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姜宁同他行礼打招呼时,小太子总会假装看不见地走过,想要和他说话时也会被闪开。 如果他没有鼓起脸颊、瘪着嘴,同时“哼”一声的话,她一定不会多想的。 趁着姬恪在回廊上喂鱼,姜宁偷偷走到他身边,递给了他一个油纸包,纸包上绑着一张字条。 小太子抬头看去,只见姜宁笑着向他眨眨眼睛、努努嘴,示意他打开。 “哼。” 小太子将字条了出去,却不是要看,而是将它放在一旁,自己打开油纸包,拿出里面加了葡萄干的桃酥来吃。 他当着姜宁的面咬了一口,黑葡萄似的眼里洋溢着得意,却在吃到一半时皱起眉头,从桃酥里拿出一张白纸—— 最近有没有时间,再盖一次,就可以做茶了。 骗子,茶分明做过了!她就想骗他帮她练巫术。 小太子眉头皱成八字,将手里的桃酥三两口吃完,随后将字条撕得粉碎。 “哼!” 姜宁看他几眼,随后回想自己做了些什么,却没有半点记忆。 盟军可不能失啊。 姜宁蹲在他身旁,瞟了眼门外正撒鱼食撒得认真的姬恪,轻声问道。 “您怎么了?不想喝茶了吗?” 小太子包着大口桃酥,他遮着嘴,说话含含糊糊的:“你走远点,以后就当我们不认识,骗子!” “骗子?”姜宁陷入了回忆,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认真地问道:“属下骗您什么了?” 这语气在小太子听来就像是狡辩和挑衅,心里更加生气。 “你自己知道!” 她不知道啊,姜宁有些急,她还指望着小太子帮她盖章呢! “属下做错了什么,只要您说,一定改。” “离孤远点!” 姬恪抬着鱼食回来,见姜宁蹲在那里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小太子脸悲愤,闭着嘴一语不发。 “……” 姬恪知道,太子之前一直和姜宁关系亲近,心里隐隐将她当成了朋友,现下竟然生姜宁的气了,倒也是一件奇事。 姬恪走回案牍,提着袍角跪坐在旁,拿起桌上的信函看了起来,语气淡淡。 “怎么了。” 桌上的檀香慢慢烧着,青烟缕缕,熏得小太子心里很不舒服。 “姜宁总在这里晃,孤看不进书。” 姜宁眼神看向姬恪,略带慌,这里谁敢打扰太子读书? “我、属下可没有啊。” 姬恪抬头看她,眸光清冷,似是山巅雪莲般明净。 他薄微启,还没说出一个音便被姜宁打断了。 “懂。”姜宁立刻起身,给二人行了一礼:“属下告退。” 她拿着餐盒往回飞奔,徒留二人坐在水榭内,姬恪略显疑惑、小太子更加生气。 姬恪不太懂她为何要跑,他只是想让太子将事情说清楚,哪知她一溜烟就没了。 “殿下近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为何?因为她么?” “她骗孤!” 姬恪放下信函,垂眸看他,语气里带了几分迫:“骗?” 小太子猛然直背,眨了几下眼睛,视线往花盆处飘忽一下,随后点头。 “她说先做茶给孤,却先分给了折月殿的內侍。” 听见是这样的事,姬恪才移开视线,抬手拿起信函,声音清越:“你是未来天子,与谁计较、不与谁计较,心里该掂量好。” “是。”小太子委屈地低下头,继续完成今的功课。 做好课业后,他心情低落、步伐沉重地跟着福公公离开了。 姬恪将批好的奏折放在木盘中,收拾好案牍上的东西后,这才不急不缓地起身走到那盆常青树前。 修长的指拨开绿叶,出泥土上的一些焦黑灰烬,他看着这些东西,若有所思。 姜宁提着食盒回到了折月殿,十分佩服自己的机智。 老板一个眼神递来,立马就懂了他让自己离开的弦外之意,半秒都没耽搁。 这样的下属,不涨点月钱可实在说不过去。 姜宁一边慨,一边提着花篮走到了御花园,眼神盯住了那小片玫瑰园。 在这寂寞的深,竟然无人领略玫瑰的美好,眼见花期就要过了,它们却只能独自谢去。 姜宁看着这些娇滴的玫瑰,怜惜的泪水不从嘴角了出来。 既然结局都是要成为花泥,与其落到土里,不如撒上砂糖做成酱。 姜宁揪住玫瑰花朵,毫不犹豫地将它摘了下来,如同采棉花一般,轻巧练。 竟然能在皇中受到丰收的喜悦,真是人肺腑—— “……娘娘好。” 和蹲在玫瑰园里的周淑妃对上眼,姜宁嘴角一,向她行了个礼。 周淑妃拿着一把小锄头,柳眉似蹙非蹙,看向她的眼神依旧有些哀愁,罩着白纱的桃粉装都沾着泥土,身前的泥坑里放着许多玫瑰花瓣。 ……这不会是在葬花吧? 姜宁神尴尬,将花篮提在身后:“娘娘闲情雅致,属下便不打扰了。” “咳咳,等一下。” 姜宁闻声停下脚步,开始思考要不要把这些花都给她,让她埋了。 周淑妃站起身,身子纤细如柳,一双眼里似有说不尽的愁绪。 “花期一过,逝去的已然逝去,要如何留住?” 问题来得很突然,姜宁看着花篮里鲜的玫瑰,试探说道:“在它们还娇的时候摘下保存?” 周淑妃细细回味这句话,随后将小锄头扔到一旁,看向她。 “你要用这些做什么?” “做吃的。” 周淑妃走出玫瑰园,身上的白纱都被划开了几道口子,她却毫不在意:“本也能去看看么?” “自然可以。” 折月殿的內侍看到姜宁和周淑妃一同进来时不愣了下。 除了秦湘妃,其他妃嫔从不会来折月殿,这里就像是里的另一处地,谁都要绕着走。 他们上前给周淑妃请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阻拦她。 周淑妃跟着姜宁走到了院中,她今动得太多,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姜宁给她倒了杯茶:“娘娘若是咳得厉害,改属下做了枇杷膏给您送一些去。” 周淑妃抬头看着树上的枇杷,又看看在厨房进进出出拿食材的姜宁。 “这枇杷膏是做给姬恪的?” “是啊。”姜宁备齐了材料,将东西都放到了树下。 “您和姬大人都差不多,忧虑在心,就容易伤五脏,喝点枇杷膏是很不错的。” 周淑妃略微弯下嘴角,轻轻摇了摇头:“姬恪与本不同,他是家国之忧,本不过儿女私情罢了。” 这话不该姜宁接,她也没开口,而是转移了话题。 “娘娘吃过玫瑰酱吗?” 周淑妃摇摇头:“以前吃过桂花酒酿圆子,倒是不知道这玫瑰也能做吃的。” “那今便分给娘娘一罐了。” 看着院中堆着的一小盆玫瑰,姜宁抓住一朵,随手一拧,紫红的花瓣洋洋洒洒落下,层层叠叠地堆积在木盆中,煞是好看。 经过甘甜的井水淘洗之后,花瓣上滚动着水珠,颤颤巍巍地从边缘滑落,随后被巾干。 在这少女都会觉得梦幻的场景中,姜宁毫不犹豫地抬起瓦罐倒了半层白砂糖,考虑一下,又倒了半层进去,直到将花瓣盖了大半。 反正是系统取的,又不限量,不用白不用。 紫红的花瓣上像是下了雪,纷纷扬扬将它们遮掩得不剩多少,红白相间,透出一种淡淡的惑。 她抓起一旁的木勺开始按挤,坚硬的砂糖被出咔咔声,鲜的玫瑰花瓣里也滴出了汁,糖的甜香和花瓣的涩香织混合,没一会儿便染出了深红。 等到糖和花瓣大致处理好之后,姜宁便上手去捏花瓣,将它更深处的脂挤出。 原本宽大的花瓣骤缩,透出被捏的深红,和砂糖紧紧黏在一起,已经差不多被成酱了。 姜宁松了口气,甩甩酸软的手臂,拿过一旁的小陶罐,将花酱加了进去,浇了许多蜂密封保存。 看着周淑妃盯直了的眼神,她笑着舀起些许盆中的玫瑰酱递给她。 “不如娘娘现在先尝尝?” 周淑妃犹豫了一下,将不多的花酱吃进嘴里,随后皱皱眉。 “有玫瑰香,可味道还是有些涩。” “因为还没有腌制好,等到过几再吃,可是又甜又香了。” 周淑妃看着这小盆玫瑰花酱,又想起了姜宁之前说的那话,犹如醍醐灌顶。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