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到底确实是天生的,还是被俱乐部里的生活扭曲的。 “在我们当中,谢尔是最受的,他很英俊,并且热情,我并没注意到,他的热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熄灭的。好像只是一回头,笑容就从他脸上消失了。那是二十三岁,还是更早? 他……很容易引那些有着恶劣癖好的,糟糕的客人。虽然我们也都有一两个那样的常客,但也只是一两个,他则……” 霍森叹了一声。 “我发誓,在您将我们抓起来之前,我们没人知道他干了什么。但是,当我们被带进警局审问时,我们却又在瞬间意识到了‘啊,那个缎带杀手,就是谢尔。’ 他从三年多前开始,就已经不正常了。我也听到过他的嘀咕,‘为什么他们不去找女人?’‘为什么那些女人反而能保持纯洁?’‘那样真的让他们很快乐吗?’我劝过他,我们都劝过,也向弗朗克提过,让他休息一段时间。 后来,突然谢尔自己主动表示不干了。 我们每周能拿两到三个金徽……” 奥尔冷哼一声,他怕霍森误会,立刻加了一句解释:“那些混蛋趴在你们身上血!” 他记得弗朗克夫妇当时说的是八成,这是八成吗?怕不是得有九成九。 “我们确实只拿了零头,但弗朗克为我们提供了这个机会,而且俱乐部很安全,离开俱乐部,我们本不可能赚那么多。” “……” 霍森笑了,他相信了,这位蒙代尔先生竟然真的是为他们心痛:“总之,我们赚得不少,但是,这笔钱不只是养活我们自己,甚至不只是养活我们的儿的,我们大多数人背后,都有很多人。” 他的笑容消失了,痛苦再次浮现上来,很显然,随着他们的入狱,那些指望着他们的亲朋都再次陷入了绝望。 “谢尔不一样,他已经和家里人断了联系,又没有结婚,他的钱应该都在他自己的手里。坦白地说,我也曾经想过那么干,因为养活那么多人实在是太艰难了,但是现在的我,为当年的想法到深深的歉意。” 不用他解释,很容易理解。这三年里,那些曾经被他们拉扯过的亲朋好友,也在努力地拉扯着他们。 “霍森,你们当中谁和谢尔的情最好?” “我。”霍森说,“确切地说,我结婚前和他的情很好。但当我拥有了家庭后,他就突然疏远了我,他这个人原本就不像看起来那么外向……” “你认识和他在一块的那个巴维·列索特吗?” “认识。”霍森点着头叹了口气,“小时候他也是我们的朋友,后来我们被弗朗克先生选走,他想和我们一块,但被拒绝,之后我们就渐渐疏远了。至于他怎么和谢尔走到一块,我就不清楚了。” 奥尔皱眉,这趟夏肯堡之行,绝对是值得的。但是,看来这一趟是无法得到关于模仿犯的线索了。 “但是……”霍森也知道自己说的这些没什么用,但他努力地想给奥尔帮上忙,“但是如果说到缎带杀手,主要是说到缎带杀手的杀人方式,我想起来了一个客人。贝尔特男爵,萨布里埃尔·贝尔特,他很喜用缎带勒我们的脖子。 勒脖子不是很罕见的癖好,我们的客人里有不少这样的。很多客人甚至更喜女人,但也来找我们,原因就是我们比较强壮。但他比较特别,他用来勒我们的,不是缎带就是蕾丝。” 奥尔知道这个贝尔特男爵,第一位被害人舒尔小姐,就是在他家做家庭教师,他还拜访过这个男人。 “谢谢。” “我不确定是否有用,回去后我和其他人会把我们的客人名单写一份给您。” “我会为你们和你们的家人提供保护的。” 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年,但他们这种职业的客人名单,是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能要命。不过,三年前,无论弗朗克夫妇或他们,都不会把这份名单出来的,三年后,不用奥尔要求,霍森就主动说了。 这也说明,他们是真的无所顾忌了。车内陷入了沉默,奥尔皱着眉闭着眼睛,他在复盘白天看到的那些案卷,主要是验尸报告与被害人的家庭情况。 百莲娜·波尔特,银行职员,失踪两天,被人发现时,一只脚吊在路灯上。她的未婚夫在不久后殉情而死。 柯温·维多姆,打字员,失踪了一天半,被人发现时,头朝下在垃圾桶里。她做洗衣妇的母亲在两个月后就去世了。 卡尼娅·贝索,在自家的书店中做店员,失踪两天,被人发现时,挂在路边长椅的椅背上。书店被卖掉了,她的父母与兄长一家,已经搬离了索德曼,不知所踪。 迪迪·奥拉霍,百货商店店员,失踪两天,被人发现时,倒在邮筒边上。众多死者中唯一的一位希克林人,是珠宝商的外甥女,她的母亲与兄长彻底决裂,两家成仇。并且两家人都彻底在去年希克林区的混中,失去了踪影。 贝尔特男爵的特殊癖好确实嫌疑很大,但这点证据还不足以让皇家警察有足够的底气,去敲开一位贵族的大门,去审问他。线索还要着落在这些死者身上,虽然三年过去,物是人非,但还是希望她们能“告诉”奥尔,凶手到底是谁。 回到了鱼尾区,不需要奥尔过问,带回来的一千多人就被分了。送去医院,送去白桦镇,还有送去各个工厂的职工宿舍,应该勉强能进去。 当奥尔和达利安要下车离开,让霍森继续坐着车前往医院的时候,霍森突然叫住了奥尔:“蒙代尔先生!能、能请您和我……拥抱一下吗?” 他提出这个要求显然是经过了一路思考的,但当他亲口说出这些话后,却顿时面悔恨。 已经站起来的奥尔转过了身,给了局促不安的霍森一个拥抱:“您没有错误,您是一位努力生活的英雄。” 火鸟:“亲亲他!亲亲他!亲唔唧!”红龙的爪子准确无误地把他按进了地面。 奥尔……真的亲了一下霍森,亲在了他的额头上。 就如他亲吻孤儿院的那些孩子们那样,带着心的祝愿。 当奥尔下车时,能听见背后传来清晰的哽咽。 马车走了,奥尔用最快的速度奔向他的办公室,达利安跟在后边,他看见奥尔打开了在他办公桌上的验尸报告。 奥尔仔细地,一页一页地翻看,但眉头久久地不见舒展。 达利安在奥尔的对面坐了下来,他原本想安他,但是,此刻的奥尔不需要安。 第二天早晨九点,奥尔脸失望地放下了案卷。 “没有新的发现?” “对,还是过去的那几点。”奥尔闭着眼睛一手撑着头,一只手伸出来比划着数字,“一死者的失踪时间与死亡时间距离较近,全部不超过四十八小时;二死者的容貌偏美,但据之前收集到的情报,四人的名声都极好;三死者被发现时,身体都被摆成极其糟糕的侮辱姿势;四死者们的工作地点都在琴弦街附近,抛尸地点也局限在梧桐区的范围内;五死者的伤口内都发现了灰的铁砂,疑为某种折磨的方式,但也帮我们确定了她们大概率都被同一名凶手所害,而缎带杀手谢尔的地下室中,是没有铁砂的;六…… 六死者所生活的环境周围,都至少有一人,是蓝缎带俱乐部的顾客,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之前把她们误认为缎带杀手被害人的重要原因之一。” 奥尔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看着天花板继续说着:“百莲娜是我们发现的第一位被害人,但绝对不是凶手的第一位被害人,凶手经验老到。仔细检查受害人的伤口,能发现死者的身上遍布伤口,但其实是错落有致的,和只是为了发的谢尔与享乐的列索特不一样,后者造成的伤痕是杂无章的。 倒是……和我们在黑峡镇遇到的那个悍匪布雷顿有点像。” “那个给被害人穿粉袜子的?” “对。”奥尔忽然意识到,如果是现在的他接手缎带杀手的案子,那他会立刻看出这四起案子的不同,他更有经验了,“将死者摆成那样的姿势,如果是谢尔确实是为了羞辱,但这个凶手是冷静的,他……没那么愤怒?” 奥尔再次翻阅起了那些验尸报告,它们就摆在那,奥尔也看过了不知多少遍,很多线索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可他就是没办法把它们像以往那样整理出来,因为,他太暴躁了,尤其是知道证人们的处境后,他就暴躁到没办法集中神。 ——就算对着那些案卷看,但也只是看了,过脑子了,却没过心。 在刚才,逐条地将线索讲述出来后,他的注意力才得以重新集中起来。 “谢谢,加西亚!”奥尔的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探了过去,给了达利安一个吻。 达利安眯着眼睛享受了这个吻,笑看着奥尔再次捧起了验尸报告。 “我之前对那位霍森还是有所怀疑的。”奥尔一边看一边说。 达利安赞同地点点头:“他们很可能是最早知道缎带杀手的人,并且他们被抓了,缎带杀手的行为也确实结束了。” “对。其实现在我对他们也依然保持怀疑,因为这太巧合了。一个如此频繁行凶,从中获得快乐的连环杀手,不可能停下来。” 一个连环杀手停下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死了,二是他被捉了。 第一次听说这句话,是从电视剧里,之后奥尔看到的无数真实案例也证明了这一点。连环杀手就如游走在密林中的野兽,一旦尝到了人的味道,就会一直去捕猎人类。 奥尔再次翻看了四位受害人的验尸报告,每人的报告都有两份,一份是最初发现她们遗体时,梧桐区警局做的验尸报告。即使前两位女士被发现时还没有缎带杀手,但因为她们都出身于中产家庭,所以梧桐区警局当时没有敷衍,正经地写了验尸报告,这份验尸报告,可以算是很具体的。 当总局接手之后,他们还是想做出些成就来的,因此对于四位死者都进行了开棺验尸,但没什么突破的发现。 甚至两份报告有时候还有相同的错别字,所以……不过总局的验尸官,可以理解。 又一次地将验尸报告从头看到尾之后,奥尔确定了:“我的推测没错,这个凶手对于受害人的待,是按部就班的,他有自己的一套规则。强壮、冷静、老练、有条理,三年前他至少三十五岁。这是一个‘做游戏’的凶手,但他并没有暴并展现自己的望,他在自娱自乐!” 奥尔站了起来:“这是个和谢尔完全相反的家伙!他一定还有受害者!奥丁!” “哇!” 奥丁瞬间从屋顶上到了做过加固与延伸的窗台上,快速伸出一只脚。 “啊,抱歉,亲的,我还没写信。”奥尔快速回到了办公桌上,给梧桐区的克拉罗斯写了一封信,他需要对方找出最近三年所有女被杀致死的案件,尤其是伤口中发现了铁砂的案子,不是让他送过来,而是请他在收信之后尽快整理出来,奥尔这就去梧桐区警局查看。 奥尔走到了门口,发现达利安没动:“?” “我去查抛尸案,而最后那起案子,给安卡,怎么样?”达利安站了起来,拿着头盔。 他想跟着奥尔一块儿,但……他曾经以为这位娃娃脸血族的心很小,只能住进去一个伴侣,可竟然在昨天晚上才真正的意识到,血族王储的心有多么宽广,有太多的人住在里头了。 奥尔转过身,对达利安张开了手臂。 达利安也走过去,抱住了他:“是我追上来的,可……我发现我又不想这么干了。我不想只是跟住你的脚步,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了。因为我发现,即使我和你的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里,但那也并不代表着你能看着我。” 达利安搂住奥尔的胳膊一收,他咬了一口奥尔的耳垂,这成功地让已经张开嘴的奥尔,把他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别道歉,你没有任何错误。我只是重新做出了一个选择——在纯粹的家庭伴侣,与不那么纯粹的家庭伴侣加事业上的伙伴之间。 我本以为你的伙伴有很多,但伴侣只有一个,但我错了。我不像我认为的那样没什么望,只守在你身边就好。” “加西亚,我才是一直被你保护在羽翼之下的那个,我也才是不愿做累赘的那个,我要和你,在天空中一起飞翔。”还是比翼齐飞这个词更美丽,但可惜的是,这个世界并没有这个词。 这强大美丽的王,正是他今生的挚…… 奥尔带着托马斯、约德尼、大麦克、雪莉、葛雷帕与卫军艾尔迪,以及二十多位男女警官,前往梧桐区警局。 (挤在一群高大警官中间的花花公子葛雷帕:qaq女、女警竟然比我高) 第332章 “关于铁砂的案子,三年前总局也询问过,但很遗憾,我们局里并没有类似的案件。我听说他们也去其他分局问过,同样一无所获。不过,关于杀的案子,我们区这三年间还是有……很多的。”克拉罗斯略羞愧地说,作为一位分局长,自己负责的区域里治安问题严重,不羞愧就怪了。 奥尔苦笑着摆了摆手,这种被杀的案子,鱼尾区这些年也有几起,而杀人凶手,全都是伴侣——被害人女居多,男只有一起。对那些凶手,奥尔从不会在报告上写“家庭暴力”这个词,那就是杀。那些人结婚也不是要寻找一个未来生活的伴侣,他们只是想找一个免费的佣人与发对象。 罪犯找这样一个对象还要绑架,他们直接结婚,但在奥尔看来,后者比前者更恶劣。这还是鱼尾区风气极好,左邻右舍都喜“管闲事”的情况下,但即使这样,奥尔也不能确定,目前鱼尾区就没有家暴的家庭了,被待却不说的绝对有。 克拉罗斯看奥尔的表情也不再多说什么,带着众人走进了一间堆了案卷的会议室:“一共有八十七桩案子,左边是破了案的,右边是没破的。我可以留下来帮忙吗?” “当然需要您的帮忙,请将案件据时间以及身体受害的严重程度帮我排序一下。” “好的,先生。” 葛雷帕指着自己的鼻子:“那我……” 托马斯抱起一摞案卷,直接递给了葛雷帕。 “咳咳咳!”案卷的灰尘让葛雷帕咳嗽了半天,等他停下咳嗽,发现所有人都开始忙了,“……” 葛雷帕也抱着他的案卷坐到了一边,在看了两本后,他就跑出去吐了。 吐完回来,葛雷帕的脸都是青的。 奥尔抬头瞟了他一眼:“把他的案卷分了。” “我可以!” “想看你可以去看分类好的,你的情况我不认为能完成工作。”奥尔重新低头看他的那份了。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