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还是脸不甘,机枢却不敢再多说半句,毕竟,此时清尹宿脸上的表情冷得似挂上了霜,也便只好扁了扁嘴巴,老老实实的跟在守身边离开了。 “惟儿,你莫要理会那些混蛋,管他们去胡说八道罢,若是再让我听到半个字儿,有一个算一个,我定要揍得他们爹娘都认不出他们来!”苌菁凑到我跟前安着我,像是生怕我把那些话往心里去一般。 其实,我是有些介意的,若是只说我还好,连带我娘亲都一并羞辱这令我很难过。 他们明明都是我女娲一族的子民,缘何会说出如此难听话来。 然,这个世上大抵上是如此的,并非每个人都能理解你,故,我微笑着摇了摇头。 “苌菁兄,你冷静点儿罢,莫要把大家都得罪了,想想我爹爹,没好处的!”想起爹爹被寿安村村民嫌弃的样子,至今我仍心有余悸。 谁想苌菁却完全没不当回事,大声怒道:“我呸,管那劳什子的,无论是谁,我都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哪怕是用嘴说亦不行!” 云螭总是很冷静的,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言劝道:“苌菁兄,你亦虽理他们了,那些人本甚么都不懂,只知一味的人云亦云!” 耸了耸肩,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勉强地挤出一抹微笑,道:“就是的,谢谢你们,那些我本不在意,比起之前在女娲殿发生的一切,这些不过区区小事儿罢了!” 许是见旁的弟子都离开了,清尹宿回到了我们身边,柔声道:“惟儿,你娘亲真是......” “怎的啊?”苌菁一听他这么问,登时火冒三丈了起来,“惟儿是甚么人难道你不知道么?她做了那么多好事儿,难道你都忘了么?” 拉住了险些一拳挥过去的苌菁,我走到了清尹宿面前,目光直视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反问道:“是甚么?宿,我问人我,若我真似他们所说,并非人类,你预备如何?可会如他们一般憎恶于我么?” 避开了我的眼神,清尹宿的目光有些游离,头微微地摇了摇,茫地开了口。 “我......我......”他支吾了半晌,终是道了一句,“我,我不知道,你若真是妖异,我怎的半分都觉察不出妖气,我,我想,即便你真是妖,我,我亦相信你不是坏的......” 于脸上绽放出一个相当灿烂的笑容,我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的暖了一般。 “好,好,有了你这句话,便不枉我相信你,放心罢,旁的我眼下不能同你说甚么,但,我可以对你们三个保证,我绝不是甚么妖异,更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我要做的是守护天下苍生!” 上前一步,轻轻的将我揽入了怀里,清尹宿似是松了一口气,道:“好,咱们去找掌门,请她定夺此事!” 一把将他推开,我犹豫道:“不,还是不用了,我,大抵上爹爹和娘亲的事儿亦知晓得差不多了,我不想去了......” 双手握住我的双肩,清尹宿坚决地说道:“不准,若是你想继续修仙,此事定要有个妥善处理,还有苌菁打人一事,亦要向掌门待!” “我......” 许是见我还要推辞,他竟急了起来,想要吼却又将声音到很低。 “便是你不想继续待在梵门,总还要顾及那仍在冰中封着的玄天,总要顾及一下我的受罢?” 说出这话时,他又急急地收了口,似是说错了什么一般。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简直是被他这副天真又肃然的表情打败了。 “好罢,我随你去见掌门便是!” 我们一行人来到梵仙门前,清尹宿清了清嗓子,向门前的守虚拱手施礼道:“弟子清尹宿,有要事求见掌门,还请代为通传!” 然,守虚的面上登时出了难,回礼道:“掌门师兄,请恕我不能通传,掌门有令在先,任谁都不得进入梵仙,还请你们回去罢!” 觉察问题的严重,清尹宿的眉头蹙了蹙,道:“何事如此慎重,竟连梵仙都进不得了?” 无奈摇头,守虚道:“掌门只是有要事要办,任何人不得打扰,许是一,许是数月。若你们急于求见,只要可以我便去通知你们罢!” 这般情况只怕强求亦无大用,清尹宿只得叹道:“那便有劳师兄了!” “不如就在这儿等罢!”苌菁小声地问道。 我们几个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便走到了梵仙前的草坪上坐了下来。 我们自天光大亮坐到了暮四合,从落西山坐到了漫天星斗。 中途守和机枢给我们送来了好多食物和水,以便我们能裹腹。 然,夜深人静到虫鸣声都奏起了美妙乐曲,那梵仙的大门亦没有打开,更莫要提消息一事。 第一次觉得吃再好的东西都如同嚼蜡,望了望同样面无表情的三个人,我能觉得到,他们同我一样完全没有食。 “哈啊~”大大地打了个呵欠,我向后躺倒身子,双手枕在头下,望着极美的墨蓝如同细丝绒般的夜空,咂了咂嘴巴,道,“好久没吃过烤了,好想美美地吃上一顿,烤甚么都好!” 苌菁笑眯眯地趴下来,一只手托着头望着我,道:“怎的,梵门的饭菜不好吃么?” 将一狗尾草随手折下到口中叼玩着,我笑道:“那倒不是,只是实在没胃口,吃不下!” 抬起头来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清尹宿对我们说道:“回去休息罢,你们这一天也够辛苦,时候不早了,明儿一早我再来求见掌门罢!” 点了点头,苌菁和云螭先行离开了,而我则站在原地。 “怎的还不回去?”清尹宿往前走了几步,见我没动,便又折回了我身边。 望着他那双在夜里仿佛星光一般闪光的眼睛,我突然开口道:“宿,在这里的生活,你可觉快乐么?” 沉默了良久,清尹宿叹道:“我记得之前你曾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如今我的回答亦不会变。除魔卫道、守护苍生,乃是我一生所向,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儿,如何会不快乐呢?” 我自然是记得是问过的,然,回答是相同的,他的语气较之上次却显然少了分底气,多了分苦涩,任他想要掩饰亦是无用的。 “真是如此么?”我反问道,“修仙亦好,除魔亦罢,我在这里除了习得一些心法武功外,其他所知所皆与初衷大相径庭,守护苍生,若是不修仙许是也能做到一些罢,既是如此,缘何不幸福简单的生活,偏偏要背上那所谓的宿命呢?” 我一直想问他却又没机会,今儿总算是问出来了。 他明明是个可以快乐的自由自在的人,却自己将一副名为“宿命”的枷锁背在身上,而我,明明生就宿命,却偏偏想尽办法要逃开。 “我,你,这,这并非你所想那般......”面对着我的质问,清尹宿喃喃地说着,却又不知要说些甚么。 “我之前总也不明白,既然当皇帝快乐,为何国破之后,我爹爹和娘亲一样快乐,行云好玩至极,为甚么爹爹和娘亲来了却又要走!”我亦喃喃说着,仿佛自言自语,“后来,随着苌菁兄下了山,这一路走来才明白,做神仙许是并没想像中那么快乐罢!好比之前在柳湾遇到的悦女姐姐,她离开了自己跑去寻仙问道,却一点不快乐;还有那女娲殿中的兄妹二人,亦是更加凄惨,原这修仙并非多快乐的事,它亦会让人伤心,让人难过,甚至让人丢了(小生)命!” 震惊地望着我,清尹宿厉声道:“惟儿,你若这般想只怕是大错特错的,怎能一杆便掀翻一条船?” 他的声音着实有些大,吓得我不轻,然,我却并没有退缩,反而上了他严厉的目光,道:“你莫要生气,夜深了吵了旁人便不好了,许是我不够聪慧,想得比较少,可我就是觉得修仙这条路走起来,没有想像中好!” 沉默不语的清尹宿,似是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怔怔地望着我。 “其实,小宿,惟儿的觉亦同我相似!”苌菁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和云螭去而复返,再次回到了我们身边,“曾经我想上山寻仙想到发疯,然,在梵仙山上这些子下来,却觉得当初的执着许是错的,我想知道的事,这里亦没有答案,子过得倒比山下更为抑,倒不如放弃,左不过到了时候,想知道的亦知道了,管他结果如何,至少眼时下快乐!” 望了望他,清尹宿的眼神里出丝丝伤,又把目光投向了云螭,问道:“云螭,莫非你同他们想得一样?” 没有片刻犹豫,云螭点了点头,轻声道:“嗯,差不多罢!原本我不过在府里待得闷了,修仙与否对我来说本不重要,只是,我想陪着惟儿,她去哪儿我便去哪儿,至于是哪儿,没甚么大的区别!”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