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安县的秋天很短,几场秋雨下过,仿佛一晃眼就到了冬 。 十一月十五,是陈暮陈朝兄弟二人的生辰。 生他们之时,父亲难产,陈暮是老大,在子时初刻便降生,但陈朝却因为胎位不正,硬是在爹肚子里呆到了早晨。 生出了他,陈夫郎也力竭而死,陈朝的母亲不愿再娶,专心教养起了两个孩子,没了夫郎,就没了有女儿的指望,所以陈朝由男变女,为陈家撑起了一片天。 往年兄弟二人都不过生辰,因为他们的生辰也是爹的忌辰,但今年有了许星至,再加之许盎 馋生辰时吃的红豆糕,陈家便罕见地张罗起了两位公子的生辰。 因为今年有了 人进口的好事,陈暮特意挖出了树下埋的青梅酒,要和弟弟与弟妹畅饮一番。但陈朝仍在哺 期,不宜饮酒,许盎 更是一杯微醺三杯晕倒,所以对酌也慢慢变成了独酌。 然而青梅酒度数低,入口绵软微甜,纵是许盎 也不觉辛辣,加之为了陪伴陈暮,还是浅饮了两小杯。 她像模像样地端起了手里的杯子,说道:“祝大伯哥和朝朝生辰吉乐。”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陈朝以茶代酒,笑道:“多谢 主。” 陈暮脸上也挂上浅浅的笑,“这话可不适宜对我们说,等我们七老八十再说也行。” 许盎 并不反思自己的话是否说的不妥,便道:“那就祝你们活到七老八十。” “好。”陈朝一贯 捧着许盎 ,在饭桌上就依偎上了她,“那 主到时可不要嫌我老。” “朝朝真傻,那时我也是个老太太了。”还何谈嫌弃与不嫌弃呢? 陈暮不 想自己七老八十的模样,大约也还是一个人,独自住在自己的小院里,变成一团 皱的宣纸。 他默默地饮下一杯酒,眉头忽然涌上几丝落寞,但顾忌在饭桌上,转瞬便换了一副神情,佯怒道:“要腻歪回你们房里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陈朝轻轻一笑,和许盎 分开,“羡慕就给我找个嫂子。” “有什么好羡慕的?”陈暮幽幽地看一眼许盎 ,灯火之下那眼神朦朦胧胧地笼住了她,将她从头到脚紧紧地裹住。 “也就你把她当个香饽饽。” 饮下两杯青梅酒之后,许盎 有些昏沉,手撑着脸发呆,两只眼睛更是呆滞不动,好似河岸上水洗过的石头,虽然水润,虽然光滑,却是一点灵气也没有。 陈朝见她这副样子,便说,“ 主困了么?” 许盎 强撑着摇头,一双眼睛依然瞪得像铜铃一般。 “困了就回去睡吧,我和哥哥再说会儿话。” 既然他们兄弟二人有事要聊,她也 不上话,许盎 便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那我就带果果回去睡了。” “不用,果果还没喝 。”陈朝道:“到时我带她回去。” “哦。” 小宝宝跟着她只有忍饥挨饿的份,还是跟着陈朝为好,许盎 便独自一人回了陈朝的院子。 许盎 走后不久,许星至觉得饥饿,她在小 上哭闹不休,陈朝将她喂 才 意地沉沉睡去。 她睡之后,兄弟二人又扯了几句闲话,陈朝便开始控制不住地打哈切,陈暮奇道:“往常你看账本看到子时也有,今 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困?” “那就也回去睡。”陈暮离开饭桌,要给自己倒一杯茶喝,却发觉茶壶里空空如也。 “我的安神茶呢?”他问道。 陈朝回首擦掉困出来的眼泪,“那壶里的是安神茶?”他无奈地笑道:“我说怎么有些甜呢,你那茶都被我喝了。” “你都喝了?”陈暮道:“我一次只喝一杯而已,那你得睡到明 正午。” 陈朝看着睡着的女儿,猛然意识到,女儿刚刚喝了他的 ,?“那我喝了,对果果会不会有碍?” 陈暮不以为意,“没事,都是些滋补安神的药材,大人孩子都能喝。” 本来打算今晚一醉方休,陈暮便没让家里的佣人守着,让他们早早回前院歇息。 所以此处只剩下了一个昏昏 睡的陈朝,一个孩子,还有一身酒气的陈暮。陈暮将陈朝和姪女送回了他的小院,便返回自己的房里沐浴了一番。 然而洗过了澡,他却毫无睡意,在自己的院子里饶了一圈尤嫌不够,竟提着灯出了院门在整个后院来回徘徊。 他想起了陈朝今 的话,或许他也该再找个 主,总好过他夜里辗转反侧。但他应该找个什么样的 主?他想,该找个 护他、体贴他、对他好的。 能够在蜘蛛、大蟒蛇、大老虎到来之时,果断地来保护他。 她也不要太聪明,太聪明的人相处起来费力,有一点呆的才可 。最好能够长一双大而微挑的眼睛,眼尾染上一抹红,睫 像轻羽一般,细密卷翘。 那嘴 呢?嘴 要丰润得像花朵一般,令他总想咬上一口。 思索间,陈暮发觉自己走到了弟弟的院子里,因为陈朝怕夜里和许盎 亲热之时被小厮听了墙 ,便将他撵到了前院,只允他白 来洒扫一番。所以此处只剩陈暮一人醒着。 想必是陈朝药劲上来,昏睡过去,是以屋内烛火未熄,门也未 ,陈暮在门前站定,他不 叩问自己,进去要做什么呢?陈朝已经嫁为人夫,还生了孩子,已经不劳他 心。 想到许盎 ,陈暮脸颊发烫,那是他的弟妹,自然不用他 心。 那便只剩下许星至,许星至才刚两个月大,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父亲喝了茶,母亲喝了酒,都睡死过去。 他这个做伯伯的,必然要照看一番。 所以他将灯笼搁在一旁,走了进去。 屋内静悄悄的,三人都睡得香甜,奇怪的是,陈朝不和许盎 睡在一处,反而躺在了软榻上,软榻旁就是许星至的小 。 陈暮担心弟弟受凉,从衣柜里找了一件披风为他盖上。 探望过姪女和弟弟,他便应该走了,但陈暮的脚步在门槛上黏了一会儿,还是绕过屏风,进了里间。 许盎 躺在 里,身上盖着他们新婚时的喜被,大约是有些热,她将两只胳膊伸了出来,身上的寝衣被卷住, 出半截小臂。 烛火之下,她的皮肤显出玉石一般的莹润 泽,再瞧那双手,更是 雪白,关节处还透着粉。 陈暮鬼使神差地坐在 上,仔细地端详着许盎 ,虽然她闭着眼,陈暮也记得她有一双大而狭长的眼睛,眼尾上翘微微泛红。鼻尖之下便是她的嘴 了,陈暮用指尖轻轻一碰便收回,只觉是软,软得像柔波似 水。令他也觉得自己 漾了几分。 稍一回神,他发觉心不住地在跳,他在做什么?他怎么能趁着弟弟睡着,就来 拨弟弟的 主? 但对着许盎 ,他的心和脑子似乎被自行地分为两个部分,一边是惭愧自责,一边却是难以自拔,他只是想要抱一抱许盎 而已,像那 在马车上一般,抱着她。 可若是许盎 醒来发觉自己在抱着她该怎么办?岂不是为他们 了嫌隙,陈暮略略思索,便拉开陈朝的衣柜找出他惯常穿的寝衣,抹上他惯用的香粉,最关键的,是在眼角点上一颗痣。 从昏昏的铜镜中看,现在他和陈朝无一处不同,那他就是陈朝,夫郎拥抱自己的 主是天经地义的。 陈暮缓缓转身,上 钻到了被子里,双臂环抱住许盎 。 他将许盎 抱了 怀,许盎 也在这时悠悠醒转,她 糊糊地嘟囔了一句,“你回来了?” 还有一更,今天必须吃掉小辣椒,不能等到明天啦。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