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是该做之事?’ 陈鸢望去天际漂浮的朵朵白云,想起离开洛都对明光道士说的话,啪的拍响膝盖,招呼众人上车。 “西北大漠还没去过,眼下都已入秋,再不杀几个他们该是要回去过冬了。” 茅庐下晾晒的戏曲被他收拢过来,折叠包好,心念一动,车厢里一只雄鹰飞出,直接从陈鸢手中抓过戏曲故事,双翼一震,发出一声悠长的鹰唳冲去蔚蓝的天空。 “师父!咱们走了!” 老牛拉着车厢过来,陈鸢朝树林那边喊了一声,树笼晃动,咚的一声,一团身形摔了下来,吓得陈鸢赶紧上前,还没等他搀扶,疯老头脑袋上顶着一圈树枝四下张望。 “打完了?嘿,这么不叫为师?!” “都没来。那些人可能学聪明了。”陈鸢笑着将师父搀去车里,后者急忙探出半个身来,指着篝火那边,“锅,锅别忘拿走,没它咱们吃什么!” 老人咋咋呼呼的声音里,青牛‘哞’的叫了一声,待铁锅被主人招来时,迈着蹄子慢腾腾的往山下道路走去,车厢里,张飞、吕布隔着中间的无古木,与对方继续骂骂咧咧。 陈鸢一边赶着老牛,一边捧着《黄川杂疑》看的起劲,沿着官道一路向西缓慢而行,不知不觉一个大半天就过去了,沿途饿了,便依着胖道人教的,在林野间寻了一些野草,混着小米煮成一锅菜粥。 洒了一些细盐,依旧没孙正德的好吃。 “果然是看天赋的……” “我佛慈悲!” 这时一声佛号喧来,打断了陈鸢煮粥的乐趣,与师父一起望去来时的道路,一个浅灰僧衣的和尚,着霞光徒步而来。 待对方走近,只见面容冷峻、双目如有神光,令得陈鸢都忍不住赞了句:“好一个系的和尚。” 那僧人似乎听到了,冷冷侧过脸来,却是保持礼数,竖印微微躬身。 “施主,小僧镇海,可否化得一缘。” 第一百零一章 杀生佛 镇海? 这法号怎么听起来那么悉,陈鸢微微蹙眉,起身朝过来的年轻和尚拱了拱手做为还礼,目光也在仔细端详对方。 气息沉稳内敛,双目如有神光,身形更是拔宽厚,约有双十之数。浅灰僧袍下,一双僧鞋磨的破烂不堪,可见行走不知多少里路程。 烈炎炎下,这和尚竟没有一丝汗渍。 两人视线汇的刹那,那法号镇海的僧人竖印走进树荫,在陈鸢对面盘腿席地而坐,闻着锅里飘出的菜粥,目光落到同样就着落叶坐下的陈鸢,脸上出些许笑容。 “施主这是去何处?” “去西北面,演上几出木雕戏。”这和尚神庄严,陈鸢也不好多看,带着笑意回了一句,便拿了碗筷舀了一碗粥递给玩火的师父,随后才重舀一碗给这和尚,“小师傅也是走了不少路吧,先喝碗粥,解解肚中饥渴。” 待和尚接过,陈鸢笑着又道:“不知小师傅在哪座宝刹修行,这又去往何地?” 不明不白突然冒出一个和尚,以防万一,还是要试探几句的,毕竟那些人还躲在暗处。 “小僧万佛寺修行。”镇海抿了一口粥水,丝毫不嫌煮的苦涩难咽,随后面向西北面:“徒步千里,去往西北岐山,听闻有一蝠妖昼伏夜出,常化做人,食人、畜鲜血,过去将它降了。” “小师傅不会认为我就那蝠妖吧?” 陈鸢笑呵呵的自舀一碗菜粥,不客气的动起筷子,这和尚过来,难道是嗅到老牛那丝丝妖气?故意在这里警告于我? 想着,忽然对这‘镇海’二字一阵恍然,陡然忆起不正是道士飞鹤之前说言的万佛寺里年轻一辈的那个和尚? “小师傅可知天师府飞鹤?” 对面,那僧人愣了一下,竖印微微垂头:“飞鹤道长与小僧相识已久。看来施主与道长也是认识。” “哈哈,那大家都是人。” 听到对方这样回答,陈鸢心下稍松,镇海也没有刚才紧绷的神,出笑容施礼:“不知施主贵姓,如何与飞鹤相识?” 你一言我一语,陈鸢报了名讳,也顺势说起永乡地底妖魔之事,在那里如何遇上飞鹤,在镇上住过一段时。 “可惜我来了洛都后,才听闻他去了两崖山府,未能在京师相会有些遗憾。听闻万佛寺在东齐州,你便是一路走来,就为了跑去岐山杀一只妖?” “千里之路,两双僧鞋,行我佛慈悲,道途千难也是修行。”镇海坦然的竖印点头,“顺道施手救于百姓免于兵灾之祸。” “搭救避祸的百姓?” “嗯,小僧救三百六十五名百姓,掌毙七十六畜,三十二匹马匹!” 前言‘畜’后提及马匹,并未归为一类,可见其将胡人比作牲畜,令得陈鸢笑了起来,这和尚当真对他脾气! 想起天师府之前言论,不免问道:“小师傅身在佛门,动杀念,不怕佛主怪罪,不怕伤了天和?被你家佛主扫地出门?” 镇海笑了起来,目光似有神光出般,声音朗朗:“小僧为救生而杀畜,佛主岂会怪罪,若怪罪,那这佛主也不过莲台上的闻香痴佛罢了,那拜他何用! 小僧信佛,信的不是那尊泥胎,是因果。学佛,学得不是痴,是智慧,修佛修得不是极乐,而是慈悲,拜佛更不是朝那泥塑弯下身,而是放下傲慢,念佛也不是积累功德,而是刨除杂念清静心灵。合掌也不是劝人遁入空门,而是敬畏生命!”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