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有事的。” 他长发从肩头滑下,将窗外投到她身上的光分成细散的几段。 逆着光的眸中带着数不尽的温柔,指尖略显眷恋地在她发上摩挲。 长睫垂下,他心中有个声音在说,她或许可以接受自己这残缺的身子,也不怕言蜚语,还愿意在中陪他…… 但,真的吗。 人的喜能维持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 会不会过几年后,意消退,她开始觉得他这副身子恶心,开始觉得待在中是种折磨。 她或许会发现他就是个无趣的人,整里做的事不是看书下棋就是喂鱼,他哪点都不好。 若是她想离开去另寻他人,旁人知晓她曾和一个阉人在一起过,还会接纳她吗? 而且,他真的愿意看到别人对她指指点点吗,真的愿意永远把她困在里? …… 至少后面这个问题有答案,他舍不得的。 贪恋她的温暖,却又不敢接受,身上还带着肮脏的过去,这样的他卑劣又恶心,他真的配吗。 “姜宁……” 他轻声开口:“不要哭了。” 再哭他真的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年三十,给大家一些糖吃。(不是 第72章 眼泪 “姜宁,别难过,外公外婆虽然走了,但他们立了遗嘱,那间小餐馆是你的。” 姜宁没有父母,外公外婆捡到她后便力排众议把她养在身边,给了她幸福和温暖。 现在他们都走了,这世上又只剩了她一人。 姜宁那时没有哭,她只是看着他们离开,她一直都记得外公让她一直向前,不要回头的话。 但真正没哭的原因,大概是会哄她的人都离开了吧。 “姜宁,不要哭了……” 现在又有人用这样明显的哄人语气对她说话,姜宁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更加酸涩。 头顶的手没那么热,还了纱布,摸在头上少了些真实,但她觉得很温暖,甚至还想直接冲上去抱抱他。 脑袋一下又一下地被摸着,姜宁原本波动的情绪平复不少,伤心退去,如今涌上来的是羞。 她在干嘛!姬恪不会觉得她是个喜哭哭啼啼的人吧! 姜宁哭声停了,但她依旧趴在被子上一动不动,偶尔会传出几声抑制不住的噎…… “哭过之后不要闷着,会不过气的。” 姬恪从头的柜子里拿出一块手帕,顺带勾起她闷着的脸,原本是想给她擦一擦,但看到她的模样后却怔了一下。 姜宁哭过头了,散碎的发丝粘在脸侧,双颊有些红,上也染了霞,眼睫微。 还有那双眸子,以往是像灿那般生机,现在却带着水意,仿佛雨过天晴后的那一碧如洗的天空。 ……很漂亮。 姜宁和他只对视一眼后就移开了视线,她不知道姬恪什么想法,只知道自己现在很尴尬。 谁大哭一场之后会好看?只有变态才会喜别人哭过之后的样子,姬恪显然不是。 想到这里,她眨眨眼,又把头偏了一些:“大人,我自己擦……” “不必。” 窗外的光透过纱幔洒在他侧颜,姬恪眸光安静,向来清冷的眸子垂下,只余一些细碎的光。 他没有强制她转过头,而是微微俯身,长发瞬间从他肩上滑落,丝丝缕缕垂到姜宁的掌心,有些冰凉。 姜宁转头来看,恰巧看到姬恪俯身而来,她顿时呼都屏住了。 什么意思!要亲亲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准备好了! 眼见这人越靠越近,姜宁忍不住咽了下唾沫,心中没有半点挣扎地接受了。 这、这可不是她强迫姬恪的! 这人越来越近,但在离她两指远的地方停下了,让准备好的姜宁措手不及。 姬恪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只是停下抬手帮她擦了擦眼泪。 “……泪不好,待会儿再去洗一下。” 他话是这么说,但那声音听起来却有些不对劲。 平里姬恪说话总是带着浅淡无谓之,但现在声音微收,带着一些说不出的抑和自缚。 “知道了。” 姜宁嗓音还带着哭过后的哑意,抬眸和他对视一眼,但那视线太过复杂,她便立刻移开了。 他眸光的复杂,她的倒是很简单,只想扑倒他而已。 但这太冒犯了,还是别多看比较好。 他前衣襟散开不少,还有发丝探了进去,其间出里面层层叠的纱布,颇有些半遮面的意思,更让人想要拈开发丝往里看。 靠得这么近,她都能闻到他衣袍上熏过的清淡茶香,苦中回甜。 …… 姜宁又移开了视线,现在真是看哪里都不对。 姬恪这眼泪擦得又轻又慢,除了脸上的丝帕,他哪里都没碰到她,但又好像哪里都碰到了…… 他的手撑在一旁,只差毫厘就要碰到她,他的发丝落到她手背,茶香盈鼻尖,她甚至能看清他前纱布的纹路…… 姜宁顿时有些燥热,但不知这份燥热来自何处。 好不容易擦完了,他把丝帕收了回去,这才开口。 “饿了吗?要不要吃面?” “吃吃吃!” 姜宁立刻站起身,还惯地噎一声,逃一般地转身去抬那两碗面。 好在这茄汁面加的汤不少,现在没有太坨,这么吃也没问题。 两碗茄红的面被放到小几上,姬恪开口让守在门外的人去烧水,自己就这么和她面对面吃了起来。 姬恪看了她快要埋到碗里的头一眼,用筷子夹起面条,语气又回去到了平时的清淡。 “被子都被你哭了。” 姜宁原本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但又确实没有不对的地方,正准备细究时就被姬恪这话打岔了。 她立刻直起身:“我可不是哭的人,今天都是意外,受伤的人是你我才哭的。” 姬恪只是想转移气氛,没成想又被她打了个直球,他眼睫微动,只能说出三个字。 “我知道。” 气氛又沉默下来,但现在是姬恪沉默,气氛骤然松开,姜宁倒觉得好多了。 她咬了口煎蛋,手又闲不住地拿起了一旁的拨浪鼓转了转,垂在沿的腿开始晃悠。 “大人,你房里怎么还有这个?” 姬恪的手吃个面没问题,就是有些不方便,他动了下手指,扫了那物什一眼。 “是我幼儿时逗乐的玩意。” 姜宁倒是想问问他的过去,她一直都很好奇,但总觉得现在不是开口的时候,只好点点头放下。 她又抬头看了姬恪一眼:“大人,要不要我喂……” “不必。” 意料之中的拒绝,姜宁只好作罢,但她心里是非常惋惜的。 两人之前也时常一起吃东西,姜宁吃的速度不是很快,但姬恪更慢,所以她总在吃完后撑着下颌看他。 看姬恪吃饭就是很有意思,尤其是食物进口时,他会先伸舌头来试探的这个习惯。 好涩啊。 “有些无聊了么?”他突然开口:“院子里有秋千,可以先去坐一会儿。” 姜宁啊了一声,不知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不无聊。大人为何这么问?” 姬恪一手拢着长发,一手用着筷子,看起来像是不愿说,但姜宁依旧很有耐心地等他开口。 直到面被吃了大半后,他才抬头看向姜宁。 “我平里除了看书下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兴趣了,不会觉得我很无趣吗?” 姜宁突然笑了,配上她那双微红的眼,倒显得十分生动。 她笑了一会儿才停下:“大人,你刚刚说那话就有趣的。” 姬恪:……是吗。 “大人,还记得你是怎么喂鱼的吗?”姜宁眼眸亮亮的,站起身来学他的动作。 “像这样突然一把洒下去,又有些谨慎地去看鱼,那模样也十分好玩的。”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