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笑得一脸成稳重,为什么还要干这种幼稚的事情。奥尔转头不理他,拿梳子梳头发去了。 “怎么样?有发现吗?”达利安问。 “有,我们发现了一块,不,应该是半块人类的下颌骨,还有大半块额骨,一小块枕骨,以及其余零碎,勉强拼凑出来了一个不完整的人类颅骨。它已经被烧得黑乎乎的了,从这些骸骨上,依然发现了一些细小的碎,只是已经被烤干烤糊了。 当然还有其它一大堆的骨头,不过这些东西一群警察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属于人的,所有都一股脑的送去给法医了。我一想起老法医看见那堆东西时的眼神,就不寒而栗。” “恶狠狠的?” “不,森森的,我还依稀听见他念叨着‘今天给学生们的课题找到了’。” “那确实很可怕。”达利安点头,他稍微能想象到是怎样的可怕了。可就在他要点第二下的时候,奥尔突然窜了过来,一口吻在了他的下巴内侧。 电击一样的刺袭来,对达利安来说,这种觉已经不算陌生了,但依然让他每次都膝盖发酸,浑身发软。 “嘶!你!” 奥尔又亲了一下,达利安软得直接倒在奥尔身上了,不是被他搂住,现在就要滑到地面上去了。奥尔抱着他,把他放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留下一句“我去做早饭!”跑得影子都不见了。 浑身发麻的觉淡去,达利安咬牙切齿地站起来,可走到门口的他,却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了。 他私下里让安卡试过,亲吻当然是不能的,只是让安卡摸一下下巴。结果是没觉,就和他自己碰自己一样。只有奥尔是特别的,这可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早晨奥尔准备的是松饼加煎蛋,加麦芽糖,苹果片。本来奥尔想两片腌的,但是看见那就浮现起熏的人体躯干,以及从大火塘里翻出来的各种碎骨头片,于是奥尔把拿出来的熏放回去了。 一边吃饭,达利安一边把昨天自己那边的案情给奥尔讲述了一下。 奥尔听他讲述猪贩家木屋环境的时候,连松饼蛋也不想吃了。他觉得,猪贩那家可能不只是自认为野兽,还是那种囤积狂,专有名词好像是叫……强迫储物症?不过这个没法说。 “不想吃就不要硬吃了,毕竟你的正餐是吃我。” 奥尔哽了一下,差点噎着,等把食物咽下去,奥尔想回击,但实在想不出新词来。达利安已经站起来:“我去警局了。” 奥尔摸着脸,在心里嘀咕:现在……他们有那么点新婚夫夫的觉了吧? 家园有多甜温馨,离开家园面对这个世界,就有多森恐怖。明明是个低魔世界,没有恐怖的怪物,没有克系大神,但这个世界依然扭曲狰狞。 奥尔要的人已经在审讯室里了,他刚打开门,就听见了咳嗽的声音。 穿着背心的熏工坐在里边,奥尔坐在了他的对面,问:“你有家庭吗?” 熏工沉默了一会:“我曾经有子,还有三个孩子。” “曾经?” “我们的小儿子生了病,为了买一瓶止咳药水,她去站街了。我没能陪她去,然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可能是死了,也可能是跑了。我的小儿子死了,第二个儿子也开始发烧咳嗽,然后是大儿子。” 奥尔点了带头,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假如熏铺老板要赶走他,那他当然更是没什么可顾忌的了:“那么,你们杀的人是谁?” 熏工放在桌上的两只手攥在一起,了,他嘴颤抖,有些畏惧地看着奥尔:“我没……”他想辩解,可声音嘶哑,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你们对门的鲜铺屠夫看见了一些东西,比如,昨天你们运进去的麻袋里,放着的不是往常的木柴,而是一具尸体。另外,你觉得你的两个同事,会为你继续隐瞒吗?毕竟,说了是你自己死,不说就是陪你死。” 眼泪瞬间从熏工的眼睛里涌了出来,他发出一声细小的惊叫,又憋了回去,这下鼻涕也出来了。 “我不想的,我没有,我……”他七八糟地说了一通,“我去了我子站街的地方,我发誓,我只是想去找她而已。但没有,谁都没有……只有那个男人,他穿着体面的衣服,朝我走了过来,走……咳咳!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到了愤怒,一定是魔鬼那时候附在了我的身上。不是我干的,是恶魔!魔鬼!咳咳!咳咳咳咳!” 他过于动地吼叫着魔鬼,咳嗽很快让他冷静了下来,他抓着自己的喉咙,整个人扑在了桌上。咳嗽了将近五分钟,他才终于嘎息着稳定了下来。 第109章 “分尸的手段很利落,谁干的?” “还是我。贩子莫森是好人,咳咳咳!他们有时候会找我们去给他帮忙,我从他那学的杀猪。” 贩子莫森是好人? 想想达利安描绘中的木屋,那简直是地狱在人间的投影,恶魔都要甘拜下风:“被你杀害的那个男人的财物呢?” 熏工又沉默了一会,他的手在桌子上抓挠,那上面是他刚刚咳嗽出的唾。 “他的钱……我花光了,他的衣服和鞋子我也扔到火里烧掉光了。”熏工低喃着,如果不是房间够安静,奥尔甚至听不到,他面颊上的肌搐,黑黝黝的脸上酝酿出了疯狂的笑容,“他不像是去那种地方的嫖客,他更阔气得多,毕竟在那的站街女,都是像我子那样,咳咳咳!1个艾柯,甚至半个,就能随便玩。 半个艾柯……哈哈哈哈哈!咳咳咳!他的外衣比我的皮都,他的皮比我熏的最小的猪还要,哈哈哈哈哈!真好!真好!哈哈哈!咳咳咳咳!” 奥尔把记录口供的本子合上,站起来,离开了。 左右两边的安卡和舒尔顿也出来了,他们分别审问另外两位熏工。 和背心熏工不同,另外两人还有家庭,即使丢掉工作,但穷人家里的男人,依然是重要的顶梁柱。他们稍稍被吓唬,就招供了。 背心熏工说那具尸体是从坟墓里挖出来的,他们那么干只是为了臭熏店的生意,这样就没人会愿意到熏店工作了,老板会将他们留下。 这个逻辑也是很神奇了,两个熏工应该也是无奈之下,才同意了同伴的建议,使用了这个非常手段。尸体确实是藏在放木柴的小推车里运来的,运来时就已经被切割好的分尸状态,他们没见过那个人的任何衣物。 那把烧得变形的短,他们也不认识,从没见过大火塘里还有这个东西。 已下葬的尸体绝对不可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没有任何一处墓地上报过尸体被盗的案件。 “你们去向鱼尾区周边的墓地转一圈,把这两天新死亡的年轻男记录下来。”也有可能守墓人担心受罚隐瞒不报,奥尔皱着眉,又回去了背心熏工的审讯室,“你在什么地方分尸的?” 案情对不上,之前奥尔以为尸体是熏工带到熏铺之后分尸的,但另外两人却说不是,尸体是在外边已经完成了分尸,那外边什么地方?熏工有安全的地方把人分尸吗?还有最基本的问题,以他这种一无所有的情况,他能买得起一柄干脆利落将人开膛破肚的屠刀吗? “我是在熏铺分尸的。” “你的同伴说不是。” “咳咳咳咳咳!他们记错了!”熏工尽全力发出咆哮,但只发出了嘶哑的低音,这次他在桌子上的,不只是唾,还有血迹…… 奥尔站了起来,神有些不对。熏工们都咳嗽,他以为这是糟糕环境下的职业病。但熏工的三个孩子全死于“冒”,真的是普通的冒吗? “你……是在你的孩子们生病之前就已经开始咳嗽了,还是生病之后?” “呵呵呵呵呵,咳咳咳!”嘴角带着血的熏工抬起头,“老家伙以为我是不小心将咳嗽的痰吐在了熏上?不,我只是觉得,该让他看见而已,哈哈哈哈,该让他看见……您真年轻,年轻又英俊,这么好的人,你该去服侍tm的见鬼的光明神!哈哈哈哈哈哈!” 艹! 奥尔转身离开了审讯室,关上门时,他已经尽量恢复了冷静:“别进这间审讯室,不用送食物和水,就把他这么放着,另外两间熏工的审讯室也这么处理。” 他出去就冲向了局长办公室,一进门,奥尔强装的镇静立刻垮了:“有传染病!可能是肺结核,但也可能是别的,最可怕的可能是肺鼠疫……但我觉得应该不是。别过来,我没事,但你可能被传染!” 奥尔抬手,阻止达利安靠近。同时把下面审问的发现说给了达利安。 “……这件事他一定有同,但我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奥尔叹气,之前他能对犯人展开忽悠攻势,因为他可以大概猜测出犯人的弱点,下面那个犯人有什么弱点呢?老婆孩子全都死了,自己也对继续活下去不含任何期望,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厌世者与复仇者。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其他人,都成为了他的敌人,他只想拉着所有活人一块去死。假如奥尔有个能看别人属的系统,绝对能从他身上看见“仇视生者”这么一条,原本该在死灵生物身上的属,却在他这么一个大活人的身上。 奥尔一怔,他突然有些想法了,就是这个想法的可作不大,只能说是比百分之零好一点有限。但现在最重要的,已经不是去审问犯人了解真相了,而是传染病。 “别担心,结核病没有那么可怕,我们能应付。你可以先把制服换下来。” “制服?”奥尔眼睁睁地看着达利安拿出了一套崭新的衣服,从里到外,连男用吊袜带都有…… “以你的制服消耗情况,我觉得,我有必要在局里放上两套制服,事实证明,这是十分正确的。” “……”确实是十分正确的。 奥尔换衣服,达利安则走出了办公室,他敲响了距离局长办公室并不远的巡警休息室——现在有很多警官也喜留在这,比如大麦克和戴里克,不过现在他们俩都不在这,而是还在木屋那边清理物证。 “把警官们,还有法医都叫来。别去办公室了,就在这。”他指了指巡警休息室,“这的空间够大。” “是!局长先生!” 几分钟后,警官们轰隆隆地跑上了楼,巡警们都好奇地议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又过了两分钟,法医和他的助手也被叫了上去。 “又有什么大案子了吗?” “其它分局又要借调我们的人了?” “为什么还叫了法医?” 巡警们虽然疑惑,但自从新局长到任,他们已经习惯了局里的各种突发状况。 只过了十几分钟,法医先下来了,接着才是面凝重的警探们。巡警们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奥尔还很担心警局会发生,但结果巡警们虽然很重视,但也仅此而已,他们依然很冷静地各司其职。 “你之前的生活环境,没有接触过传染病吧?” “是的。”原主要么是和母亲住在大宅里,要么就是在寄宿学校上学,传染病对他来说,是很遥远的事情。至于奥尔……他当然接触过传染病,但是他的那个“接触”,和达利安的意思大概不太一样。 “我们这还算好,半个月前,黑区那边因为霍死了两百多人。” “半个月前?”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我没有特意隐瞒你,但也没有特意告知你,因为这些只是寻常的事情。每个季度都会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传染病去世,有时候知道是什么病,有时候不知道。报纸不会报导,只是政府部门会收到相关的文件。 假如某一次的传染病情况严重,那周围的建筑会被封锁,就是你理解的那种封锁。当人死光了,清洁工会去清理尸体,然后那里的房子,就又能住人了。” “……”所以西方文明拒绝封锁抗议,这是遗传基因里留下的恐惧? “这次的情况稍微特别,熏可能会把一些病毒带到中上的城区,但也仅此而已。” 余口惜口蠹口珈c “过去那些有钱人就不怕传染病吗?” “富有的人可以离开城市,前往他们在乡下的别墅,他们也会带走一些朋友和仆人。几十年前,索德曼曾经闹过一场黑死病,王室与全部官员转移到了普拉西斯城,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普拉西斯第二王庭的名声,就由此而来。 所以,对于普通人来说,没必要惊恐,接受它吧。” 一些记忆碎片涌了上来,那是原主学习过的历史书。诺顿帝国平民面对瘟疫的态度,就是小病不用跑,大病跑不了…… 别看奥尔来到之后,鱼尾区没发生过大规模的瘟疫,但在他来到之前,这也属于常事。警察们面对这种情况,也已经麻木了。 所以,楼下审讯室里的那位疯癫的熏工,竟然还算是少有的命运的抗争者。奥尔只是一时的调侃,他对于这种人没有丝毫的同情,跑到大街上随机杀人,无论放到什么情况下,这都是变态杀人犯。 “我无法干涉到其他人,但在局里,我们得把这个事情当一回事。” “……”是他忽略了,他忘了这位血族的王储,对于人类的生命,有多么的看重,“我对我的麻木道歉,那我们就把它当一回事吧。” 鱼尾区警局用最快的速度,买下了庞泽街的两栋房子——庞泽街就在马蹄铁街的前边,两边距离很近。警察的家属,都被暂时转移到了这两栋房子里。因为没有一个警察能确定,自己没事。 法医来了大量的漂白粉,还有白大褂,警察们把警服扔在街上烧掉,穿着白大褂清洁警察局,尤其是拘留室与审问室,以及两地之间的通道,必须要着重消毒。 那位熏工和他的两个同事都被确诊了肺结核,这个案子上到法院之后,熏工的判决直接被下发回了警局——绞刑,并且不需要送法院,直接在鱼尾区行刑。 随同这份命令来到警局的,还有一辆马车,无论驾车的人,还是随车而来的人,甚至驾车的马,都穿着极大的斗篷,戴着怪异的尖顶高帽,以及一张极其显眼的鸟嘴面具。 这辆车在街道上行驶时,看见它的成年人立刻发出凄厉的惨叫,然后转身就跑,即便是体面的绅士和淑女也一头冲进了那些黑暗的巷道里。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