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非寂语气缓和了些,“随我新的情丝生出,的确很难再因当年之事记恨她,但弟子与她从各登高位开始,便注定是死敌,所以有没有往事,都不会改变弟子今对她之态度,师父不必再劝。” 老祖沉默许久,轻笑:“我老了,你也长大了,许多事,我多说无益,只盼你能晚一些,再晚一些,多给这三界一点平和的子。” “弟子知道师父顾虑,”非寂垂眸看向花盆,有情花彩的光落在他的脸上,一闪一灭晴不定,“弟子保证,待那一,定做好万全准备,绝不牵连凡间。” 老祖无声弯了弯角,眼底却一片愁绪。 气氛有些过于凝重了,一向不会看眼的非寂也略有察觉,静默片刻后主动开口:“其实弟子这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老祖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究竟为何而来。” 非寂抿:“本来该在三界会谈之后去蓬莱找您,但刚好她近来有事去了凡间,我便趁她不在赶来了。” “听起来,是不能告诉你家那位的事。”老祖调侃。 非寂难得到为难。 师徒俩在月下对饮闲聊,一直到天光即亮才各自散去。 临分别时,老祖将有情花递给非寂:“物归原主。” “原主不是弟子。”非寂却不肯接。 老祖笑笑:“拿着吧,留在我这儿,只怕是暴殄天物。” 非寂垂眸看向被老祖碰过花儿消散的绿枝,不自觉抚了一下心口,那里放着景送他的小花。 沉默半晌后,他还是接了过去:“多谢老祖。” “其实……你将这花儿给我时,绿枝下藏了一个小小的花苞,过了数十年才未开而凋。”老祖言又止了半天,还是说了出来。 非寂蹙了蹙眉,不解地看向她,显然是没有听懂。 蓬莱老祖与他对视半天,笑了:“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花儿没传说得那么神,偶尔也会迟钝笨拙。” 她话音未落,非寂手里的花儿便绽放了。 “哪里迟钝?”他再次看向蓬莱老祖。 老祖哭笑不得,摆摆手便独自回了寝房,关起门窗之后,果不其然看到自己上躺了个小混蛋,此刻正睡得昏天暗地。 她冷笑一声,指尖一动上的人便滚落在地,疼得嗷呜一声。 “师父,你干嘛呀。”景早在进屋时便恢复了原身,此刻趴在地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老祖扫一眼她得像小疯子一样的头发,淡淡道:“你倒是胆大,老身的也敢睡。” “以前又不是没睡过。”景挣扎两下还是起不来,干脆趴在地上不动了。 老祖看不惯她这个无状的德行,直接将人又轰到了上,景适时翻个身,把被子抱进怀里:“谢谢师父。” “老身可不是你师父。”老祖扫了她一眼。 景笑笑,总算勉强睁开了眼睛:“知道知道,老祖只喜非寂嘛,只肯让他唤你师父。” 老祖斜了她一眼,走到边坐下后,便帮她将头发拨到耳后,总算瞧着顺眼些了:“怎么知道是我叫你过来?” “老祖先是席上赐烈酒,方才又故意给了解酒丹,我就是个傻子也该猜出来了。”景笑着坐起来,总算清醒了些。 老祖:“你再叫一声老祖试试。” “不是你说不是我师……师父师父师父父。”景抱着她的胳膊撒娇。 老祖轻嗤一声,指尖一弹便有一坛酒出现在她腿上。 “鲜酿,”景惊喜抱住坛子,突然又有些不,“就一坛啊。” “你还想要多少?按理说一坛都不该给你。”老祖木着脸。 虽然她当初所放狠话三界皆知,但景这些年来该喝的酒一口都没少,此刻闻言还笑嘻嘻道:“一坛太少了,再给两坛嘛老祖,你肯定不止酿这么点。” “没有了。”老祖蹙眉。 景不解:“还真就酿这么点啊?” 老祖顿了顿:“给了阿寂两坛。” 景顿时睁大眼睛。 “妖族的小公主也要走一坛。”老祖又道。 景深一口气:“你你你把我的酒给别人……” “什么叫你的酒?”老祖挑眉。 景把酒收进乾坤袋,这才开始闹:“我不管!你的烈酒本来都是给我酿的,现在却要分给别人,还分给两个从来不喝烈酒的人,你怎么可以……” 老祖被她吵得头疼,赶紧将话题引回正途:“鬼鬼祟祟混进三界会谈,究竟是要做什么。” “要不说您一点都不关心我呢,”景果然不闹了,坐起来长叹一声气,“师父,我的天界亡了啊!” 老祖:“?” 待景隐去自己在冥域的事,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天都彻底亮了。老祖显然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竟然发生了如此大事,无言许久后只说了句:“倒是没听天界传出什么动静。” “……他们多少也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知道一旦消息传出,非寂肯定会立刻攻打天界,所以这段时间一直老实蛰伏。”景解释。 老祖扫了她一眼:“他们怕阿寂如此,却独独不怕你?” “是我自己大意。”景虚心认错。 老祖冷笑一声:“这些人既然可以一击即中,显然是从你登上仙尊之位后便开始筹谋,你倒是好,三千年来半点没有察觉,还险些被人害了命。” “弟子真的知道错了。”景继续认错。 老祖:“光是认错又有何用,该让你好好长点记才是。” 话音未落,她手中突然出现一把戒尺,景眼皮一跳,赶紧从上跳下去:“师父!弟子知道错了,弟子以后肯定对天界事务多多上心,弟子……” “弟什么子!老身今就要训徒!”老祖怒其不争,拿着戒尺就去追。 师徒俩围着桌子转圈圈,景苦着脸不住认错,却还是被揍了两下股,就在快捱第三下时,外头突然传来空灵的铃声,景赶紧扶住老祖的手腕:“师父,会谈要紧。” 老祖横了她一眼,丢掉戒尺又成了沉静慈祥的蓬莱之主。 景嘴角了,殷勤地扶起她的手,却还不忘嘟囔一句:“师父就是偏心,从来都不打非寂。” “他好好的不犯错,我为何要打他?”老祖反问。 景不服气:“当初在蓬莱上课时,明明是我和他一起溜进酒窖喝酒,为何只罚我一人?” 她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起来老祖便忍不住恼怒:“他那子,是会偷酒喝的人吗?还不是你怂恿的。” “那他可以不去呀。”景撇嘴。 老祖冷笑:“他会拒绝你?” 景想说怎么不会,可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气氛有些沉默,两人一路无言走到门口,景便适时后退一步,打算等她出去之后再悄悄离开。 老祖出门前,又多看她一眼:“你可知道,阿寂近来封妃了?” 景一顿,莫名有些心虚:“我、我只顾着光复天界,哪能知道这种小事。” 老祖看她不开窍的样子就来气,却也知道一切差错皆是天意,理该顺其自然。 “你呀。”老祖轻叹一声,便直接离开了。 景默默松一口气,化作叛徒仙士的模样悄悄溜了出去。 三界会谈是千年一度的盛事,但说白了,会上也没有什么实质的东西,无非是聊聊三界如何和平发展,五族如何互敬互,为了讨老祖心,把面子上的事都做足了,私底下该如何还是如何,除非被老祖点名批评,才会略微收敛点。 非寂大概是连表面的和谐都不想装,所以只前一天的宴席出面了,等到翌会谈正式召开,魔族的代表又成了狸奴。 “羡慕啊。”睡眠严重不足的景偷偷打个哈欠。 舍迦看她一眼:“羡慕什么?” “羡慕同样是熬夜,有人可以安心白天补眠,有人却只能在这里坐到天黑。”景又是一个哈欠。 舍迦:“……您昨晚没睡好?” “嗯,认。”景一脸沧桑。 舍迦想起她刚到幽冥时在自己那张破上都能睡得极香,突然就沉默了。 会谈第一的内容,是五族各自汇报这一千年来,都为三界和平做了什么好事。今非寂没来,五族顺序又变成了妖、仙、人、魔、鬼,景听着代表人轮上台侃侃而谈,彻底是坚持不住了,结果刚要偷偷趴下,便收到了高台上老祖的眼刀,只好继续打起神。 一场会谈从天亮开到天黑,结束后天界众人每一个都心事重重,直到回了自己的住处,胖仙士第一个忍不住了:“老祖是不是对咱们有什么意见,为何一整光瞪咱们?” 真正被瞪的景莫名心虚。 “还不是羲屡次三番偷她的酒,才会……”瘦仙士话还没说完,便隔空捱了一个耳光,嘴角都血了。 困了一天的景听到清脆的响声神一震,和其他人一齐看向动手的风语君。 “风语君,你这是什么意思?”胖仙士气愤地问,“不会是听到前主子的名字就生气了吧?别忘了你现在……” 他也跟着捱了一个耳光。 舍迦默默咽了下口水,一抬头对上景鼓励的视线。 他:……什么意思? 景:配合着说点什么啊,免得遭人怀疑。 舍迦看一眼胖瘦二仙士各肿半边的脸,果断用眼神表示:那你来。 景立刻望天,假装与她无关。 舍迦轻嗤一声,动静被旁边的瘦仙士听到,顿时奇怪地看他一眼,他立刻低眉敛目,假装胆小怕事。 “本君再强调一次,天界如今的境况需严格保密,名义上羲仍是天界的仙尊,你们若再敢出言不逊惹人怀疑,本君就杀了你们。”风语君冷着脸看了诸人一眼,便径直进屋去了。 瘦仙士愤愤啐了一口,又沉着脸看向刚才沉默不语的四人:“你们都哑巴了吗?连话都不会说?!” 四人同时瑟瑟发抖。 瘦仙士更加气愤,叫上胖仙士便走了,其余几人见状也各自散去。 “幸好有俩同样胆小的,不然咱们还真不好收场。”舍迦临分别前,小声跟景嘟囔一句。 景顿了顿,第一次真正打量另外两人,只隐约觉到其中一个高一些的人步伐无声,气息并非一般仙士能有。 “仙尊。”舍迦唤她一声。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