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公爷并没有允许,让隔房的大堂兄,他们那一辈最为年长的詹安堂,将詹司松领过去教养。 詹司松这些年一直跟在詹安堂身边。詹安堂从前也在军中,后来受伤之后,在军营主管兵械,詹司松在他身边,也只做与兵械相关之事。 鉴于五爷与这位兄弟之间,有无法抹平的旧事,两人几乎没有再见过几次面。 当下,詹司松见了五爷这般态度,五爷也不意外。 毕竟在朱家的人看来,他姨娘害了朱夫人母女,詹司松必然也是如此作想。 两兄弟皆不言语,倒是显得李侍郎颇为尴尬。 李榭低声跟五爷解释,说詹司松进来造出一种铁 ,形制新颖,攻击力甚是强,李榭听说后,有意让工部与其接触,看这一批铁 能不能用在民兵之中。 “只是下官一时半会还没说通。”李榭道。 五爷约莫知道詹司松的心思,詹司松心里有恨,不想在他麾下尽力。 可当年的事情,朱夫人的女儿淑悦到底是不是他生母所害,始终存疑。 五爷不会,也不可能去给詹司松道歉。 五爷看看远处的同父异母的弟弟,什么也没有说。 他只是同李榭道了声“辛苦”,转身打马离开。 …… 那 的洗三极其顺利。 五爷赶在最热闹的时候,及时返回。 小詹红霞哭声震天,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五爷听闻这哭声,心中不快尽去,洗三礼后亲自抱了儿子。 小家伙哭累了, 糊糊地要睡了,被他抱了,就往他 前凑了凑。 但是柔软的小嘴贴过去,只贴到一片森森壁垒。 小人儿睁开眼看了一眼,看到的并不是温柔的娘亲,而是呵呵做笑的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五爷好笑得不行,“你这小儿,怎么不同爹爹亲近亲近?” 显然他只想找他娘亲,俞姝连忙将他抱了过去。 五爷笑得不行,看着俞姝一抱,他便不哭了,他调侃了小儿两句,小儿哭得更加响亮了。 俞姝知道他昨晚进了京城,定然是朝廷在商议,如何对待她哥哥自立为王的事情。 她有心想问,问一问朝廷到底准备何时攻打哥哥,是不是这位五爷亲自领兵? 可两人之间每每提起,便免不了争吵。 她若再主动问起,不免令人怀疑。 俞姝低着头哄着孩子,一时没提此事。 五爷抱着母子两个,心下安实,他想,等 后俞姝成了他的 ,一切都更好了。 此时,俞姝过来了。 “五爷,夫人请五爷过去,说是安大老爷来了,要同五爷说几句话。” 安大老爷正就是隔房教养了詹司松的大伯詹安堂。 他年长辈分高,五爷不在之时,族中事情由他做主。 五爷自来对他敬重,当下换了衣裳过去了。 只是他到了待客的院中,还没开口,就听这位大伯说了一句。 “五爷也要宠妾灭 吗?” 第63章 兄弟 来之前,安大老爷听老 说起了洗三礼的事情。 之前林骁家的双胞胎洗三礼,安大夫人也去了,当时林骁忙碌,竟都忘了洗三礼的事,说起来是个笑话。 暮哥儿洗三的时候,他们还说,五爷兴许也来不了了,毕竟前一晚才进了京,洗三这天怎么来得及赶回来? 可洗三刚开始没多久,五爷竟然飞奔而至,众人还以为他有急事,没想到人来了,是特特为孩子的洗三赶来的。 五爷看重子嗣,本也是常事,宴夫人身体不好,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国公府的世子。 可五爷瞧了孩子一眼,就进了韩姨娘的房中。 安大夫人当时和老夫人一道在厅里坐着,五爷同她们行礼之后就去寻了韩姨娘说话。 好一番嘘寒问暖,倒是与正 宴夫人一句话都没说上。 安大夫人问了一句,还是宴夫人替五爷和韩姨娘打了圆场,说韩姨娘着实辛苦了。 …… 安大老爷问五爷,“五爷也要宠妾灭 吗?把夫人冷落在一旁,只去疼宠姨娘?” 五爷在安大老爷的话里怔了怔,旋即无奈叹气。 他没办法解释。 嗣妹詹淑贤的事情,国公府只有极少的人知道,而安大老爷只是隔房的大伯,对这里面的事情当然不清楚。 彼时替嫁之后,詹淑贤就以宴温的名义,去宴家住了两年。 所谓女大十八变,等她再以宴温的名义嫁回国公府,旁人也只道表姐妹相貌相似,却并不晓得她本就是国公府的大小姐。 五爷自然是看重俞姝的,在他眼里,那就是他的 ,他从不曾宠妾灭 。 但在安大老爷面前,他无法道清原委,他只能说一时疏忽了。 “韩姨娘生产辛苦,夫人也是知道的,宠妾灭 之事我不会做,您放心好了。” 安大老爷并非想要质问他,或者迫使他做什么,毕竟五爷才是国公,是詹氏一族站的最高的人。 他好言道,“我来也只是给五爷提个醒。五爷若是老国公爷嫡亲的子嗣,便是今 做出宠妾灭 之事,旁人质疑两句又能如何。 “可五爷到底不是,不仅不是,还曾陷于 妾之争的泥淖之中。就算五爷再明白,可旁人看到的是五爷待姨娘过分上心,这些人免不得就会联想许多。” 五爷无法多言,垂眸笑了笑。 “您的话我明白,就算有质疑,也是一时之境,早晚会消散。” 二房当年的事情早已成了旧事,阿姝与这些事情完全不相干,等以后扶正了她,有老夫人力 ,这些声音也都会化为乌有。 他不 多讲,端了茶,浅浅饮了一口。 可安大老爷却没有就此停下话头。 安大老爷看向了五爷,“五爷可知司松的事情?” 五爷喝茶的手顿了顿,“他有何事?” 詹司松算是在安大老爷身前长大的,这是老国公爷的安排,安大老爷说起来并不避讳。 “司松这些年在兵械之事上颇为用心,技艺越发 湛,连工部的人都想临摹他的图纸,要将他所制铁 用于军中。只是他不肯,执拗的很,李侍郎劝了他许久。五爷可知道是何缘故?” 五爷在这话里,手下的茶盅放了下来,发出咚的一声响。 “他不肯为自己扬名,难道还是我的缘故?” 安大老爷看着他,没有否认。 他只是告诉五爷,“当年的事情,五爷与司松都没有错,但你二人如今处境,不说天上地下,却也高下有别。魏姨娘恃宠而骄是事实,到头来五爷比嫡子位置还要高,五爷摘得清吗?” 五爷可就要笑了。 他是摘不清,而当年的事情早已无从查证。 他不 在这些旧事中纠 。 “我与詹司松素无 集,既不会帮他也不会拦他,一切皆由他自己决定。若是这般,还要将此事系我身上,我亦无话可说。” “五爷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能说这话。” 安大老爷却叹了口气。 “今 ,司松不肯将所制兵械放到军营用,是他自己埋没自己;可改 ,司松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旁人只论结果说话,说朱夫人和其儿女皆没了,而魏姨娘膝下五爷,却是这王朝最尊贵的国公。别人如何作想?” 世人闹不清原委,更不要说这原委本就是说不清的。 五爷嘴角向下沉了下去。 安大老爷看住了他,“若是五爷再继续宠幸妾室,岂不是变相为魏姨娘撑 ?助长宠妾灭 之风?尊卑规矩何在?放眼天下,是不是那些造反之人,也有了说辞?五爷举兵平凡,反而被旁人戳到了自己身上,届时又是如何 受?” 话音落地,远远有和尚诵经的声音传过来,山中有蝉鸣鸟叫,可安宁的气氛在安大老爷的话中 然无存。 五爷沉了脸。 今 旁人还不晓得俞姝即将被扶正的事情,之后若是晓得,不知又是怎样光景。 安大老爷并不止他心中所想,只是幽幽叹了一声。 “老国公曾说过,人红极一时,自然千好万好,可红得过了,便也惹了人眼,只要有一星半点的错处,便回被人捉来极力放大,届时人人都想泼一盆冷水,这份红就凉透了。” 他道,“五爷凭一人之力撑起朝廷的山河,如今又连平两王,不可谓不是红极一时。五爷当警醒,国公府亦然。” 安大老爷说完这话,同五爷行了一礼。 五爷起身扶他,安大老爷看向五爷,“这家国,都担在五爷肩上,五爷可不能出了错。” 他说完走了。 定国公詹五爷独自坐在厅里良久。 詹淑贤走了进来,她让俞姝给五爷把凉了的茶换掉,然后隔着茶几坐到了五爷对面。 “安大伯来,是说韩姨娘的事吧?” 五爷没有否认,詹淑贤笑了一声,“安大伯可真是多 心了。” 她说五爷何必担心,“反正有五爷和我娘替韩姨娘撑 ,不怕。”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