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再一次涌上了心头,深了一口清冽的寒梅之气,我站起身来催动咒诀踏上了云。 然,还未待我行起,便觉被人一绕,跟着整个人落下运送,被人拢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跟着又重新坐下。 只是,这一回坐在身下的不是秋千,而是一双柔软的腿。 心头一惊,我连忙回过头去,却见清尹宿带着一丝微笑,正凝视着我,眸子里有些担忧,又有些严肃。 “惟儿,你这般着急都不跟我打声招呼,可是要去寻玄天师叔么?”他的双臂紧紧在我纤细的身上,仿似是怕我突然溜走似的。 没做任何反抗,我咬了咬嘴,低声道:“嗯,我,我是要去寻他,我要把赤潋剑拿回来,我,我不眼睁睁地看着苌菁兄仙力渐失!” 虽说苌菁仙君不过费些劲才能恢复仙力,却亦有可能会仙力尽丧,我不能教他冒这等无故的风险。 将下巴轻轻枕在了我的肩头,清尹宿沉声道:“我知你担心苌菁,但,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莫要说你自己,便是咱们四个一起亦不是玄天师叔的对手,更何况还有掌门,你这般冒冒然前去,当真是太过危险,我,我不许!” 低下头去,我的声音越发小了起来,道:“我,我知道,所以,宿,我,我,希望你不要跟着我,这件事我要自己解决,好不好?” 清尹宿全身一震,跟着我觉上更是吃力了不少,肃声道:“惟儿,你这是甚么话?要去便大家一同去,这样能多些胜算,你如此一个人跑去梵,岂不等同于白白送死?”似是越说越动,他的声调提升不少,竟震落了几枝梅上的白雪,“你,你以为你自己去,能劝得动玄天师叔么?若是劝不动,你是预备同他们拼命么?你以为如此便能夺回赤潋剑么?若是死了,你倒落个内心无愧,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真的死了,便是夺回了赤潋剑,解了苌菁之困又如何?你可有想过他的受么?你知不知道,你若真不告而别,我又不是不会发现,我怎能教你一人去送命?你心系天下心系苌菁,可有想过我的受?若是你有个闪失,你教我如何还能苟且独活?” 我从未想过他会说出如此幼稚如同孩童一般的话来,心中一软,眼泪便滴了下来,了我的衣襟,了他的袍袖。 许是我未出声,他仍有余悸,深了几口气,继续道:“惟儿,我知你重视情,但,今之事,你委实糊涂了!” 口仿佛被重重地闷了一拳,我将双手覆在了他的双手上,一时失声不语。 微微侧过脸来,清尹宿见我泪面,语气中的怒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的心疼。 “惟儿,你听我说!”他的声音很温柔,呼出来的气,也是暖暖的,继续道,“算算时,梵门短时间内断不会再催动双剑,我们先存留实力,进修为,待苌菁恢复些气力,教云螭好生照顾他,咱们再谋划一番,无论智取还是强夺,那时再去亦不算迟......” “我,我很怕!”侧身坐在他的腿上,我委身窝进他的怀里,双手上了他坚的板上,小声道,“宿,我真的很怕,我怕他们再谋划甚么飞升大计,再运用赤潋剑,一想到苌菁兄的样子,我,我就很怕,云螭虽说现在还在咱们身边,但,但往后说不定某天便会离开,且再也不能见面,若是苌菁兄再,再有甚么三长两短,我,我真的不敢多想......” 许久未能听到清尹宿的回答,我不得已便抬头询问,道:“宿,你......”然,我发现他此时面凝重,眼望前方,便顺着他的目光往前一看,才发现一袭锦衣锦袍,不知何时站在了我们近前的红梅树下。 定定地凝视着我们,苌菁仙君的脸上仍带着那抹笑容,几片红梅瓣款款落下沾在了他乌黑的长发和漂亮的锦衣上,显得他仙气十足,而那张肌白胜雪的脸,美得剔透不似男子一般。 “你呀!”他轻轻折了一小枝红梅,把玩在指尖,叹道,“今云老爷一说不教咱走,你便神怪异,我就知你有问题,你当真以为咱们都傻了么?小仙女,你可记得当初咱们说过的话么?咱们四个再不问这世间事,去他的龙主,去他的掌门弟子,去他的女娲后人,去他的仙家仙君,咱们一起回你的山上去,难不成你这丫头下了山,入了尘世也学会骗人了么?不光如此,脑子还坏了,竟要一个人去梵?” 他问得我一时语,嗫嚅了许久,才开口道:“苌菁兄,你知道的,我答应你们的事儿,我从未忘过,只是,若不找回赤潋剑,我不敢想若是他们再催动它,你会不会伤了仙,虽说你贵为仙君,若是伤了仙,亦是很难......” “够了!”苌菁仙君断然打断了我的话,深深地望了一眼清尹宿,道,“宿,我只任(小生)这一次!”跟着他都未等清尹宿回话,便拉起我来拥进怀里,颤声道,“我不准你去,不,是不准你们任何人去,你们本不是对手,我早说了,仙力也好仙也罢,我本为无命之物,慢慢修炼自会修复,本无需担心,才不稀罕那些劳什子的折磨啊,甚么的,你以为若是你们有个甚么,我便是恢复又能如何?仙不会死,难不成你们想教我活得多久,便内疚多久么?” 被他抱在怀里,听着他异于常人的心跳,我心痛得无以复加。 “对,对不起啊!”憋了半天,我就只想到了这么一句话。 紧紧将我从怀里扶起来,苌菁仙君又将我推回了清尹宿怀中,道:“傻丫头,这才像话,你呀,不要总是教小宿担心,若是这样下去,他将来都不敢娶你了!” “你,你,你......”我的脸顿时觉“腾”一下子红了起来,用力推开了清尹宿,跑到一株红梅边上,拨着花上的雪。 “娶,等一切都平息下来,无论甚么样,我都会娶!”清尹宿真是个奇怪的人,连说这种话都是那种极其严肃的口吻。 “那到时是否我要包个大红包给你们?”云螭从黑暗中闪了出来,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被他们几个笑得我简直要无地自容了,只得继续摆着花枝。 笑了一会儿之后,大家又重新现入了沉默。 “对了!”云螭突然说道,“咱们不能直接去梵门要赤潋剑,倒不如先去莲荷淀寻那两位长老,问问他们可有其他解除寄生关系的方法么?” “我不要!”一听到“莲荷淀”三个字,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不管不管,才不要去求那些梵的人!” 我这一嗓子声音大,清尹宿连忙过来捂了捂我的嘴,并作出一个噤声的动作来。 “你这个小仙女!”苌菁仙君伸手弹在了我的脑门儿上,脸上出了嗔怪之,急道,“这么大声是要全云府上下都听到么?” 吐了吐舌头,我强将声调低,却仍嗔怒着,道:“那两个长老,从一开始便是帮着玄天的,他们明明之前便发现了苌菁身上的问题,也知道赤潋剑的用法,却都不肯跟咱们说,难不成你们还会相信,他们会帮着咱,说不定这会儿他们也正在梵门中求着玄天带着自己一同飞升上仙呢!” 轻轻抚摸着我的额头,清尹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惟儿,我不准你这么说话,在龙之天芯里,从昼前辈兵器上攫取的回忆咱们也看到了,二位长老亦有自己的苦衷,至于帮玄天师叔一事,也是因着三百年前封他入冰柱的时候,他们也有参与,想来他们倾力助师叔破冰而出,亦是要赎当年之罪,他们也是愧疚难当!”说到这里,他的语气越发温和了下来,继续道,“再者说来,惟儿,你想想看,倘若他们真如你想的那般不堪,当初又怎会倾授心法给苌菁,又怎会将‘婴元珠’给你,又怎的还会指引咱们如何去国,如何寻云螭回来呢?” “那又如何?”我明白他所说的一切,心中的怒气却还未尽消,故,扁着一张嘴巴,咕哝道,“难道对不起一个人,便能为他做任何事?连伤天害理都不顾了么?他们对不起玄天,那他们的事儿,凭甚么要拿苌菁兄的(小生)命来换?这不亦是在害人么!” 清尹宿见我越说越动,又一时无法寻不到甚么话来解释,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将我揽在怀里拥住,像是在安我,又像是怕夜黑风冷将我冻坏了。 云螭似是也想不出甚么,便将目光投给了苌菁仙君。 微微点头,苌菁仙君长叹了一口气,眼眶似是泛起了些红晕,道:“惟儿,你是女娲后人,大地之母,这天下苍生包括玄天,亦是你的子民,你断断不可说出这般不懂事的话来!”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