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拿着剩余的吃食,还是不肯放下,狸奴板着脸与她对视片刻,道:“看在你今替帝君解围的份上,我在这里提醒你一句,帝君最讨厌的就是奉违,你今若是吃了这些,后就休想再得到他的信任。” “他又不知道我吃了。”景无语。 狸奴:“我会告诉他。” “你就不能不告诉他?” “不能。” 景:“为什么?” “因为我很忠心。”狸奴回答。 景:“……” 短暂的僵持后,景妥协了。狸奴接过糕点,转身离开时想了想,又回头道:“你可以去求求帝君,他或许会看在今之事的份上取消惩罚。” 景冷笑一声:“有骨气的人不屑如此。” 一刻钟后,她嘤嘤嘤冲进无妄阁,直接扑到非寂腿边,抱着他的膝盖摇晃:“帝君,我再也不偷吃糕点了,求求您饶了我吧!” 非寂:“……” 正与非寂议事的众臣:“……” “帝君,我真的……快饿死了。”景抱紧非寂的膝盖,打定主意要有人敢来拖她,她就扯着非寂一起走,反正他没有灵力挣不了。 非寂一眼看穿她的想法,眯起长眸道:“放开。” “不放,除非你让我吃饭。”之前觉得还能忍,但刚才吃过一口糕点后,胃口彻底打开了,饥饿也重新变得无法忍受。 见她胆敢威胁帝君,所有人暗暗气,都等着帝君一怒之下杀了她,或者直接将她踹到殿外,然而左等右等,却不见帝君有半点动作,众人不由得心惊—— 今她执明火进没骨冢的时候,还以为帝君只是为了置一时之气,此刻亲眼看到帝君对她的纵容才发现,原来选她执火并不仅仅是因为置气。 没想到他们那不近女不通情的帝君,开了情窍之后竟是如此冲动,比普通男人还不如。 比普通男人还不如的非寂面不改,私下悄悄推了几次都没推开景后,终于耐心耗尽要叫狸奴了,结果他还未开口,狸奴就先一步进来了:“帝君,尘忧尊者派人送了口信,要您立刻去尊荣阁见她。” 非寂脸瞬间沉了下来:“不去。” 狸奴也觉得不该去,就算要见面,也该她来见帝君才对,可该回禀的话却不能不尽数说出:“她说她就在那儿等着您,您若是不去,她便一直等着。” 非寂脸更差了,众人面面相觑,识趣地退了出去,只剩下景抱着非寂的腿进退两难。 ……都努力到现在了,放弃的话岂不是可惜?而且非寂未必有耐心能看她胡搅蛮第二次了。可要是不放弃,眼下这个气氛,再继续下去不会引火烧身吧? 景正纠结,肚子突然咕噜噜响了一声,直接打破了大殿内积攒了多时的寂静。 非寂和狸奴同时看向她,她默默坐直了身体,一脸贤惠:“小的就不打扰帝君和狸奴大人议事了。” 说罢,她优雅起身,扭头就往殿外走。 “站住。” 景干笑着停下:“有事吗帝君?” 非寂不看她,吩咐狸奴道:“准备一桌吃食。” “是。”狸奴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答应了。 狸奴大人办事能力一向出众,离开不过一刻钟,无妄阁里便置办了一桌好饭好菜。非寂扫了一眼桌上美食,不兴趣地靠在王座上示意景:“吃吧。” 景:“……” “怎么不吃?”非寂意味不明地问。 景无言许久,试探地拿起筷子,又试探地夹了块鱼,尝一口鲜香,当即挽起袖子开动了。 “也不怕本座毒死你。”非寂面无表情。 景一脸殷勤:“能被帝君毒死,那真是我的荣幸。” 非寂对她的巧言善辩没有半点反应,只是冷淡地看她吃饭。景全然不受他的影响,该吃吃该喝喝,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索给他也盛了碗汤:“这个里头放了火腿,味道很是鲜美,您尝尝。” 非寂沉默地盯着汤碗看了片刻,就在景和狸奴都以为他会拒绝时,他竟真的接过勺子,浅浅尝了一口。 鲜香味浓,一路从嗓子热到胃里,的确舒服。非寂垂着眼眸慢慢喝汤,狸奴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想起正事:“帝君,尘忧尊者那边……” “狸奴大人这么短时间里张罗出这么大一桌子菜,想来是闹出不少动静,尘忧尊者那边应该也知道了,”景打断他,“她身为长辈,若是知道帝君是陪我用膳,想来就不会继续等了。” 狸奴愣了愣,不太确定地看向非寂,见他没有反对便出去散播消息了。果然,尘忧一听说非寂此刻正陪女人吃饭,顿时顾不上先前放的狠话暴怒离开。 景也吃了,叹了声气看向帝君:“尘忧尊者这下,只怕要将账算到我头上了,我对您一往情深,您怎么净给我挖坑。” 非寂淡漠看向她。 “……能躺在您的坑底,是我三生有幸。”景一脸乖巧。 非寂起身上楼,再没看她一眼。景看着他萧瑟的背影摇了摇头,放下碗筷就去找狸奴了。 狸奴早就在殿外等着,一看到她立刻将灵药端给她。 “帝君今如何?”狸奴关心问道。 景一脸沉重:“不怎么样。” “不可能吧,你都这样了……”狸奴狐疑地看了眼她脖子上的咬痕,“怎么可能还是不好。” “你知道太监吗?”景问。 狸奴点点头:“知道,凡人皇帝的奴隶,一进就被切了要害。” “那你知道他们虽然没了那东西,也会娶吗?”景又问。 “知道,他们凡间叫对食,只有少部分太监能娶,娶之后因为自己不行,便时常以凌子为乐,当年我去凡间游玩时,还杀过几个这样的,”狸奴眉头紧皱,“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景默默与他对视。 狸奴表情渐渐变了:“……不可能吧?” 景沧桑叹气:“狸奴大人,你就当不可能吧。” 狸奴:“……” “什么不可能?”非寂的声音倏然响起。 景猛地回头,恰好对上他清冷的眼睛。 她:“……”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第19章 对视的短短一瞬里,景连怎么死都想好了,还是狸奴先一步开口:“帝君,您不是去休息了吗?” “你们在说什么不可能?”非寂若有所思地看着二人。 景尬笑:“在说……” “说尘忧尊者呢,景方才问卑职,以尘忧尊者的子,会不会不迁怒于她,卑职说不可能。”狸奴忙道。 景立刻点头:“对,在说她。” 非寂一听到尘忧的名字,便没了什么耐,只是视线落在了景手里的碗上。 “是补身的灵药,帝君要喝吗?”景艺高人胆大,“您要是不喝,那我可就喝了。” 非寂神沉郁,直接转身走了。 景轻呼一口气,将灵药一饮而尽:“总算糊过去了。” 狸奴却沉默不语。 景疑惑回头,便看到他一副死了爹的丧气样,顿时吓一跳:“你怎么了?” “我还从未欺骗过帝君。”他沉重道。 景:“……就这程度也算欺骗?” “当然,”狸奴皱眉,“我对帝君从未如此过。” 景:“……”她怎么没有这么好的下属? 远在小破院的舍迦突然打了个嚏。 狸奴心情还是郁闷,短短一刻钟里叹了三次气,一低头就看到景手中空空如也的药碗,顿时更加郁闷:“你怎么真喝了?” 景一本正经:“做戏要做全,不然被看出破绽怎么办?” 狸奴顿时被说服了:“说得也是,帝君太聪慧,稍有不慎就会被他看出不对。” “你等会儿再熬一碗来,我给他端过去。”景拍拍他的胳膊,“这回多放点灵药,好好给帝君补补。” “知道了。”狸奴答应一声便去熬药了。 景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想着自己今天有两碗灵药可以喝,顿时哼着小曲儿上楼了。 寝房里,非寂正沉着脸打坐,听到轻快的哼曲声抬眸:“很高兴?” “……没有。”景顿时一脸沉重。 非寂懒得理她,重新闭上了眼睛。 景撇了撇嘴,默默到墙角坐下,借桌子的遮挡观察他—— 能看出来,他心情很不好。 纵然当初做了百年同窗,也有不少次一同出生入死,景对他某些时候某些作为,仍是不太理解,比如他对家人的纵容。 明明在识海通阔之后修为大幅提高,却依然不反抗动不动责罚他的父亲,非启多次挑衅,他虽然会还击,却也没有真要对方的命,大多数时候都是警告一通作罢。还有现在,尘忧尊者给他下毒的嫌疑还未解除,便屡次三番下他脸面,也未曾见他真做点什么以示惩戒。 这人锱铢必较崽子一般,可偏偏对上自己的家人,好似突然没了脾气,除了纵容还是纵容,然后自己躲起来不高兴。 本以为时隔三千年,他脾里唯一这点优柔寡断该改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和之前没有半点不同,纵使成了冥域的君主,一遇到这些所谓的亲眷,能做的还是躲起来生闷气……真是没什么长进,可怜哦。 景摇了摇头,起身走到他面前。 非寂察觉到影落在脸上,抬眸便看到景笑嘻嘻的模样,他面无表情地问:“干什么?” “帝君,你总这样不高兴怎么行,做点别的事放松一下吧。”景朝他眨了眨眼睛。 非寂还是面无表情:“没兴趣,滚开。”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