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斜了他一眼:“说实话。” 舍迦犹豫了。 “说吧,你与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景温声鼓励。 舍迦抿了抿发干的,讪讪开口:“自、自然是喜天界的,毕竟天界有仙尊,我就想天天跟在仙尊身边,但……但我在冥域生活了将近三千年,虽然做杂役又累又受气,但大多数时间还悠闲自在,也早就习惯了……仙尊你别生气,我绝对绝对不会背叛天界!” 景捏捏兔耳朵:“我没生气,既然你喜冥域,那以后有机会,我再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干嘛,被帝君揍吗?”舍迦想起舟明的惨状,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仙尊你不能这样,是你让我说真心话的,现在怎么还要报复我?” 景无语:“谁报复你了。” 舍迦盯着她看了半天,试探:“所以我还能过以前的生活?” “嗯。”景含笑。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跟帝君不会就这么结束的,你果然是打算再去找他!”舍迦高兴了,“那我回去之后,您能跟帝君说说,再给我升个官吗?我想做个比管事更大的官!” 景没想到他竟误会了,一时间哭笑不得,但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到底没有反驳。 舍迦在主殿待到夜渐晚才离开,景独自一人回到寝殿,伴随着室寂寥的月光躺下。她将乾坤袋取出来放置在枕边,闭上眼睛度过一个安稳的夜晚。 一夜过后,景倏然惊醒,盯着白幔看了许久,才确定自己已经回到了天界。 嗯,已经回来了。 她看一眼枕边乾坤袋,犹豫片刻后还是召人去舟明府拿了灵药来。 非寂这次下手虽然狠,却没有伤及舟明的识海和神魂,所以只需再等个三五,他们便可以出发去东湖之境了。 用过灵药,又简单吃了点饭,景这才取出通晓镜。 镜子上的浓雾很快散去,出老祖不高兴的眉眼。 “现在知道找我了,看来是已经回天界了。”老祖淡淡开口。 景失笑:“怎么什么事都瞒不住您,是舍迦说的吧?” “我叫人将蓬莱的灵丹妙药都收拾好了,一分为二给你和阿寂送去,过两就该到了,”老祖说罢犹豫一瞬,“阿寂如今境况如何?” “您怎么不亲自问他?”景好奇。 老祖轻咳一声:“我哪敢。” 沉星屿上帮这个徒弟骗那个徒弟,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她现在心虚得要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确定俩徒弟都没有命之忧后,便不敢多加干涉了。 景乐了:“您对他那么好,他舍不得跟您生气。” “最好是这样,”老祖打了个哈欠,神恹恹地问,“你呢?” “我什么?” “他为何会放你回天界?”老祖问。以她对两人的了解,怎么也得纠一段时间。 “估计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跟我计较了,”景随便找个借口,又赶紧转移话题,“我眼下找您,是想问问毁坏的玉简可全恢复了?” “白眼,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老祖斜了她一眼,端起一杯茶喝了,顿时看向仙侍,“今怎么是红枣茶,去泡枸杞。” “您昨说枸杞茶喝腻了,特意代今用红枣泡茶。”仙侍恭敬回答。 老祖不悦:“老身最不喜红枣,怎么可能会让你们用红枣泡茶,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找什么借口。” “是……”仙侍委屈兮兮地捧着茶盏离开了。 老祖捏了捏眉心,这才看向景:“你怎么不说话了?” “徒弟在思考……”景一本正经,“您方才是敲打仙侍呢,还是借仙侍敲打我呢。” 老祖气笑了:“我若想骂你,直接骂就是,何必杀儆猴。” “说得也是,师父跟我是一家人,才不讲究什么委婉。”景立刻顺杆爬,三言两语就把人哄高兴了,老祖的枸杞茶也送了过来。 老祖抿一口热茶,这才慢悠悠开口:“玉简上的字迹被反复抹掉,只怕很难恢复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景眉头紧皱。 老祖面不解:“你为何执意修复玉简?” “跟您说过了,我现在不信舟明,”景无奈一笑,“他要只是隐瞒断灵针其他解法也就算了,怕就怕他如今给我的解法是错的,我忙活一场,只是给他做嫁衣。“ “他给了什么解法?”老祖突然问。 景嘴动了动,没有回答。 “你有事瞒着我。”老祖眯起眼眸。 景讪讪:“等玉简恢复,您自然就知道了。”玉简只有老祖可以恢复,一旦恢复,老祖便会知道真相,她现在不说,只是想能拖一天是一天,也省得老人家跟着烦心。 老祖冷呵一声:“合着是想用这事儿拿捏老身干活。” 景一脸乖巧,继续好言好语地哄人。 老祖睨了她一眼,喝了两杯枸杞茶后,看向委屈的仙侍:“的确是喝腻了,要不把刚才的红枣茶拿来,老身再试试。” 仙侍无言一瞬,乖乖把茶拿了过来。 “师父,您也太反复无常了吧。”景失笑。 老祖淡定地接过仙侍递来的茶:“玉简涂抹太过干净,若是寻常法子注定是恢复不了了,但还有一偏门的办法可以一试。” 景眼睛一亮。 “但可能有点麻烦。”老祖皱眉。 景:“要怎么做?” “你确定是舟明毁了玉简?”老祖问。 景:“确定,除了他还能有谁。” “确定就行,你去取他一缕神识,再加一样贴身物件送来蓬莱,以他之力,复他伤毁,想来能将玉简恢复一些,但能恢复多少,我也不能保证。” 景颔首:“能恢复多少就恢复多少吧,总要多试试才行。” “那你万事小心,莫要被发现了。”老祖困倦地靠在软枕上。 景一顿:“为何要小心?” 老祖被她问得愣了愣。 一刻钟后,景出现在舟明的寝房里。 小月亮正费力地举着一块手帕给舟明擦脸,舟明嘴上说着让她去休息,眼睛里却盛笑意,伤口被碰到也毫不在意。 看到景出现,小月亮当即丢下手帕,一跃而起朝她扑去。 景笑着把人接住,下一瞬便注意到她致的发钗首饰下,难以掩藏的稀疏头发。她僵了一瞬,淡定地把小月亮举到面前:“想我了?” 小月亮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你跟她走好了。”舟明把脸上的手帕拿下来,酸溜溜开口。 小月亮顿时面犹豫。 “你还真考虑起来了,”舟明气笑了,“小白眼,亏我对你这么好。” 小月亮不舍地看一眼景,就要往上蹦,被景一把抱在怀里。 舟明这才看向景:“仙尊怎么有空来了?” “来看你死了没有。”景自己拉把椅子坐下。 舟明:“托仙尊的福,没死。” “那真是太遗憾了。”景说着突然酝起灵力朝他击去。 舟明一阵天旋地转,等结束时如同水里捞出来的一般,伤口也裂开了几处,血水混合汗水,将单薄的衣裳染透。 景取完神识,还不忘安抚慌的小月亮:“没事没事,我跟舟明闹着玩呢。” “仙尊……特意来一趟,就是为了打我一顿?”舟明虚弱地问。 景把小月亮放在他心口上:“是。” 舟明:“……” 景不理会他,将偷来的神识藏进袖中,又随意走动一圈,拿了他一玉簪。 “你这府倒是敞亮。”景说。 舟明:“仙尊相赠,自然敞亮。” 景:“给你住可惜了。” “确实。” 话不投机,没必要再聊,景当即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突然察觉到一股怨气,她眼神一凛,当即看向紧闭的衣柜门。 这怨气时有似无,若非她有了身孕,对这种东西格外,只怕也不会察觉到。 “仙尊,还有事吗?”舟明缓声问,眸却渐渐冰凉。 景:“嗯……没事,突然想起带了果脯给小月亮,方才忘记给她了。” 她说着话,一步一步朝边走去,经过衣柜时突然转身,原本在上躺着的舟明刹那间出现在衣柜门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仙尊,阿齐在上。”舟明平静提醒。 景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笑了:“你是自己让开,还是我揍你一顿后,再让开?” “……仙尊,你不会想看的,不让你看也是为你好。”舟明温声道。 景眼神渐冷:“让开。” 舟明沉默许久,到底还是让开一步,景一挥衣袖,柜门彻底打开,暴出一只被一片片起来的山怪神魂。 是当年那只杀了小月亮的山怪。 恶臭扑面而来,怨气刹那冲天,景脸一白,没忍住干呕起来。 冥域又开始下大雪,无妄阁内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也响了一夜。狸奴蜷成一团蹲坐在门口,庞大的身躯却透着不知该去往何处的茫然。 临近晌午时,房门打开,断羽从里头走了出来。 “帝君如何了?”狸奴赶紧站起来。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