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顾不得旁的甚么了,只是扑上前去拼命地摇晃守渐渐冷下去的尸体,下山以来至现在,我真真儿是连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身边的朋友会这样就离开了。 想想当初遇到守的时候,那个温柔、敦厚、儒文、正直又略显懦弱的梵弟子似还在眼前,一切仿似昨,于脑海中一一闪过。 然,守离开了,永远地离开了,他就惨死在自己同门师兄的剑气之下! 这半天工夫所发生的一切,只怕连这世上最可怕的梦魇亦及不上罢? 只听我们耳边弹过一声剑啸,那柄躺在白砂红珊之间地着幽幽紫雷电之力的纤细长剑铮铛弹回了清尹宿手中,且瞬间紫气大盛,他整个人都仿佛雷公附体一般,乌黑长发在水中飘扬如同黑水藻。 “你,你,你,你想做甚么?” 守烈手持长剑全身颤抖,下意识地将剑横护在前,面对着我们四个缓缓近的身影,他吓得步步后退。 之前那招“万剑为一”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灵气,退身之时不小心踏到了一个梵弟子的尸体,好险没跌坐到地上。 他的额头开始冒出了颗颗豆大的汗珠,恐惧最终倒了对我们的敌视,守烈尖叫着如同一个女子一般,掉头往龙之天外奔逃而去。 清尹宿眼中此时似是翻涌着大片的雪花,寒得教人打心眼儿冒出畏惧来,幽幽紫雷电之力瞬间化成剑气大涨而起,挥手一甩剑气便猛而出,直奔守烈后心处而去。 然,他又是一挥剑身,另一道剑气出将之前那道击碎在半途中,这剑气凶猛竟将这海水都瞬间切出一道隙。 低头望了望已冰冷安详的守,又看了看那目疮痍的龙之天及大小龙尸,他一把扯掉了紫蓝道袍的外衫,清尹宿高声道:“走,咱们去将那梵的弟子尽数赶出龙之天!” 云螭先是一怔,跟着收起了脸的悲愤,深深一揖躬向了他。 “你这是......”清尹宿赶紧上前搀扶。 轻轻拂开他的手,云螭沉声道:“我知道,宿你自小便在梵修行长大,从懂事便被教条我们龙族是杀人吃人不眨眼的不良仙裔,比起胆小的妖来说,我们更加可怕更加需要铲除,如今你能做出这等决定,绝非易事,故,我要代我全族上下谢你的大仁大义!” 清尹宿只是微微笑笑,却脸凄苦不发一言。 凑到他身边,我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心疼道:“宿,今亲眼目睹梵弟子对龙族上下的屠戮,又亲眼见到同门之间的无情残杀,若你仍要维持原样不有所触动,那你便不是我的清尹宿!” 左手一带右手一扣,清尹宿将我抱在怀中,并将脸轻轻埋在我柔软的发丝里,悲痛地说道:“惟儿,你知道么?有那么一瞬间,就在方才,我真的想杀了他,但,我若真出手,便同他们一般无二,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便能连自己亲如手足的同门师兄弟亦能眼都不眨地杀掉,我,我不想变得跟他们一样!” 温柔地拍扫着他的背,我柔声劝抚道:“我懂,我懂,你不要自责,我都懂!” 苌菁仙君深深了一口气,朗声道:“走,咱们现在就去结界口,找那些梵门人,找那个凌夙老太婆,还有惟儿那兄长玄天,让他们不要再与龙之天过不去,如若他们不退,咱们便打到他们退为止!” 他的声音很大,仿佛用尽全力,更似是要将心中全部的痛苦一吼而尽。 下定决心的我们四个人一齐往龙之天结界口走去,这一路并不轻松,不知救了多少龙裔,亦不知与多少攻入龙之天的梵弟子战。 我们几个心中悲痛织在一起,好在我们有一个龙族祖神,一个天界仙君,一个女娲后人,还有一个梵高阶掌门储备弟子,倒是不曾有一丝险况。 那些攻进龙之天的弟子,自以为龙族不济,全无高手,便骄傲自大起来,个个儿吊儿郎当,皆以为胜券在握,便三五成群的结伴去四下搜索躲起来的龙裔与海蓝石,却不想我们四个自半路杀了出来。 不识相的只道我们同其他龙裔相同,却甫一手即不是挂彩便是负伤,一对一双一帮一伙的四下逃散了。 我们边走边将驱赶着龙之天里的梵弟子,却觉为数并不多少。 “宿,你怎的了?”苌菁仙君见清尹宿的脸沉重,担忧地问道。 长长叹了口气,清尹宿答道:“我本以为攻入弟子理应更多些,却只有这些个,只怕门中还有锐并未攻入!” 说罢,他竟将灵力汇于足底,脚步疾快如飞。没有多问,我们三个只是加紧脚步跟在他身后,因为我们同他一样,再不想看到另一个守,绝不想! 龙之天结界入口处的光芒已淡薄如雾,几乎可以将外面的世界看得一清二楚,一道华光大盛的光桥连在风云台上,而光桥下一个高大的龙族将军,正手持银站在那里,光投在尖上,折出刺目的寒光,那正是摩帝。 而离光桥不远处,玄天正束手而立,与他对峙着,凌夙与旁的弟子皆站在他身后,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们二人。 摩帝面低沉,全身上下都笼在灵气里,一看便知蓄足了十成功力,且尽数汇于手中银之上,尖斜昵着玄天,怒目圆睁,两龙须飘忽间应是在搜索着对方丝毫的破绽。 而玄天则轻松不少,并不执掌任何兵器,双手对拢于袍袖之中,悠然而立,眼神淡漠地望着摩帝瞄着自己的尖,又沿着身望着摩帝本尊,那副神态悠然自得的样子,却透着无以言表的凌厉。 而在我看来,他虽一动未动,周身上下散发的杀气却如瀑如浪的淌着,似月光地一般自头到脚,细极密孔般气势人,只这样竟是比任何功夫法术还要夺人几分。 问世间功法,无论如何高深奥,总须得用出来方能令人闻丧。而玄天此时与敌相对,无需任何动作单凭杀意,便能慑敌七分,教敌人直心力瘁生不如死。 若非摩帝实乃龙之天一等一的将军,实战经验丰富,修为深,心志亦坚韧至极,只怕此刻会如楼蚁一般老早便弃兵投降,跪地崩溃,甚至自尽当场了。 摩帝獠牙紧合,一身铠甲泛着水气,不,那并非水气,面是浸透而出的汗水,这是他灵气不断逝的表现。 然,他如此吃力,玄天的气势却越发凶猛起来。 就此情形下,莫要说摩帝出手制敌,只怕这般下去他便要不战而败了。 偏就此时,玄天凤目一瞥,便望向了摩帝,不知是否力过大,摩帝竟躁怒一吼,银如雷似电般飞刺得摇望的玄天。 他这一下委实蓄力不小,又于顷刻间爆发而出,犹如雷霆万钧,直教围观的一干梵弟子都不惊呼。 然,玄天却纹丝不动,仍泰然自若立于原处,淡淡一瞧,摩帝银尖竟停浮于空,距他尚有几尺之远。 摩帝脸徒然一变,定是不敢相信自己拼尽全力的一刺,竟连玄天的毫都伤不得半点,而那道无形屏障挡个严实,任他再如何往前推进,却仍旧不见尖有丝毫推进。 玄天人未动只是眉头稍挑,那屏障竟将银回弹,向摩帝反袭而来。 顺势抓住杆,摩帝脸又是一变,我看到那银杆竟通体炽红,握在手中自是灸烫无比,然,若此时摩帝松手,只怕身上定会被自己的银穿个窟窿。 无奈,他只得与玄天拼命一搏。 可想而知,摩帝一路自龙之天杀出,体力灵力自是消耗不少,此时又与玄天苦拼许久,已是强弩之末,高大身躯微微颤动,眼看便立身不稳。 而另一面玄天仍拢袖而立,泰然自若恍若无事,仍是目光冷地望着摩帝,不见一丝快,亦不见一丝怜悯,倒似平几分无聊意味。 眼见摩帝即将败北,我们四个人急急奔下了那道光桥。 云螭惊呼一声,道:“摩帝将军!” 正与玄天全力相拼的摩帝,哪里顾得上这一声呼喊,仍旧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银上。 玄天远远见了我,口中嗫嚅一声,却仍神静如湖。 “哥,求你住手罢!”顾不得他是何种态度,我此时眼中只有摩帝危险的处境。 正在此时,一道细如丝缕的红线铮铛而来,就在我们众人还在惊悸之余,却听到摩帝“嗷唠儿”一声惨叫,银顿时变成一条燃烧的火蛇,火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沿着身往上涌,而摩帝早已化身为一团硕大的火球,于地上不停的翻滚着! “摩帝将军!”云螭失声痛呼一声,不顾一切地要往上扑。 苌菁仙君和清尹宿见情形不妙,死死抱住如陷入疯癫之中的云螭,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