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长很意外,没想到第一个问题竟然是问他的:“不,她们被允许回到主人的家里。” “她们的主人什么反应,有要辞退她们的意思吗?”奥尔依然是向警长提问,但眼睛看着三位女仆。他的问题,让三位女仆都有些紧张,中年女仆的反应尤其大,她的呼有瞬间的急促,手也抓紧了裙子。 “没有。”警长说,“他们看起来都不认为自己的女仆做错了事。” “……”果然是互扯后腿。 第115章 如果是血族警察被这么提问,即使那些主人们真这么好心,也不会这么说的,可既然已经被拖后腿了,奥尔只能干巴巴地说:“哦,真意外,那些主人们竟然都这么通情达理吗?” 女仆比警察更了解自己的主人,看表情,她们可不像相信了警长的话,但却又没有那种要丢工作的恐慌。 奥尔终于停下了步伐,他站在了三人的正对面。 “女士们,首先我代表警察总局向您们表明我们的态度,我们很清楚,您们不是杀人凶手。就算您们三人是同谋,也不可能用冷兵器杀死四名强壮的皇家警察。所以这点您们可以放心,不要多想。” 三人都很明显地吐出了一口气,可她们嘴巴上吐气,眼神却一直都很平静。 “我们需要找出杀害同僚的凶手,任何一点的线索都不会放过,并且我们很乐意给予线索提供者一份奖励。所以……” “请别担心,即使诸位不是线索提供者,我们也不会把你们带走。”人类警长又开始拖后腿了。 “对,我们不会把你们带走,但会按照一三餐来拜访你们的主人,请你们出去问话。”奥尔语气有些不太好。 褐发女仆和金发女仆猛地抬起了头,神间的慌正常多了。中年女仆慢了一拍,同时,她脸上的慌,更像是来源于“慢了一拍”这个行为。 可不相信主人不是等于意识到自己就要丢工作了吗?警察拜访只是加速了这个过程而已,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不同? 三人对上奥尔无表情的脸后,又看向了警长——三人已经清楚,这位警长是会“保护”她们的。 但对着奥尔和斯科特两张沉的脸,警长也只能扭头看向另外一边,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他只是拖后腿,而不是真正的保护凶手。 “警官先生,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中年女仆开口。 “三位的经济状况应该都不是很好,请别打断我,让我说完。”奥尔抬手,阻止了褐发女仆开口,“你们直接说‘我掀开了帆布,看见了尸体,但我很害怕,所以什么都没说就回屋里去了。’这是可以理解的。但你们一定要说什么都不知道,彻底和帆布以及帆布下的尸体撇清关系,那就是一件非常可疑的事情了。” 奥尔再次看向警长:“死者的财物有丢失吗?”奥尔想到了缎带杀手案里,某些人隐瞒案情,因为他们拿了死者的财物。 “他们的钱袋都在身上,没东西丢失。”警长不等奥尔问,继续说,“她们的房间都搜过了,没发现可疑的物品。” “房子里的其他地方呢?” “其他人?”警长一愣。 奥尔又看向斯科特:“搜查时,有我们的人在吗?”他的眼睛向斯科特背后的人瞟了一眼。 斯科特立刻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没有,这是‘那边’的案子,没有我们的人。” “没超过二十四小时,应该还有些线索,去看看吧。”虽然三人身上都有能盖住人嗅觉的异味,但或许能从她们主家的身上,发现一些线索。 警长应该是知情人,斯科特带着他的人走过时,他拦在了斯科特身前,就在奥尔和斯科特以为他要暴力阻拦的时候,他却说:“你们……找到那个混蛋。”接着他主动走向前方,为斯科特带路。 警长的心情也是很复杂的,一方面不想血族又跑到人类的前面,但另外一方面……凶手可是已经带走了四条人类警察的生命。 他们去搜查,三位女仆留在原地,奥尔看她们并没有谁想开口的意思,叫过了一位巡警看着三人,不要让她们,自己则开始观察这条小巷,以及两边的联排别墅——这是住宅区,抛尸不是一般会选择荒郊野外吗?这里对凶手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而且一口气抛尸四人,却没出太大的声响惊醒居民,这是一个人能办到的事情吗?凶手是个大力士、不是人、借助了机械造物,又或者这是多人犯案? 奥尔抬头,二楼一扇窗户的窗帘有轻微的颤动,但很快颤动就平息了。 作为体面的中等社区,却发现了四具警察的尸体,并且他们被止离开,对于在这里居住的绅士和淑女来说,这可是一件极其糟糕的事情。 现在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了下来,可能在窗帘后有些好奇的人在窥探。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斯科特带着他的人出来了。 “没有直接发现。”奥尔注意到了他的用词,没有立刻接口,果然,斯科特继续说,“但在豪斯家和苏曼家的房子里,都有浓重的漂白水的味道。而林道夫家,则屋子都是臭干酪的味道。” “整栋房子都有?” “是的,豪斯夫人知道死人后,觉得可怕,所以命令仆人们将整栋楼都用漂白水擦洗了一遍。苏曼夫人知道豪斯夫人的情况后,也命令仆人那么干了,而林道夫全家都嗜吃臭干酪。”斯科特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人,那位人的脸很难看,他对人轻微的摇头示意。 人也回以摇头——现在斯科特身边只剩下他一个了。 显然,斯科特并不像之前表现的那样,对人只有冷硬的命令。奥尔看见了,当做没看见,他回到了三位女仆面前。 豪斯夫人是中年女仆的主家,苏曼家是褐发女仆的主家,金发女仆当然就是林道夫家的。 “女士们,您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三人整齐低头,竟然连刚才的那点惊慌都没有了。 奥尔扭头,看守她们的警官主动开口:“她们什么都没说,但是有眼神的,其余两位女士,都在看向这位女士。” 警官指的是褐发女仆。 奥尔皱了皱眉,看向同样归来,对于没有任何发现也同样失望的警长:“跟我讲讲那三家的情况,家里都有什么人,男女主人从事什么工作,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有必要吗?最多只是这三位女仆看到了什么。” “有必要。”奥尔很肯定,“抛尸的位置,不是随便挑选的。” 他没有低音量,三位女仆都被吓得一颤,但没有抬头,依然低着头。 “……好吧。”三位女仆不太正常的反应,也让警长妥协了。 警长自己说没必要,但他对这里住户的了解,还是十分详细的,看来也是一位尽责的人。 豪斯先生是矿业商人,家里有两个儿子,是三年前搬到索德曼的。苏曼家是两年前从飞利浦王国移民过来的,是一位贸易商人,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林道夫先生则经营着一家中等规模的海上客运公司,有三个儿子,是四年前搬到这的。 苏曼家和林道夫家都住在更昂贵一些的南边,豪斯家住在更便宜一些的北边。 这里的住户们关系都不错,会定期举办邻里之间的聚会,夫人们和先生们都彼此认识,仆人们当然也互相悉,因为聚会的时候,他们会经常互相借用对方的仆人——这不稀罕,就像穷人聚会要借邻居的碗筷与桌椅一样。 “有哪家在发现尸体后,表现得格外恐慌吗?比如立刻要求离开,不想多停留任何一天。” 把尸体扔在家门口,这可以理解为威胁、恐吓。 “都有些恐慌,豪斯夫人与林道夫夫人甚至晕倒了,并且有多家都在商量着搬家,但在我们表明查案期间,他们不能离开,并且皇家警察会有多人站岗后,他们都平静了下来,没到那种迫切的地步。” 奥尔摸了摸下巴,不是恐吓……或者至少没人认为自己做过的事情,需要用四具警察的尸体恐吓。那么特意把尸体过来,还有什么解释呢? 而且尸体是被盖着的……不,也绝对不是电视上经常出现的表示对死者的忏悔、关、关心。斯科特形容过,四名死者,像是被屠宰的牲畜一样,被叠地堆放在了垃圾堆旁边,凶手对他们毫无愧疚与伤心,尸体就是垃圾。 奥尔挑眉,他有了一些想法,但只是他自己的“想法”,没有证据。 而证据……或者说突破口,要从女仆们的身上寻找。 “女士们,我们死了四个人,你们知道些什么,但是选择闭口不言。”奥尔改变了态度,收起笑脸,也不再使用敬语,“我并不想难为你们,可你们的行为,是对我们的伤害。我刚才的恐吓,对于一位需要钱财养家糊口的女佣来说,是可怕的。 你们刚开始怕了,紧接着又不怕了,是谁给了你们承诺吗?就是……你们丢了现在的工作,但很快就会有其它的工作,甚至得到一大笔钱,可以离开索德曼,到别的地方过上温暖富裕的生活。” 奥尔站在了中年女仆的正对面:“你们有孩子了吗?或许连孙子也有了?他们也在索德曼吗?刚才死去的那四位警察,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而死的。那么反过来,假如被保护的你们,踩着他们的鲜血和生命与他们的敌人站在了一起,那我们作为他们的同事,为什么还要继续保护你们呢? 你们应该比我们更清楚,索德曼有着怎样的地下世界,假如,我们向地下世界宣布,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不受警察的保护,你们觉得会发生什么?” 中年女仆开始发抖,她把头抬了起来,看向奥尔的眼神就如看见了一位行走在地上的魔鬼。 索德曼的皇家警察再怎么废物,他们也依然为索德曼这座巨大城市里的人们,提供了基本的安全保障。绝大多数人在遭遇各种伤害事件时,高呼警察,警察只要听见了,是会去提供帮助的。他们会抓捕小偷,会和强盗搏斗,会救火,每年因公殉职的皇家警察至少也有两位数。 一旦警察们彻底对某一家人放弃保护,并且对外宣布,这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他们会在几个小时内失踪,是死是活谁都不知道。 奥尔很淡定,并不因为中年女仆的眼神而心虚或愧疚,他吓唬人早已经吓唬出了充足的经验,尤其是对这些索德曼的底层人士们,随着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越来越多,奥尔对这些底层人很同情,但在必要的时候,抓他们软肋,奥尔也毫不手软。 比如现在。 中年女仆向四周的警察看去,每个人都用冰冷的眼神回看她…… “我说,警官先生!”中年女仆承受不住了。 这还要谢皇家警察的凶名,中年女仆很确定,他们真的会那么干。 “缇娜!”褐发和金发女仆一起叫了起来,但不需要命令,两边的警官们扑了上来,毫不手软地堵上她们的嘴,把她们拖到了一边。警长看着那一切发生,没制止。线索即将出现,他们死了四个兄弟,得有一个代。 中年女仆也没有给她们一个眼神,她表示了要说,那就很干脆地说了:“今天早晨,我像往常一样,在五点醒来。那时候我就听见了马车的时候,而且那不是逐渐远去消失的声音,而是突然中断在了附近,它停下来了。 我觉得有些奇怪,但那毕竟是别人的事情,不需要我多在意。我点燃了房子里的灯,清扫和擦洗了餐厅与客厅,接着在六点半左右,端着垃圾走向垃圾箱,就在那儿,我看见了四个人。 最初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从身高和轮廓分辨出,那是三个女人,一个男人。这依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年轻的女仆们和男仆们、少爷们在私下里约会,这很常见。 直到男人发现了我,立刻转身离开了。那时候我才意识到,他不是我们这个街区的人,他是外边来的。我听见了远去的车轮声,看来那辆马车,就是载着他来的……” “载着他?那个男人不是自己驾车的?” “我没看见马车,但我听见了关门声。当时很安静,我听得很清楚。另外,虽然很黑,那个人的衣着很合体,就像先生们的。哦,对了,当我走到垃圾桶边倒垃圾时,我还闻到了正在飘散的淡淡香水味——看来那位男士可是停留了很久。 前调像是松木再加一点薄荷,中调薄荷的味道变浓,最后是一种我没闻过但很特别很美妙的香味,这不是女会用的,但应该很受绅士们很喜,并且应该价值不菲。所以我想,他应该不是驾车人。” 奥尔点了点头:“您有着十分出的察力,女士。请继续。” “谢谢。”中年女仆屈膝行礼,“那时候我还没能走过去,而三位女士已经朝我走来,其中两位现在也在这,最后一位将大斗篷朝上提,直接罩住了脑袋,还遮住了半张脸,但我依然能确定,那是苏曼小姐。 她喜使用甜橙味道的香水,虽然她的女仆身上也会沾染一些,但蹭上的味道不分前调与中调。她身上的香水,在香橙的前调后,就是玫瑰的中调,最后是雏菊的清新香气。而且她身上斗篷的颜虽然朴素,但在黑夜里也能分辨出,那不是我们这些倒垃圾的杂活女佣能够买得起的。” 说到这里,中年女仆的脸已经从刚刚的苍白,变得红润,她看上去很兴奋,甚至充了某种期待——最初是被迫告密,但现在的她貌似从其中找到了一种快。 “那三个小姑娘也意识到没能瞒住我了,毕竟她们知道我必然得去倒垃圾,会看见……那些尸体。苏曼小姐独自一个跑回了苏曼家的房子,西和依琳拦住了我。我那时候很害怕,我对她们说我什么都没看见。但她们主动拉着我走到了垃圾箱旁边,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闻到了男士香水的味道,混合着血腥味的。 她们开帆布,给我看了那下面的尸体…… ‘别说,否则这就是你的下场。’西说。 依琳立刻否定了她的话:‘不,她会更惨。因为她会死得无声无息,没人知道她的尸体在哪儿。’ ‘对,没错。’西赞同了她,‘但只要你对别人说,你什么都没看见,那么,就算你丢掉了现在的工作,苏曼小姐也能施舍给你一家足够活过后半辈子的钱。’” 中年女仆绘声绘地讲完了一切,另外两位被堵着嘴听完全程的女仆已经快把眼珠子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清洁房子是怎么回事?林道夫家真的喜吃臭干酪?” “是我引导豪斯夫人清洁房间的,因为我很害怕,我对于味道很,回来后,总觉得自己的身上有血腥味,甚至房子里也充了血腥味。在我们打扫房间时,苏曼小姐看见了,也去找了苏曼夫人。至于林道夫先生和夫人……他们有着独特的品味。” 所以真的只是巧合,三家的家长们没有参与这件事,只是苏曼小姐认识杀人犯? 奥尔示意斯科特和那位警长跟他一块到边上去:“尸体我们的人看过吗?” 这个当然是指人,那位苏曼小姐以及与她私会的男士,都喜在身上香水。人类闻不到,但人应该能闻到。 但是,炸弹客竟然是一位英俊的年轻人?虽然奥尔有所猜想——那些尸体,是一种炫耀的展示。凶手通过它们,来向某人(现在知道是苏曼小姐)表示自己很强大,把皇家警察都能当成垃圾随便处死。但当中年女仆说出来时,他依然到了意外,他脑子里一直以为对方是一位稳重冷静的中年人。不,也可能是专门骗小姑娘的英俊大叔。 ……难道是父子档?也可能是师父带学徒,毕竟炸弹客可是消失了三年。 “没有。”斯科特否认,“而且现在也来不及了……”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