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癸的叫声,顾晚鸢与丙都警觉地站了起来:“怎么了?” 癸窜到两人身后, 一手攀着顾晚鸢的肩膀, 一手指向窗户:“有有有鬼!” 窗外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她一张惨白的脸上浓妆抹, 乌黑的头发编着两个麻花辫, 穿着一身洗得发旧的民国女学生装,纤细的手指屈起,轻敲上玻璃。 笃、笃、笃。 顾晚鸢眼不能视,可听着这悉的敲击声, 却突然想起昨夜从窗户爬进宿舍的那个女人。 庚似乎听见声响后才注意到这边的状况,一惊之下跟着癸尖叫起来。 “别叫别叫。”顾晚鸢被吵得头痛, 拍了拍吓得抱住她的癸,“你看见了什么?” “一个化浓妆的民国丑女人……” 癸颤颤巍巍地刚把“丑”字说出来, 就看见那女人眼可见地停顿了片刻, 而后, 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快速地向她瞟了一眼。 那一眼速度很快,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也不知为何, 癸没来由地心里一慌。 女人像午夜时那般, 只需敲击玻璃几次, 便能无视玻璃的阻碍,从窗户外慢慢爬了进来。 “她进来了啊啊啊!” 庚和癸齐齐尖叫, 不约而同地转身往大门跑去, 然后发现大门果然又打不开了。门能够晃动, 但打不开,应该只是被锁住了。 “别慌。”丙循着声音走向癸和庚,抓住她们的手加以安抚,“这个女人夜里来过,你们不记得了吗?她不声不响的,也不害人。” 丙的话音刚落,一把稚的萝莉音就突然在身后响起:“谁说我不害人?” 顾晚鸢正想过去门边与三人站在一处,被身边响起的萝莉音吓了一跳,脚下慢了几步,一只冰凉的手就掐上了她的脖颈,止住了她的去势。 那只手无声无息的,动作快得很,甚至顾晚鸢都没来得及察觉到杀意,自己就已经被控制住了。 “她杀人了啊啊啊!” 庚和癸又抓狂地叫了起来。 丙不明所以,忙问:“发生什么了?” 庚疯了一般推着大门,想要出去。而癸一边快速地将眼前景象讲解一番,一边一手抓住丙的手,一手拿出了一把万|能钥|匙,进门锁中捣鼓着。 她明显是准备放弃已经被npc控制住的顾晚鸢了。 顾晚鸢不觉得意外。她对于癸而言只是几面之缘的陌生人,而掐着她脖子的npc实力如何大家都不清楚,正常人当然会选择先保住自己的命,而不是头脑一热,就去充当别人的英雄。 卡在脖子上的那只手的力气越来越大,顾晚鸢又痛,又不过气起来。她下意识地想用尽力气想去掰开那只手,可那只手虽有,内核却好似钢筋铁骨,力气大得惊人。 “你看不见我,说明你帮了她。”掐着她的女人用一口萝莉音幽怨道,“你帮了她,那你就该死。” 顾晚鸢生怕自己代在这个世界,她来不及翻蜉蝣卡,便祭出她的短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掐在她脖子上的手腕斩去。 刀子落了空。 因为那女人突然松了手。 新鲜空气涌进鼻腔,顾晚鸢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是你?”女人认出了她手中的刀,再看向她的脸时,语气中便有了些惊讶,“你怎么又来了?嫌上次吃的苦头不够多?” 屋的杀意骤然消退。 顾晚鸢却依旧不敢大意,背部紧贴着衣柜,一手抚着脖颈咳嗽着,一手举着刀横在身前。 女人的语气更惊:“知道你看不见,但你听不出我的声音?” 她以手掌做扇,冲着顾晚鸢的双眼凭空扇了一股风。 顾晚鸢只觉得一阵微风拂来,眼前血刹时退得干净,双眼又重能视物了。 此时,她面前趴着一个女人,一身民国学生装,两条乌黑麻花辫,苍白的脸上化着致的妆。妆是浓妆,却不是昨晚所见的那般胡涂抹,而是认认真真一笔一笔细致化出来的。 眼前的女人和昨夜的女人,不是一个人。 这女人的三肢体趴伏在地上,右臂却以一个诡异的姿态,笔直地向上伸出,冲着顾晚鸢的双眼,轻轻扇着风。 她一张脸努力地抬起,看着身前剑拔弩张的人:“我曾跟你做过易。现在认出我了吗?” 那女人见顾晚鸢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茫然,一想就知是没认出自己来,一张浓妆覆盖的脸上便出现了些酸溜溜的神:“你这个人,这些年到底去过多少逃生世界,又与多少npc做过易?亏你从前离开时还说定不会忘记我。” 顾晚鸢一脸懵。 这怨妇的语气是要闹哪样? 自己怎么会跟蜉蝣界的npc说这种话? 说话间,癸撬开了门锁,庚拉开门就跑出了宿舍。而丙被癸拉着,也硬生生地拽了出去。出去前,丙还向着顾晚鸢的方向扭了扭头。 “走了也好,免得她们多事。”女人见顾晚鸢望着跑出宿舍的三人,翻了个白眼,“我们谈我们的。” 顾晚鸢这才收回视线,默默地收起了刀子:“我失忆了呀,以前的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女人的声音幽怨得很:“真是一个好借口。”她话锋一转,“我这还有一笔生意,你这次还做不做了?” “生意?”顾晚鸢愣了一愣,实在没想到逃生世界的npc想跟自己做生意,“什么生意?” “老规矩,你帮我办成一件事,我随机给你五十张蜉蝣卡。” 五十章蜉蝣卡? 好家伙,顾晚鸢总算知道自己的储物卡里哪来那么多张蜉蝣卡了,她本来以为那些卡都是自己从前没没夜地在逃生世界中进进出出攒下来到底,到了今天才明白,敢情是她以前天天跟逃生世界的npc做生意来换蜉蝣卡啊? 再一想蜉蝣界的规矩是,在同一个逃生世界中,逃生试炼者只能从主神手中自动获得一张蜉蝣卡。现在的这个逃生世界她不是第一次进来,所以即便是完成这个世界的所有任务,她也不能再从主神手中获取一张新的蜉蝣卡。那就索答应这个女人,做了这个易吧,这样就不用费心思再去想办法找卡了。 见顾晚鸢一口应了,女人的脸上也浮现出喜神:“上回你帮我报了仇,让我手刃了仇人。可我仇家竟然也变成了鬼,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讨嫌不说,还敢跟我抢资源,我实在是不开心。那这回呢,你就帮我毁掉仇人的梦想吧,看我气不死她。” “哦。”顾晚鸢随口道,“你仇人是谁嘛?” “就是我那个瘸腿的孪生姐姐,赵大大。”女人解释道,“上午你帮过她吧?你帮了她,她才肯帮你屏蔽掉一部分死亡忌的副作用,不过她也是蠢,只能想到让你瞎眼这个办法。”说到这儿,她突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对啊,你也算她仇人了。她竟没能认出你?她当鬼当了这么多年,真是当糊涂了,连四年前帮我杀死她的试炼者都不记得了。” 顾晚鸢:“……” 阿弥陀佛,幸好不记得,还真是冤家路窄呢,看来以后要躲着她些,免得惹上多余的麻烦。 见顾晚鸢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女人便简单地讲了讲前尘往事。 赵家有两位孪生姐妹,姐姐喜演戏,妹妹倒是没演员梦。可偏偏在幼年时,姐姐为救妹妹伤了腿,从此落下了残疾。后来读大学时,在全家人的施下,妹妹被迫成为姐姐圆梦的工具,读了表演系。可她并不喜表演,读书期间迟到早退旷课出去玩,惹怒了姐姐。 姐姐觉得自己为了救妹妹放弃了从小到大的梦想,而妹妹轻易实现了这个宝贵的梦想却又不懂得珍惜。而妹妹却抱怨自己的人生不能自己做主,为何要她为别人的梦想卖单。两个人开始渐行渐远,直到上同一个男人后,终于反目成仇。那个男人,就是表演系毕业留校的那位辅导员。 摊牌那天,三个人一起聚了个餐。妹妹喝多了,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已经是鬼的状态,有人杀了她。她怀疑是姐姐所为,第一时间去找了姐姐,姐姐也供认不讳。可同为npc,她又是无实体的状态,实在报不了仇。直到顾晚鸢出现,主动递给她一束橄榄枝。 听完了这个狗血恶俗的故事,顾晚鸢砸吧砸吧嘴,随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呀?” “赵小小。”这女人似乎很不顾晚鸢连她的名字都忘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顾晚鸢摸了摸鼻子,觉得赵家父母起名字着实不太走心,“你哪来那么多蜉蝣卡呀?” 赵小小看向顾晚鸢的眼神有些不屑:“你这番失忆,怎么智商也断崖式下降?我是这个世界的终极npc,死在这个世界的逃生试炼者,都算是被我打败,他们蜉蝣卡都会归我。” 顾晚鸢恍然大悟,她上个世界里被队友抢卡未遂,后来问了,才知道蜉蝣界有这么个规定,杀死逃生试炼者就可以获得其全部的蜉蝣卡。 正说着,周灼祁跑了进来,见顾晚鸢在,松了口气。 “阿祁。”见到他果然顺利身,顾晚鸢很开心,冲他招了招手,“一起来做一笔生意吗?” “阿祁?”赵小小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想了片刻才道,“哦,原来是那个小子。”她眼神忽然一亮,八卦又促狭地笑道,“四年前就听你念叨,说早晚有一天要睡到这小子,现在你成功了吗?”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