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李策问话,为首的护卫拱手回道:“按殿下的吩咐,每半个时辰派出四小队,五里内范围巡视,皆无异状。” 李策道:“知道了。让离字队派十人跟着我,其余人归队休整。” 等他们开始回撤,李策也带着余清窈驱马往官道边上的小径而去。 过了晌午,太 逐渐西斜,已没最初的威力,变得柔和许多。 野林的树叶疏密无序, 光时而照在人身上,时而被茂叶遮去。 李策并没有驱马疾驰,小跑起来的马颠簸程度在余清窈能容忍的范围里,只是马鞍不可避免地会磨蹭到她 和腿,衣裙的料子又薄又软,缓解不了马跑动时带来的起伏和撞碰。 虽然她没有开口叫苦,但是李策还是从上面看见她拧起的秀眉,“不舒服?” “……我只是还不太习惯。”余清窈小声道,并不想因此扫了两人的兴致。 “抬起腿来。”李策对她道。 余清窈虽然不解,可还是把腿抬了起来,李策将自己的左腿抵在她的腿下,致使她的大腿及 的位置都被悬高了一些,空出的地方可以缓冲掉一些颠簸。 “好些了么?” 余清窈脸 微红,点点头。 现在她被撞起来的冲力大部分都落在了李策腿上,他绷起的腿 虽然也硬实,但也比马鞍舒服一些。 两人骑马穿梭在野林里,草木清新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然而一阵恸哭声打破了树林的幽静。 “爹,爹我不想跟他们走……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哭声。 余清窈不由担忧起来,“殿下,这荒郊野地怎么会有姑娘在哭?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李策知她意思,调转了马头,往声音的方向而去。 还没等他们靠近,就听见一名男子张狂的怒骂。 “你个小娼妇少在这里哭嚎,你阿耶和我们白纸黑字签了字据,若是还不上钱粮,就拿你来抵,要不是瞧你生得还有几分清秀,你当你这般低 的身子能值得了二十两?”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先前哭喊的女子又大叫了一声,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给脸不要脸,信不信就在里把你办了!” 李策眉头紧锁,虽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人,但如此污言碎语实在让人不舒服。 尤其他还带着余清窈。 倘若那人瞧见了余清窈的样貌,口里再不干不净什么…… 他脸 沉了下来,勒住了马,等身后的护卫上前。 护卫们得他继续前行的手势,就越过了他的马,率先冲了过去。 那猖狂男子还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事,上蹦下跳,大喊大叫。 “你们是什么人,多管什么闲事!知不知道我是给谁办事的?” 护卫冷嗤了声, 出长刀。 雪亮的刀刃照着人脸,那名男子当即腿脚一软,跪了下去。 “好汉、好汉饶命啊!” 李策骑马过去,自己下了马没有把余清窈扶下来。 此地混 ,未免 脏了她的鞋。 几个护卫用刀背 着五名庄头打扮的中年男子,等他过来。 余清窈扶着马鞍,看见哭喊的女子被她阿耶挡在了身后。 老人看起年过花甲,脸晒得黑红黑红,头发花白,身上没有几两 ,骨瘦如柴,佝偻着 ,像是一截枯木。 他女儿似有双十年华,容貌清秀,大大的眼睛里蓄 泪水,脸上的巴掌印还赤红赤红的。 可见刚刚是挨了多重一巴掌。 再看那几个庄头,耳肥脸肿,膀大 圆,一看就是平 里好吃好喝养着,才会如此臃肿。 一名护卫前去询问老者事情的起因经过。 老者知道他们是来仗义相救的,顿时老泪横 ,拉着女儿噗通跪下, 泣地解释起来。 原来这吕姓父女二人是周边谷花村的村民,因为前年收成不足, 不起税,不得已只能向陈氏的庄子借粮。 一是补 粮税,二是留了来年耕种的种子。 抵押之物就是他们家的那十亩田。 然而这十亩田是全家安身立命的所有了。 若是没有了田,他们来年拿什么 税,养活一家老小? 所以陈家庄头就抢了这家的女儿用来要挟,想着再不济二十两买个丫头玩玩,对他们而言也不是什么负担不起的事。 “前年隔壁的徐家姐姐就是这样被他们得了去,听说、听说给糟践了一番又卖去了窑子……”吕姑娘捂着脸 泣。 被刀 在地上的陈家庄头听到这里,不由辩驳了一句:“那也是他们先毁了约,又给不了钱,又不愿意 地,怎么,难道还想白拿?” 吕老头膝行几步,颤颤巍巍地捧起一个小布袋道:“大人!不是小人不愿意 粮,实则是当初陈家给的粮就不是好粮,这是用低温烘过的稻子,本就不易生长成 ,陈家、陈家这是故意要害我们啊!——” “你少血口 人!随便拿一点稻谷就说是我们给的,无凭无据,谁信啊!” 李策往他身上瞟了眼。 庄头猛的一缩脖子。 这青年虽然衣装低调,但是容貌实在锋利,不似普通人。 而且身边这些带刀的护卫个个都不好惹。 刚刚他们兄弟几个都没能招架住片刻就给揍得 地找牙。 李策让护卫取了吕老头手里的稻谷,在手心捻开看了看。 幸得他之前看书的时候见过这样的卷宗,也是一户人家被邻居坑害了,买下不能发芽的 稻,导致来年颗粒无收。 而陈家往 的所作所为,他更是清楚不过。 作为累世豪族,又沾了当初陈皇后的福泽,成为皇亲。享有免赋税、徭役的好处,却贪心不止,妄想兼并周边的田地,好积累自己的财富。 他敲了一次警钟犹不够威慑他们。 余清窈费劲地从马上溜下来,几小步蹿到李策身边,拽了拽他的袖子。 李策没想到余清窈会过来,转过身挡住了身后的视线。 “怎么了?” 余清窈扒着他的手臂努力踮起脚,李策见她费力,就朝她俯下身。 她就趴在他耳边小声商议道:“殿下,吕老若是说的是真的,那这陈家真的太欺负人了,我看他们 可怜的,不如我给他们出这二十两吧。” 她在出发前可是领了 里给她的王妃份例。 也算是有了一小笔钱。 原本是打算到秦州再送给有需要的人,但是眼下遇到了更紧要的事,也不能不拿出来了。 虽然她觉得比起那些讨厌的庄头,吕老他们说谎的可能 比较低,但是如那庄头所言,无凭无据,他们怎好断言谁对谁错。 她只是希望能快速、平和地化解掉此事。 余清窈自以为自己声音很小,其实周围的人哪一个不是竖起耳朵在听。 尤其那陈家的庄头骤然听见一道娇翠 滴的嗓音,身子都酥了,正抻长脖子想要看是何许佳人,就被后背的人猛踹了一脚,直接扑倒了地上,啃了一嘴的泥和枯叶。 李策望着余清窈澄澈的眼眸,弯起 角,温声道:“无妨,我让人和他们好好谈谈,想必会令他们改变心意的。” 余清窈从他身侧往后面瞅了瞅,回过头来,对李策信任地点点头,弯起 角笑盈盈道:“嗯,殿下要好好说哦。” 殿下这般温柔大度,一定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们不要再为难吕家的人。 李策让余清窈和四名护卫带着吕家的父女两先行离开。 等到人都走出了视野,李策才对剩余的护卫挥了挥手。 “动手吧。” 为首的庄头闻言 头雾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要——好好谈谈吗? 护卫拽着他们的衣领将他们掀翻在地,手里抓了一捧混着枯叶的泥巴就猛的堵住了他的嘴。 在庄头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飞快地手起刀落。 “唔!唔!唔!” 剧烈的疼痛让他们眼冒金星。 紧接着一层药粉直接往他们伤口撒了上去。 第二波的剧痛让他们捂着□□ 地打滚。 护卫们却淡然地收起刀,拍干净手,重新站到那矜贵男子的身后。 李策也不管他们现在还有没有神智听清他的话,捏着自己的指头慢条斯理道: “回去转告你们当家的,等本王回来,要查他的账。” 第64章 虫子 飞鸟从林子里惊出, 如一小片乌云向 落的方向振翅飞去。 “好热闹啊。”余清窈仰头瞧了眼那边动静,又给在水边净面的吕霞儿递上了一块帕子,“用这个擦擦吧。” 吕霞儿脸上的巴掌印还很显眼, 血丝里甚至还泛着青紫, 眼可见地开始发肿。 别说亲人会心疼,就是路人看见也会于心不忍。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