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误。布鲁斯说:如果我提前知道,我就能制止他,但我疏忽了。 迪克干巴巴地:我更不适应了,所以你的看法是什么? 我同样不知道。布鲁斯说:我总不能再想办法把他复原回去,他不会允许我这么做。 现在再提尊重我们的意愿,是不是太晚了。迪克晃动了一下身体:他是你的儿子,你是他最重要、也是最能对他施加影响力的人,做点什么。 布鲁斯摇了摇头:不只是达米安,你们都一样,我尝试过。 你们并不是因为我才去选择穿上制服,只是因为你们认同我所代表的正确,当我做错了,你们照样会阻止我。其实你们都在贯彻自己所认定的东西,和我无关。 迪克绷紧角:布鲁斯。 布鲁斯做了个朝下的手势:我不是在否定我对你们的意义,或者是我们之间的联结,我只是说,我对你们的影响并不如你们认为的那么大。 杰森也是吗? 他也是。布鲁斯说:我得到的经验就是每当我希望你们按照我的想法行事时,那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他淡淡地说:你们不是我的跟班,罗宾也不是蝙蝠侠的跟班,我必须尊重你们的独立,事实证明,你们都很有主见。 迪克对此无言以对。 他竟然不知道布鲁斯是继续保持沉默比较好,还是像现在这样比较好,他真的很烦布鲁斯这种人,要不是因为他是布鲁斯,他绝对一辈子都不想和这种人打道。 他就像一个知道所有病症的医生,清楚全部症结,不同于因为无知而搞砸的人,他完全明白自己的格弱点,也知道怎么治疗,但他就是绝对不会去改。 想想也是,以布鲁斯聪明程度,怎么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吵架? 我没事了。迪克说: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只能让达米安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在挂断通讯前,他刻意不经意地说起:顺便一提,达米安还在哥谭,但他不想见你,他去韦恩大厦了。 我知道了。 等等。布鲁斯叫住他:任何时候,迪克,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想强迫你们做事,但韦恩庄园就在这里,等你们愿意的时候,随时可以回来。 迪克摁断了通讯。 等布鲁斯回去,等着他的就是两张写惨不忍睹的脸,克拉克忍了又忍,还是从牙里挤出一句:你以前也这样? 是的。布鲁斯躺回戴安娜身上,又觉得钢铁之躯硌得他不太舒服,就用力朝外推了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告诉你,我是对的。 克拉克: 是的,他是对的,可是这种过于冷静理智的风格却让他的计划惹得所有人都不高兴,又为他惹来一身误解。 可谁能知道他的目的是不是本来就是这样呢? 他完全可以换种方法,语言和文学的意义就在于让难以面对的东西显得轻描淡写,可布鲁斯偏偏要剥开那层遮掩,把所有人不想面对的潜在忧虑拎出来,再毫不留情甩在明面上,用冷酷至极的态度预言最坏的结果。 而情和理本身就是对立的,那套真理运行的方法在情世界永远无法通行,任何一种情都是不受控的,并且丝毫不讲道理,付出和得到很难对等,偏偏又渴望对方能同等对待自己。 要不是他有幸撬开一条裂,是不是他也就一直保持着对这个人自以为是的看法? 但他很容易推断出布鲁斯的想法。 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吝啬于给自己几分正面评价,他毫不动摇地相信着一条真理没人能受得了他,只要他完完整整地把自己的全部一股脑地扔出来,他的目的就实现了,那些人自然会离他离得远远的。 然后克拉克悲哀地发现这种手段对自己一点用都没有。 他会因为布鲁斯展了他不知道的一面而疏远他吗?会觉得自己被蒙蔽了吗? 不会。 完全不会。 他不是布鲁斯光鲜亮丽的外表,也不是他的运筹帷幄,单纯就是他,从一点一滴的了解开始,他已经上了这个人愿意显出的一部分,而这种意蔓延到更深更包容的地方,无论收到的是好是坏都能让他快快乐乐的收进小盒子,再织一件线外套裹着。 你就是听不懂我的意思。布鲁斯突然开口,他烦躁地坐起来:是吗? 你才是。克拉克硬生生地顶了回去:你以为我没想过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可能?可是我就是一个氪星人,怎么都不可能成为一个人类,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大声反驳:我喜你和喜戴安娜、喜成为超人,喜这颗星球没什么区别,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显而易见的事折腾得那么复杂? 布鲁斯愤怒地发出嘶声:愚蠢! 你才是愚蠢的家伙。克拉克争辩着:你在忧虑我已经接受的未来,只要我还在这颗星球,除了戴安娜,我所悉的一切都会渐渐离我远去,这是我的现实,也是我的命运,是无论怎么样我都会来的结局或者我活不到那一天。 他说着,情绪越来越烈。 我不接受你的理由,这些原因都站不住脚,说到底,你只是不想而已,换一个人我照样要经历这些,难道为了避免这些问题,我就应该把自己关在孤独堡垒再养一窝北极熊吗? 他的蓝眼睛简直是比世界上最名贵的蓝宝石还要漂亮,布鲁斯想,普通人愤怒时会显得狰狞扭曲,但克拉克的蓝眼睛依然璀璨。 和他完全不一样,布鲁斯想。 和克拉克相比,他简直是另一个极端,几秒后,他简洁地说:总之,不应该是我。 克拉克安静下来。 你讨厌我吗? 第97章 克拉克微微睁大了一些眼睛, 再力图用眼神表示出拜托了别讨厌我的意思,他知道自己擅长什么,这是他小时候去玉米地滚了一身泥巴后逃玛莎惩罚的最好手段。 果不其然。 戴安娜觉身旁的男人僵硬了一瞬,女战神有些好笑地用手遮掩住上翘的嘴角, 再轻轻咳嗽了一声。 少来。布鲁斯绷紧下颌。 他挑高眉, 严厉地瞥了克拉克一眼, 并且高深莫测地缩回上,再翻了个身。 过了一会, 他不高兴地转回来, 不情不愿地继续面对问题:如果我讨厌你, 早在几百年前我就应该让你欠下银行几百年贷款。 克拉克出了一个在布鲁斯眼里颇为欠揍的笑容, 牙齿整齐, 简直能随时去拍牙齿广告。 太难搞了。 如果现在要是只有他一个人该多好,那他就能躺在垫上捂着脸大声叹气,布鲁斯懊恼地想, 还是那句话,布鲁斯韦恩,你他妈为什么要去睡超人? 超人拥有世界上的全部美德,热情、坚持、永不放弃当这些东西投注到自己身上时,那就是一场纯粹的灾难。 克拉克身上具有只有在一个幸福过头的家庭长大才具有的特质,他从不看低自己, 但也不会自傲, 他对自己有着清楚的认知,玛莎和乔纳森的抚养让他成了这个世界最好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从来都是自信,从不为了一些不确定而踌躇不前,那是一种没经历过什么毁灭打击的年轻人, 兴高采烈地伸手去够星星的过程,他的高尚理想,他的未来生活,他捍卫坚守的全部每一颗星星都在夜幕上闪着光。 克拉克会因为自己搞砸什么而懊恼一会,可是等太再次升起的时候,太之子也重新打起神,继续高高兴兴地拖着他的披风给别人带来希望,他是那种只要想对一个人好,就能把毫不保留全身心投入的人。 而布鲁斯韦恩是一颗已经熄灭过很多次的混凝土球,就算被短暂地烧红,也会快速暗淡下去,克拉克从他这里得不到什么,除了能换来一个丑陋的疤痕那份记忆已经证明了他的正确,而他至今还能记起那个混杂着血腥气的冰凉怀抱。 他觉得卡尔艾尔和克拉克肯特始终是一个人。 前些年他给自己的规划就是活过他的父亲的年纪,现在他已经快要完成这个目标了,虽然阿福一直希望他能不用孤独终老,可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像父母那样拥有一个家庭,如果他想要,他就不必去当蝙蝠侠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克拉克得意地皱了皱鼻子,这个动作让他显得更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在糖果罐里长大的年轻人:你看,你也喜我。 他自顾自地把不讨厌和喜划了等号。 对于其他人,他不会这样做,克拉克从小就能锐地察觉到旁人的情绪,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如果布鲁斯真的对他产生了反,他自然会识趣地悄悄离开,不给对方增烦扰。 可是明明不是这样。 他相当肯定、并且确定自己能得到同等的回应,他提着一堆汉堡可乐去滴水兽上找人,正义大厅属于蝙蝠侠的房间被强行安上的黄太灯,装模作样采访哥谭甜心好去上班摸鱼 每一处细节。 他都能觉喜从黑暗骑士建筑得严严实实的壁垒里出来,就像黑漆漆的制服上突然绽开一朵柔软的小花,他什么都用不着做,不需要打破那堵高墙,也不需要把他拽出来,那张很多人都无法拿到的通行证他这里堆了厚厚一大沓。 他只需要敲一敲门,然后自己走进去就行了。 就连现在,拦着他的也不是什么铜铁汁浇筑的城堡大门,只是一圈由玫瑰和荆棘绕成的篱笆,他离走进去只有一步之遥,而这些障碍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扯碎 但他宁可等在门口,等着那道篱笆墙枝蔓繁盛。 我不明白。布鲁斯将目光投在戴安娜脸上,他近乎荒谬地喃喃着:为什么是我? 克拉克眼睛一亮。 他深深了口气,准备扯出无数条理由去阐述为什么是他,但布鲁斯不耐烦地在他下巴上啄吻了一下:别说话。 克拉克闭上嘴。 戴安娜用深海似的蓝眼睛,温柔地注视着他,过了一会,她微笑着伸手握住布鲁斯的后颈,用手指轻轻摩挲,平和地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布鲁斯先用这句狡猾的话作为开场白,然后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你知道的比我们都多,戴安娜,我现在更不想知道你的年龄了可是你见过卡尔艾尔,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轻描淡写地看着这一切在你眼前发生? 这是他最费解的事。 我只是在猜测未来的景象。布鲁斯控诉地说:可对你来说,那是你亲自经历过的。 戴安娜意味不明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你不明白。 这个平时冷硬强大的男人,现在却像一个被抢走玩偶小熊而不知所措的男孩。 她宽容地允许布鲁斯重新枕回自己的大腿。 戴安娜短暂思考了一瞬,慢地开口:以我的经验,那时候我们只会后悔为什么彼此间没有多相处一会,让记忆更充实一点。 没有人会后悔认识你。 她捏了捏布鲁斯的脸,语气平静:当你活得足够长,你就会知道后悔这种情绪并不是无穷无尽的,更何况我们都不会后悔自己所做的选择,无论是好是坏对我来说,离开天堂岛和统治世界没有区别。 它们都是我的一部分,让我成为现在这副模样的组成部分,离开任何一个选择我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不同于你,布鲁斯,我必须接受自己。 布鲁斯陷入沉默。 他沉闷了好一会,小声嘟哝着:你们应该得到更好的。 当然。戴安娜说:我们当然值得更好的,可是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只有一个布鲁斯韦恩,如果错过了,我们就再也没有属于我们第二个蝙蝠侠那身制服谁都可以穿,但都不是你了,而我你。 如果你不想,自然是另一回事。戴安娜又拽了拽布鲁斯的头发:可是如果你被卡尔艾尔吓坏了,那又是另一回事。 克拉克向戴安娜递过去一个的眼神。 布鲁斯不情不愿地舔着自己的嘴,毫无气势地说:这不能怪我,你们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就在克拉克等着他的下文时,布鲁斯却不再说话了,他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刚蓝的眼珠透出空虚来。 事实上,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的很想再见卡尔一次。 不是为了什么该死的最高元首统治之类的破玩意,那些事已经不可能存在了,他永远不会再让它们发生,他只是想问一次 你后悔了吗? 你后悔成为超人、后悔停留在这颗不太美好的星球、后悔你执着一生的正义事业后悔信任那个布鲁斯韦恩,把一颗能置自己于死地的氪石摆在孤独堡垒最显眼的地方? 只有卡尔能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他很难想象卡尔是出于什么心态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又为什么让自己的最后一秒浪费到他身上。 明明在那份记忆的最后,被关在红太监狱的最高元首,厌倦得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任何一个人看到那副模样都会产生浓重的抗拒和忧虑,他愤愤不平地闭了下眼睛,除了他身边这两个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奇怪家伙。 他不明白克拉克为什么不害怕。 人怎么能有这么多热情?还是钢铁之躯真的不知道受伤的滋味?别扯了,几个小时前他还眼巴巴地想从他这里获得点安和答案,就差把我很难过挂在脸上。 他侧过脸。 克拉克回应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只是你而已。他说:拜托,布鲁斯,别想得那么复杂,我和你记忆里的卡尔艾尔已经不一样了。 你很茫然,因为你有太多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问题,它们的源在于一个已经不在这里的人,可我们之间的事情和他无关,如果你的茫关乎于我,那你更不应该用卡尔艾尔来评价我。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