键,屏幕上出现了一排字母。 哦。童哲答道。 学长托着记录盘,摇了摇头,走开了。 童哲已有两天没理会夏冉江了。电话没接,信息也不回。有时候思考进了死胡同,一度想着干脆从现在的状态中跳出来,恢复以前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一想到夏冉江的身影,就不争气地嘴角上扬。童哲内心是挣扎的。就像一只兔子,为了生存不断在地上挖坑,可是挖得太深,自己却再也跳不出去了。一连串的问题在童哲脑子里萦绕,最终却变幻成无数昏鸦,翅膀扑棱扑棱拍得童哲心烦意。一瞬间,黑的雅雀散去,童哲本以为会出现真正的问题所在,可是看到的却是自己的脸孔,而且是扭曲的脸孔,上面写着占有、嫉妒和不安。 突然,叮地一声,手机来了条短信。童哲惊醒,四下看了看,实验室已经没人了,只剩自己一个人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生快乐。 是夏冉江。 童哲看到这四个字,脑子顿时清醒了一半。刚才半梦半醒之间,一种神奇的力量似乎解开了自己的疑惑,现在也不那么纠结了。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