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宁伯。” 马下,杨铎出声,叫住了孟清和。 马上,孟十二郎不得不拉住缰绳,低头看去。 雨水打在青的伞面上,溅起的水珠,几连成一小片水雾。 伞缘缓缓掀起,看不到伞下人的双眼,只有直的鼻梁和边不带暖意的弧度。 “兴宁伯同定远侯,情谊非同一般。” 肯定,还是疑问? 孟清和皱眉。 杨铎却不再出声,伞缘垂下,遮去了整张面容。 天空一道闪电爬过,雷声轰鸣。似距离很远,又似在耳边炸响。 “陛下封皇五女为长宁公主,择驸马都尉。” 孟清和眉头紧皱,杨铎告诉他这件事,是何用意? “兴宁伯与定远侯,均有大功于社稷,简在帝心。” 话落,杨铎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孟清和则驻马良久,直到亲卫三次提醒,才猛的一挥马鞭,冲进了雨中。 自天子有迁都之意,即下令改北平为顺天府,设立行部。置尚书二人,侍郎四人,其属置六曹清吏司。 沈瑄奉皇命镇北平,在行部办公,居处则在城内私宅。 原本,北平当建镇守府。但天子已有迁都之意,再建镇守府就不合适了。 三司衙门各有主官,无法给沈瑄腾地方,住到行部也不合适,沈瑄上奏天子之后,在城内买下一处私宅,按品级改建之后,暂住于此。 大门悬有匾额,是天子亲手所书。 永乐帝的一笔草书,永远都是如此的霸气侧漏,不拘一格。 对于沈瑄敢将如此豪迈的两个字挂在大门上,孟十二郎除了佩服,只有佩服。 早有护卫将兴宁伯到访报告沈瑄。 没递帖子就上门,在一般人看来,是有些失礼的。但在南京时,两人过府几乎不走大门,时间久了,让孟清和忘记上侯府要递拜帖这件事。 甭管私底下情如何,表面上该做的功夫还是不能忽略。 一边提醒着自己,孟清和迈步走进府门。 雨越下越大,打在脸上,生疼。 面砖石铺路,影壁上的雕刻被雨水模糊,隐约能辨认出是猛兽图案。 绕过影壁,踏上回廊,尽头有人快步走来,蓝的便服,衣摆随风,束玉带。 沈瑄没有撑伞,臂上搭着一件斗篷,到了近前,直接将斗篷包在孟清和身上,俯身,把人横抱起来,大步折返。 “侯爷?” 沈瑄没应声,浓眉乌眸,水洗之后,更让人移不开眼。 穿过前厅和中堂,沈瑄一路将孟清和抱进后堂西厢。 房门推开,人放下,回身道:“备热水。” “是。” 门外有长随答应着下去,孟清和站在原地,没开口,沈瑄已除下包在他身上的斗篷。 这不算完。 带,外袍,全都落在地上。 透的里衣黏在身上,沈侯爷大手一撕,伴随着布帛崩裂声,孟清和打了个哆嗦。 很快,一件外袍披在了孟清和的肩上,幞头被除下,发髻打散,兜头盖下一条布巾,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擦干。” 沈侯爷的动作太快,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孟十二郎发誓,从解斗篷到撕布料,心中默数绝超不过两百。 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向解开玉带的沈瑄,这是生气了? 看着被挂在屏风上的蓝长袍,捏住鼻子,忍住,不能这么没出息! 侯二代撕他衣服面无表情,脸不红心不跳,反过来,不过是件外袍,自己气血上涌个什么劲! 当初同帐同塌,见过的次数还少吗? 捂着鼻子,目光还是忍不住朝沈瑄所在的方向不断倾斜。 好吧,就是没出息了,怎么着吧。 沈瑄侧首,看到孟清和捂鼻子,突然笑了。 清冷的气质陡变,从如玉君子到贵篑王侯,不过是一秒的转变。 修长的手指挑起孟清和的下巴,温热呼擦过耳际。 “十二郎。” 孟清和眨眼,再眨眼,终于控制不住,一把抓住沈瑄的衣领,狠狠亲了上去。 被雨水浸的布巾飘落在地,一切声音都似飘远。 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飘过杨铎之前的那句话,孟清和心头发紧,一口咬下去,结果,不出预料的被咬了回来。 摸着脖子,仰头,泪水长。 自作孽,不外如是。 沈瑄到底顾念着孟清和的单薄,放他一马。 抬起头,拇指擦过孟清和的嘴角,“有事不顺心?” “恩。”孟清和应了一声,粮饷的事情,杨铎莫名其妙的话,都让他脑仁疼。 “可是为了筹集军粮一事?” “是,也不全是。”孟清和低头,闷闷的靠在沈瑄的肩膀上。 “还有何事?” “……” “不能说?” “也不是。”隔着衣服磨牙,胆子肥就肥这一回,实在是心烦,“来之前,遇上了锦衣卫杨指挥使。”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