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时耳边环绕着悠扬的大提琴曲。 乔浅初爬了起来,看见了来电名字是唐一心。 她接了起来,故意沉默着。 “喂?”唐一心在那头试探地叫了一句。 乔浅初忍不住被她的态度逗笑了,开口道:“醒酒了?” “你吓死我了!”唐一心大气道:“你也太狠了!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上午被念叨了多久!居然把我扔在你妈这儿!你还有没有人?” “没人会大半夜地跑去酒吧把你拎回来?” 唐一心一噎,嘿嘿一笑,“你都知道啦……” “你打算怎么办?” “辞职啊,还能怎么办……” “辞职?”乔浅初想了想道:“你现在辞职了,这件事情就不是单纯的醉酒了。” 唐一心沉默了很久,没有搭话。 “你昨天和冯桑桑在一起?” “她心情也不好,就一起喝了酒……”唐一心吐了吐舌头。 乔浅初叹了口气,突然问道:“现在几点?” “快十一点半了吧。” “我还得去南烟事务所一趟,你自己斟酌,我的建议是不要辞职,只是一个酒醉的小曲而已,你想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吗?” 唐一心发出了一声哀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脑子一蒙!” 乔浅初笑了笑,挂了电话,走出了门。 与此同时,穆南烟刚准备下班,却被谢西恬突然打来的电话绊住了。 他一手拿着手机接听电话,另一只手的食指在桌面上轻叩,眉头轻轻蹙起,“挑要紧的说,浅浅等着我一起吃饭。” “顾叶华死了。”简短的五个字,谢西恬直奔主题。 “死了?”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一些,穆南烟稍微坐直了身子,“什么时候的事?”脑海中突然闪过之前顾琳琳的话,问道:“心脏病发?” “嗯,”手机那头的谢西恬说话时语气微微透着冷意,“二审结果出来了。法院维持原判,顾叶华受不了打击心脏病发,抢救无效死亡。” 空气一瞬间的凝滞。 穆南烟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开业典礼上顾琳琳的表情,开口问道:“顾琳琳那边什么反应?” “哭着将顾叶华的遗体领回去。”谢西恬道。 “那她……”穆南烟刚说出两个字,又有电话打了进来,穆南烟一看来显,对谢西恬道:“有事再打我电话,我先去接浅浅。”说完挂断与她的通话转而接听乔浅初的。 “南烟,我在你公司楼下了,”乔浅初道:“你什么时候下来?” 穆南烟抓起办公桌上的车钥匙往门口走去,边道:“刚才有事耽搁了一下,我马上下来。” 不一会儿,两人便碰了面。 上了车,乔浅初提议去之前相亲时吃过的拉面馆解决午饭问题。 方向盘一打,车子调转了方向,静静地在车中穿梭。 “唐一心怎么样?”穆南烟问了一句。 “想辞职。” “辞职?”穆南烟皱了皱眉,显然也认为这不是什么好主意。 “应该不会,我已经劝了。” “嗯……我有个不怎么好的消息告诉你,”穆南烟视线盯着前方,缓缓说道。 “最近不好的消息还真是一波接一波啊。”乔浅初笑了笑,调侃? 穆南烟也笑了笑,随即收了笑容,“顾叶华二审判决后,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死亡。” 空气中一阵沉默,穆南烟在等着乔浅初的回答。 “那顾琳琳是什么态度?”乔浅初一惊,与穆南烟听到这消息时的第一反应一样。 她对顾琳琳的印象还停留在开业典礼那天她带着狠意的问话中--你们是不是真的要做这么绝? 充了恨意与质问的眼神,对于这样一个女人,她很难往好的方向想。 “态度不明。”穆南烟摇了摇头。 两人默契地沉默着,直到拉面馆。 一人要了一碗拉面,面对面坐下。乔浅初想着开口说些什么,但脑袋被七八糟的事情占据,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拉面很快被端了上来,一如往常般可口的样子。 穆南烟递了一双一次的筷子给她,“吃吧,吃了饭我送你回家睡个午觉,其他的事先不要想了,顺其自然。” 乔浅初接过筷子,点点头,“好。” 饭后,穆南烟开车将乔浅初送回了家才离开。 招财现在已经不怎么怕乔浅初和穆南烟了。打开门的时候,它还好奇的蹲坐在门后面伸长脖子仰望。 见是乔浅初,它身体一僵,往后缩了缩,但不再是藏到沙发下面去。 乔浅初知道它还是有些怕她,这次倒不逗它了,假装没看见它似的径直从它旁边走过。 危机解除,招财放松了警惕,开始好奇地在客厅东闻闻西瞧瞧,了解新的地盘。 乔浅初放任它去了,喝了杯温水后到卧室午休。 可能是昨天睡得有些晚,所以这一觉她睡得很沉,一直到闹钟响起她才醒过来。 郑要四点半才能到工作室去,乔浅初暂时没有什么事,打算去书房看会儿书打发时间。 穆南烟的书很多,放了整整三面书架,并按照他一贯严谨的格从上往下分类摆好。 乔浅初视线游移,终于在按兴趣分类的书籍当中找到了她兴趣的书。 是一本名人传记。 乔浅初将书了出来,正想翻看,一打开一张书签样的纸片飘落在地上。 乔浅初怕打穆南烟的阅读进度,弯拾起想重新将书签放回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乔浅初不确定地看着这本书的第一百三十二页,最后还是将书签放了进去。 本来这么小的东西乔浅初是不会在意的,但放好后,她的目光却被上面的一行钢笔写的小楷所引--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选自卓文君的《白头》。 她微微笑了一下,这句诗也是她的情格言。 想不到穆南烟也有这么柔情的时候。 手指移开。 乔浅初的视线停在了后面的落款上,不是穆南烟的名字,而是单独的一个“”字。 手像被什么突然烫了一下,乔浅初手一缩,心如麻。 有关于穆南烟的事情乔浅初不可能忘记,唐一心曾无意间向她提起过一个名字--柏。 穆南烟的前女友,和他在一起了十年的女人。 和穆南烟结婚以来,乔浅初从未听他提起过过去。好的坏的,一丁点都没有。而正是因为从未被提起,才更显得像一个忌。 耳边只听得到书房挂钟秒针有规律走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就像敲击在乔浅初的心上,提醒着什么。 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过去,像她之前也有个傅白,而像穆南烟这么优秀的人,过往更不可能像一张白纸。 但当看到穆南烟还在使用的这张书签时,她还是不有些了心。脑子像被灌进了一团浆糊,一片混沌。 她垂下眼帘,将书合上,重新放回了书架。 乔浅初走到边坐了下来,盯着窗外的雾气怔了许久。 --她不会开口,也不会问关于这个书签的事。 格使然,不开口是尊重,但打碎了牙往肚里的觉并不好。因为绵长而清晰的疼痛会一直伴随你直到矛盾爆发。 似乎是无意中窥探到了穆南烟心中的隐私,乔浅初一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 无打采地到了工作室,郑却比预想中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 听到开门的响动,郑蹦蹦跳跳地了上来,叫道:“阿初!” 乔浅初被郑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她回神,点了点头,“你来啦。” “你怎么脸不太好?”郑凑了过来,“最近温差变化大,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乔浅初摇了摇头,勉强勾了勾角,将想要她加入工作室的想法提了出来。 郑听了又惊又喜:“真的吗?这真是圣诞节后最大的一个surprise!”但随即她又犯了难,“不过我现在还没到时间出来实习呢,我又不像你成绩那么优秀,而且我的作品质量时好时坏,发挥很不稳定。” “这些都可以在后期慢慢巩固,你的意愿最重要。”乔浅初道。 郑按着额头,一副纠结的样子。想了一会儿,她一脸心痛的道:“我看我还是稳稳当当地把课上完再说吧,功底不扎实,工作起来我也心虚。不过到时候你可要留一个位置给我啊。”最后一句话有点撒娇的意思。 “行,那你现在还是兼职吧,经常拿画笔也可以一直练着手。”乔浅初笑了一下。 郑哈哈笑了起来,亲昵地挽住乔浅初的胳膊,“我就知道阿初你对朋友最好了!跟着你有吃。” “江承北呢?”工作室里没见他,乔浅初随口问道:“你来的时候看见他没?” “他刚出去,说是他定的家具到了,让我给你说一声。” “恩,”乔浅初点头,“那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也撤了吧。”她现在不想看到穆南烟,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想自己先回去。 “这么早?”郑看了一下手表,哇哇叫道:“才五点诶。” “今天有事我想早点回家。”乔浅初来了工作室坐都没坐一下,她顺势挽着郑的手,一起往门口走,“这次的钱等那边结了后我再给你,可能要晚两天。” 郑恩了一声,摆摆手嘻嘻笑道:“没关系,我现在不急着用钱,而且我相信你,你又不会赖我的账。” 锁好门,乔浅初开车将郑送到公站后才往回开。车在身边呼啸而过,她开了难得的快车。 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她才觉得回家这个决定并不明智--他们始终还是会碰面,还是会,她现在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真的没有信心不让穆南烟看出端倪。 不过是一个书签,为什么能够轻易击碎她的信任?这是不是代表了他们之间的情还不够坚固,不够抵御这些刻骨铭心的过去和阻碍重重的未来? 她走过客厅。招财这两天天天看到乔浅初,也算是眼了。她苦笑了一下,蹲下身试着抚摸招财那茸茸的脑袋瓜。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到了女主人的情绪低落,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它这次没躲。 “喵……”招财嗓音细细的叫了一声。 乔浅初默了默,鬼使神差地对着一只猫开口说道:“你说他为什么还要留着那个书签呢?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让我误会吗?” 招财被乔浅初抚摸的很舒服,它眯了眯眼,挨着她的手蹭了几下,喉咙里面发出咕噜噜兴奋的声音。 “十年……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十年?”她喃喃。 她劝过他不能活在过去,那他的过去里是否不止有上一辈的恩怨,还有那些青涩执着的恋情? 没有人回答她。 南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乔浅初从心底逸出一声叹息,闭了闭眼。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