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还,你说吧。”她开门见山问他。 江让点火的动作有一瞬的凝滞。 他偏头,轻笑声,黑眸隐在夜中格外亮,也深,紧锁着她。 纪也知道,他生气了。 果然,下一秒就看到他舌尖抵过腮帮,话说出口浑的不行。“陪老子睡觉,你愿意吗?” 纪也抬眸,没应声,攥着包的手握紧几分。 江让嗤一声,猜到她不敢回答,转头踩油门,车子开出去。 刚到餐厅门前的停车场,天就下起了暴雨。车熄火,缓缓靠在湖边。 纪也发现江让今天穿的随意,一件简单的黑t,脚上踩着球鞋,好像又回到了大学时的模样。那股痞帅劲,多久过去都没变。 车里没伞,两人只好坐着等雨停。 安静闷窒的空间里,江让双手随意握着方向盘,偏头问她,“身上还痛吗就跳舞。” 雨滴落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水痕。 纪也垂眸,答道,“不怎么痛了。” 雨刮不停刮着,餐厅就在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可他们却被困在车里。 气氛蓦地尴尬起来。 渝市生活节奏慢,一到晚上,各种大排档小吃摊全部出动。纵使下着暴雨,仍旧有市民雷打不动,坐在雨棚下串喝酒。 纪也望出去,随口问他,“喊我出来就为了让我陪你吃顿饭吗?” 江让下眼皮,吊儿郎当笑了声,“两颗糖换一顿饭,怎么算都是我亏。” 纪也轻笑声,“幼稚。” 他还是这样。 不然怎么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好在这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两人坐了会儿,下车。有雨淌过车门,溅起水花,落在纪也光滑的小腿上。 店里位置不多,纪也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点菜间,纪也顺着灯光看向江让的俊脸,顺口问道,“喝酒吗?” 江让指尖倏顿,抬眸看她。他轻挑下眉骨,没说话。 “要两瓶吧,死不了。”纪也语气随意道。 江让垂眸,最后还是又加了两瓶啤酒。 等菜和酒上来,他用热水烫杯子,刚准备倒,却被纪也的手背盖住。 纪也嗓音软糯,从他手上接过酒瓶,“你开车了,就别喝了。” 江让却倏然抓住她的手,眉眼微沉,“你一个人喝,真想死?” 说着他拽过她的手,给其中一个杯子里倒了半杯,又转头给自己上。 店内空调开的有些冷,纪也边喝酒,边下鼻子。 江让掀眸,看了眼她光着的腿,起身往收银台去。 再回来时,手上搭着条毯。他走到纪也身边,蹲下,将毯盖在她腿上。 纪也微怔。轻声说了句,“谢谢。” 隔壁桌坐了三四个小女生,一直偷偷在往他们这边看。 纪也今天穿了条白裙,长发梳成高马尾,清纯灵动。她脸上妆已经卸了,素颜下的肌肤莹白无暇,双微微泛着红,好看得耀眼。 而坐在她对面的江让,眼神始终落在她身上,没移开过。 几个女生倒口凉气,凑在一起笑着说,“配一脸,果然帅哥身边都是美女。” “那不然呢,还能有你什么事呀?” “哈哈,你好讨厌。” 纪也咽口酒,还想倒的时候,发现她手边上那瓶,已经差不多被江让倒完了。 她抬眸看他,轻声抱怨,“连酒都不舍得给我喝了啊?” 江让给她夹菜,堆到她碗上,“你又想半夜折腾进医院?” 纪也耸耸肩,没反驳。 吃完饭,纪也不过就喝了一开始那小半杯,剩下的全都进了江让的肚子。 两人走出去,江让让纪也先上车,自己在外面烟,顺便喊代驾。 纪也拉开后座门,靠了上去。 过了几分钟,江让上车,裹挟了几分气,和淡淡的烟草味。 有车前灯照进来,划过他青黑的眸底和细碎的发丝,一如既往的俊朗。他双腿微敞,膝盖碰上她的,有些凉。 等他再次偏头,就发现纪也盯着他看。 明明只喝了半杯啤酒,可她眼底有些红,像是要醉。 男人眼皮轻跳,眸光炙热燃烧着,微低头嗤笑声,“不能喝酒还非要逞强?除了对我横,怎么哪里都软?” 纪也眼睫轻颤,这才回过神,收回目光。 街灯闪烁,巷尾的情侣很多,还有街拍节目在录制。 纪也看到主持人就站在他们车边,将一对情侣拦下来,说要做一个游戏测试。 ——尝试和男朋友对视8秒,他的反应是? 女生们大多都害羞的,毕竟不太会有这样对视的机会。不过也有主动的,一瞬不瞬盯着男生看。 这种充荷尔蒙,暧昧极致的测试,当事人或许不觉得,看客们的心思却都被勾了出来。 纪也看到有情侣对视不到五秒,就笑着亲到了一起。还有的女生脸颊通红,不到8秒就偏头,男生却不让的。 胆大,随,热情。 恋最美好的词汇都用来形容,是件赏心悦目的事。 纪也偏头,蓦地对上一双晦暗幽邃的黑眸。 车厢仄,江让身子靠在椅背上,两人的气息萦绕在一起,慢而清晰。连心跳声都逐渐重合,再一次被连接起来。 或许是酒作祟,又或是车外的气氛太过炽烈,纪也没有躲。 她杏眸闪烁着,莹亮纯净。 忽地一颤,是江让握住了她的手。 8秒是多久,纪也觉不到。 只知道从他眼底看到的狎昵绮念,离她越来越近,就快要碰上。他指尖过她的马尾,松开头绳,又伸手掌控住她。 窗外啪啪声倏响,又下起了雨,格外闷。 江让拇指抚过她的侧脸,就要吻上,他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纪也浑身一颤。 这才回过神,迅速推开他。 江让舌尖抵过后槽牙,纪也听到他低咒一声。 手机连着车载蓝牙,江让看了眼备注,舒口气接起来,就听到曾斯宇的声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 “阿让,你在哪?” 江让捏下眉心,冷声道,“什么事?” 曾斯宇应该是顿了下,才说,“哦,是任蔓,她说她找不到你,不知道你在哪里,好像是有话要和你说。” 纪也听到任蔓的名字,有一瞬的僵窒。 那些不好的回忆,如水般涌来,历历在目,如鲠在喉。 她看到江让扯下衣领,脸上表情不耐烦。他瞥了纪也一眼,懒散道,“你什么时候当起她的代言人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曾斯宇也知道大概是触到了他的逆鳞,“任伯父找了我们几个,所以才想问下你……” 那头曾斯宇还没说完,江让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他将手机扔到一边,偏头看向纪也。 她的神逐渐清明,没朝他看,只垂着眸,掩盖住眸底的情绪。 江让再一次想伸手去抓她的手,这一次她却避开了。 “关于任蔓的事,小也,我可以解释。”江让声音哑,还有几分紧,是纪也从没听到过的。 不过她无心再猜了。 纪也的双眸潋滟人,此时仰着头看他。 “江让,今天看我跳吉赛尔,你什么觉?” 她忽然发问,令江让微顿。 不过纪也不是非要他回答,也并不在意他的答案,她继续说道: “农家少女吉赛尔和伯爵相,可最后伯爵还是娶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吉赛尔伤心绝,突发心脏病而死。” 她声音浅淡,辩不出情绪,就像在述说着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伯爵心怀愧疚,前去吊唁,却被为情而死的幽灵们纠报复。早已化身为幽灵的吉赛尔不计前嫌,奋不顾身将他从鬼王手中解救了出来,以德报怨。” 纪也的手抠向包带。 “这是浪漫主义芭蕾的巅峰之作,也是我在柏林舞团参与的第一个舞剧。” 江让喉结轻滚,晦涩涌上来,他只盯着她看。 “有句话形容吉赛尔最合适不过——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