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一直留在中。” 她拍着姬恪的前,尽管一字一句说得有些慢,但她很认真,认真得不像一个有些晕的人。 “姬恪是金丝雀,留在中会忧郁而死的,他得离开。” 周淑妃拉开女的手,突然笑了:“他走不了,走不了……我现在也走不了。” “为何?”姜宁往前凑了一些。 “我们都被拴着脚腕,谁出得去?郑皇后不也一直留在这里吗?” “被栓得最紧的是小姬恪啊,全身都着锁链,真是……我见犹怜。”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了一些,亲亲很好,但个人认为这些铺垫都是要有的。 新年过后第一天工作就差点累死的作者跪谢大家支持正版 第78章 乘风 锁链一事还是偶然间知道的。 那也是一个飘着葡萄酸甜味道的夏,距陈宣妃去世已经两三年了。 御花园周围出现不少鸣蝉,一声比一声高昂,尖锐的声音直往耳朵里钻。 即便是这样吵闹又有生气的场面也没能让诚帝的脸好一些。 他双泛白,眼底发青,看起来已是病入膏肓之像,谁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那时周淑妃太过于忧心他的身体,常常跟在他身边照顾他,也由此才知道了一些姬恪的往事。 在雍朝的后中,姬恪才是最神秘的那个人。 天气实在太热,赏花的兴致也不高,周淑妃正在吃葡萄解暑,转头想让姬恪也吃一些,一眨眼就被他那层层叠叠的衣领给热到了。 “……姬恪,你吃不吃葡萄?” 天气炎热,除了诚帝这样身体弱的人需要多穿一些,整个里也只有姬恪会认认真真穿上三层。 姬恪连眼都没抬,只是行礼道谢说不必。 人都捧高踩低,她初初进时受过不少白眼,但只有姬恪不会这样。 明明他是不必行什么礼的,却还是数他最为礼数周全,就算是面对一个刚进的秀女他也这样。 克己守礼是她对姬恪的第一个印象,但太过于守礼,只会让人有说不出的生疏。 蝉声更加昂,她觉得有些吵耳,却又不想离开诚帝身边,只能忍着。 诚帝突然开口,目光却没有看向他:“小姬恪,你恨不恨朕当年执意把你留在中?” 他一开口,这无力的声音只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倒过去。 “没有。”姬恪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淡。 他虽然聪慧过人,帮了诚帝不少,但却是一个比他们还要小几岁少年。 周淑妃还在埋头剥橘子,突然便听到诚帝笑了一声。 自从陈宣妃离世后,他很少像这般笑过。 她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去,诚帝的笑容很复杂,欣、自嘲、哀伤。 “好啊,你也长大到开始骗我了。” 周围随侍的人听到这话不一抖,头埋得更低了,可姬恪还是那副神情,似乎天塌了他也不会有什么触动。 “你们都离远些吧,我有话单独和他说。”诚帝靠着桌子,看起来似乎有些累了。 人们都赶快散开,只有寿公公留在那里伺候。 诚帝长叹口气:“小姬恪,跪下。” 周淑妃有些担心地看了姬恪一眼,他没有半分犹豫,掀袍跪在了前面,行了大礼。 她放下橘子,开口想替姬恪求情:“陛下,他只是说了句没有,你又何必自己多想,和他较真?” 诚帝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朕当初做这个决定时就知道你不会高兴了,可局势未稳,朝堂上波云诡谲,没有你我大抵是应付不来的。” 大概是知道自己身体快要撑不住了,他想开了不少。 “我大限将至,要去找萱萱了,我死后原本是想让你离开的,可里还有许多人我都不放心,我走后,朝堂一定会再度混起来,诏儿那么小,他怎么撑得起来……” 姬恪行礼后直起身,目光静静地落在石凳上,看不出悲喜,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自言自语许久,诚帝才进入正题:“……所以,我希望你能留下来,照顾他们,帮扶诏儿,等到他能独立的那。” 说到这里,诚帝突然顿了口,像是在思考什么。 周淑妃看着他,寿公公也抬了眼,谁都在等他开口,却唯独姬恪移开眼看向了墙,那里正有两只麻雀在互相喂食。 诚帝还记得,在他说出要让姬恪留下这话之前,姬恪还不是这个子。 他以往虽然也是这副清清冷冷的模样,但终究是有些温度的,毕竟年纪不大,再早慧这少年气也都有一些。 可惜,他接下来的话只能让他更冷了。 “……留到他能独当一面那,再让他决定要不要让你离开。” 蝉鸣急切,叫得空气都绷紧了不少,墙头喂食的那两只麻雀也开始互啄起来,扑腾声传到他耳朵里。 他好像一点都不惊讶,这话还没有那两只打架的麻雀引他。 一旁的周淑妃知道一些渊源,也听出了诚帝话里的意思,我就是让姬恪永远留在中吗。 她那细细的柳叶眉蹙了起来,看起来更加忧愁。 “陛下,你当初和萱姐姐答应过他,时机成就让他离开的……若是自愿入的便罢了,姬恪他……” “阿玉,没什么当初,当初朕也没料到萱萱会这么早走。况且诏儿还这么小,姬恪也还年轻,他以后还可以出。” 明复明,明何其多,到底哪天才是出的“明”? “可朝中能臣众多,不必要让姬恪……” 诚帝看向周淑妃:“淑妃,后格局复杂,与朝堂不了干系,有能力又没有身份的,只有姬恪一人。若是没人能镇住这个局面,你们也不能安稳坐在后。” 人都死了,谁又能管身后事? 若是下旨这么有用,他死前会下一百道,把每个人都安安稳稳安顿好,可一切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登基没有几年,局势其实并没有现在看起来那么安定。 后、朝堂、太子、天下……一切的一切都在姬恪一个人身上,但除他之外,便无人能担起这个担子。 就像是暴风将至的海面,动不已,现下却只有一浮木能住这份飘摇。 毫无疑问,姬恪就是这浮木。 他身上系了无数锁链,每一都紧紧拉着他,希望他能将自己拉出水面,不至于被这动波及,即便他会因此被拉到水里,溺入这无止境的绝望中。 ……她也是寄托在姬恪身上的一个累赘吗? 周淑妃在那时突然茫起来,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是替姬恪到了一种无止境的悲伤。 姬恪一直没有回应,诚帝看着他,再次开口:“朕也没有办法……这个就当是还了命恩吧,在这之后,你和皇家再无瓜葛。” 命恩? 他的确还欠着这个,可这个恩当初明明是他帮诚帝登基而做出的换条件,现在倒成了他的恩情。 但姬恪不想争辩,他累了,也早就不在意了。 帝王家的人,总是如此,也只会如此,这个道理他本该在小时候就明白的。 “臣领旨。” 姬恪说出这话后站起身,诚帝一愣,但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在要旨意,是在寻求书面的保证以防反悔,他的确已经不再信任自己了。 他当初是真的想和姬恪做好兄弟的,可惜世事无常,身不由己。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扶朕去御书房拟旨。” 诚帝带着众人离开,独剩姬恪一人站在亭子里看着天上飞鸟,背影无尽寂寥。 …… 周淑妃说完这些后埋下头,眼里早已经带着泪意。 “我是个废物,当初差点变,是姬恪带着人回来救了我们……他到底还是被栓回了这里。” “我不想他对我行礼,应该是我谢他才是。” 酒壶里的葡萄酒还剩小半,周淑妃手没拿稳,咣当一声酒壶倒下,鲜红的体顺着石头桌下,院子里醇香弥漫,熏得人脸微红。 这些陈年往事没能在姬恪心中掀起一点波澜,他现在眼里都是姜宁。 “差人按方子煮解酒汤来。” 他知道这类果酒后劲很足,小酌不会有事,但喝多了就要头疼了。 他还在担心这个,哪知姜宁突然动手把他按到石凳上,跨坐在他腿上,伸手捧起他的脸,脸红如彩霞。 远处看着的人们一惊,纷纷别过眼不敢再看。 周淑妃眨眨眼,缓慢地爬起身托腮看着他们。 大家神情各异,但只有姬恪最为冷静,虽然他有些不自在地动动腿,但也只有这点不自在了。 静了一会儿,他的手轻轻扶到姜宁间,但还是没有太多逾矩的动作。 姜宁的拇指在他脸上摸来摸去,不知是什么意思。 “你在做什么?” 姜宁叹口气,微微发热的掌心贴在他微凉的脸上倒是有些舒服,她喟叹道:“在帮你擦眼泪。”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