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这个举动实在是傻冒烟了。 发狠冒坏水的读书人,简直惨无人道得令人发指。 土块中掺杂着沈副千户赏下的胡椒,还有木刺碎屑,只能让人咳嗽几声,对战马,可就要了命了。 战马陡然间开始嘶鸣,扬起前蹄,甩动着脖颈,挣扎着就要跑开。 近两百匹战马同时尥蹶子不听指挥,横冲直撞,带起的混迅速蔓延。 北元骑兵的左翼,开始了。 城头上的人注意到了,战场上的沈瑄也注意到了,挥刀砍下一名千夫长的头颅,举起长刀,率领聚拢到身边的明军骑兵,如一支长矛,狠狠扎了过去。 “好!” 陈亨大喝一声,“擂鼓,老夫亲自出城!” 徐忠一把没拉住,老当益壮的都指挥使一溜烟下了城楼。高郡王眼珠子转了转,也想跟着下去,却被随身的护卫团团围住,“郡王,王爷再三有令……” “知道了。”朱高煦一拧眉,“不去就是。不过,那个守墩台的军将,孤是一定要见的!” “尊令!” 第二十三章 大胜 战马引起的混是致命的。 冲入北元骑兵左翼的明军骑兵越来越多,刀锋挥舞间杀开一条条血路。北元骑兵被彻底打,切割成一块又一块,很快陷入了明军步卒的包围。 无法冲锋,失去了速度的骑兵,面对长和剑戟组成的战阵,唯一的下场就是被屠杀。 城头鼓声再响,城门大开,身披甲胄,手持长的北平都指挥使陈亨,亲自率领一支骑兵从城内杀出。 身经百战的老将,目如鹰隼,最擅于把握战机。 开平卫指挥使徐忠眼睁睁的看着陈亨策马冲进了战场,只得下令城头擂鼓,吹响号角,为将士助威。同时不忘盯紧高郡王,这位绝对要看好,不能出一点岔子。 陈亨年过花甲,武威仍不减当年。长在手,冲入北元骑兵之中,便如扑入羊群的猛虎,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三个更好,扎透了,一串。 不到片刻,身上的山文甲已是溅鲜血,随他而至的骑兵也是个个犹如杀神,手中的长长刀,每每落下,总会带起一片血雾。连周围的明军步卒都被鼓舞,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冷兵器时代,与人对战最重胆气。胆气一散,再凶狠的群也会变成任人宰割的牛羊。 这正是北元骑兵此时最真实的写照。 来时上万人,不到半天时间,已有千人死在明军的火器和战阵之下。加上如凶神恶煞的明军骑兵,想赢本就是天方夜谭,能不能跑路都是个问题。 北元骑兵们想哭,只是打个谷草,为过冬储存点粮食,怎么就那么难呢? 还活着的千夫长下令吹响号角,不能继续打下去了,继续这样下去,非但便宜捞不着,恐怕命都保不住。 听到北元骑兵撤退的号角声,战场上的明军顿时神一振,攻势变得愈发猛烈。城头上的卫指挥使徐忠当机立断,留守城内的边军全部出击。 “鞑子要跑了!” 明军进攻的鼓声与北元骑兵撤退的号角,几乎是同时响起。 穷寇莫追? 在边军的字典里,没这四个字。 好不容易有个捞战功的机会,就算是两条腿追四条腿,也必须努力一把! 蓝天白云之下,茫茫的草原上,听到撤退号令的鞑子在前边跑,挥舞着刀剑戟的明军在后边追,一边追还一边吼,“跑什么跑,回来!再同某家大战三百回合!” 听到这话,傻子才不跑。 鞑子是傻子吗?不是。 所以,号角声再起,全军加速。 沈瑄麾下的骑兵速度最快,追上了落在最后的一股鞑子,冲上去一阵砍杀,杀完了继续向前追。这场景简直像在割麦子,割完一茬又一茬。 只不过,麦田留下的是一片金黄,马蹄踏过之处,却是被血染红的草地。 明军杀红了眼,像是饿了许久之后,终于发现猎物的群,咬上了就不松口。 饶是身经百战,杀人如麻的陈亨,见着了战场上的沈瑄,也不免后背冒凉气。 杀神,这才是真正的杀神!便是当年的沈良也没见凶成这样。 “指挥,继续追?” “不追了。” 陈亨猛的将长扎在地上,抚过颌下一缕长髯,目光沉凝。 戎马半生,见过英雄无数,战场上的沈瑄让他想起了两个人,一个是开平王常遇,另一个,则是凉国公蓝玉。 同样是勇冠三军的武侯,智谋无双的猛将。 常遇身负开国之功,死后仍享尊荣。蓝玉大破北元王庭,却因骄横引来杀身之祸,累及亲族。 在沈瑄身上,他既看到了常遇,也看到了蓝玉。 是福,还是祸? 陈亨叫来一名亲卫,“沈游击可是出自燕山卫?” “回指挥,沈游击曾为燕山左卫百户。” “恩。” 陈恒点点头,想起燕王送来的密信,不免忐忑。 皇太孙登基之后重用文臣,已引得部分武勋不。兵部尚书齐泰,翰林学士黄子澄等人屡次上奏,密谋削藩。事不机密,别说燕王,便是湘王,宁王,晋王等也已获知消息。 周王被废,放边军为民,几乎是处处针对燕王。诸王亦会物伤其类,人人自危。 如此下去,燕王岂会坐以待毙,皇帝又会如何? 陈亨眉头深锁,忠君?还是…… 回城时,路过孟清和戍守的瞭望墩台,见到山上样子古怪的地堡,又见十几名浑身染血的边军靠坐在山下,陈亨心中一动,亲自打马上前,开口询问,“汝等可是此处守军?” 孟清和正闭着眼睛休息,胳膊和肩膀上的伤口疼得麻木了,力和失血让他一阵阵的头晕,若不是强撑着,怕是会立刻晕过去。围在他身旁的丁小旗等人也是一样,否则,又岂会留在这里,不随大军追击鞑子。 众人都太累了,以至于陈亨问话时无一人应答。 一旁的亲卫见这几个边军竟对都指挥使的问话不理不睬,立刻喝斥道:“大胆!都指挥使问话,怎敢不应!” 声音像是打雷,孟清和打了个机灵,不得不睁开眼。先看到的,是健壮的马腿,然后是着热气的两个大鼻孔,再向上,是坐在马背上的一个将官。 山文甲,明盔,一杆长,花白的长髯。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