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于不经意间造出这种势,真的很难得。”沈曼歌笑地看着他:“要不要猜一下,这法子谁想的?” “……卓鹏?” “不是呢。”两人刚好走到一家石铺,沈曼歌指着这家店铺的牌匾:“是这家的老板想出来的,卓鹏只帮着找人设计和建房,可完全没手他们的生意呢!怎么样,出乎意料之外吧?其实只要给他们一个舞台,他们也能跳出好看的舞的!” 陆子安的脚步猛然顿住了。 他抬起头看向那牌匾,温润柔和的隶书字体,温和地看着他,像是漾着三分笑意。 “舞台?”他轻声呢喃着,眼神第一次有了些许茫:“舞台……” 沈曼歌边说边走,走了好几步才发现他没跟上,疑惑地看向他:“子安,怎么了?” 陆子安依然没有看她,但是却确确实实是在问她:“你说,如果我搭好了舞台,但是他们不会跳怎么办?” 这问题问的没头没脑的,沈曼歌不假思索地道:“不会跳就学呗,还能咋的,总不能帮他们跳啊。” “年纪大了跳不动呢?” “哈哈,那就跳广场舞嘛!”沈曼歌想着他们一群老艺术家聚在一起,放着和缓的音乐,跳着广场舞的样子,乐不可支:“哈哈哈,你别告诉我你也想学广场舞!” “曼曼,你真是个天才!”陆子安用力地抱了她一下,脸兴奋:“我想到了!” 第564章 杀儆猴 被他夸得一头雾水的沈曼歌傻眼了:“啊?” 不是在聊跳广场舞吗,怎么突然这么动了…… 陆子安仍然沉浸在惊喜的情绪里,站在长街尽头,往远处眺望:“是啊,不会跳,就教他们跳嘛,引入活水,带动死水,这水潭迟早能活起来!” 虽然没太听明白,不过看着他来了兴致,沈曼歌还是很高兴的。 他们往前边走了一会儿,各门面也陆续开了门。 伴随着越来越热闹的声响,整条长街仿佛突然活了过来。 没有什么大声的吆喝,有些店面甚至进了人也没怎么招呼。 明码标价,自挑自选,老板低着头忙活着自己的事。 看中了,直接照着上头的价格扫码就行,付钱的时候老板会抬头拱拱手:“谢谢了老板。” 有的顾客来了兴致,还会盯着老板做,老板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意思,落落大方地朝旁边一指:“可以坐下来看。” 陆子安和沈曼歌对视一眼,拉了拉帽沿,也跟着站在人群里看着他。 围拢来的人不少,他们的行为倒也不算突兀。 老板知道看的人不少,却也没什么太大的觉,大概是已经习惯了。 他低头继续忙活着手上的工作,手上的刻刀咯吱咯吱地响,木屑纷纷飘落。 慢慢地旋转着木料,他的目光认真而痴。 初时是游云,然后便是山峦远峰,寥寥几刀便绘出万里河山。 既有空旷自达的意境,又有细的松枝近景。 难得的是雕刻时哪怕身处闹市,老板却心无旁骛。 此时此刻,周身万物都已经远去,他仿佛随着画中的风景,游遍了山川河。 眉眼舒展,角带着浅淡的笑意。 再不用为生计发愁,又可以随意雕刻自己喜的物什。 不必再强迫自己据客户的要求来违背自己的意愿,做一些自己本不愿意做的作品。 这样的环境,改变的不仅仅是他的生活,更从底上改变了他的创作。 “哇,老板你这件卖吗?”却是有人盯上了他手上的这件半成品。 老板一刀收尾,拿刷子轻轻刷了刷碎屑:“卖,怎么不卖,不过现在没做完,你要等不及可以先去逛逛,等会再来取也行。” “我能等的。”那人拎了张椅子过来,就这么坐下等:“今天我放假呢,我可以看一整天!” “那行。”老板虽然没有抬头,但眼角却带了些淡淡的笑意。 能专心地做自己的事情,并被人欣赏,这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大抵是受店里的气氛染,虽然店里挤了不少人,却并没有太过喧哗。 空调缓缓地运转,气温始终维持在舒适的温度。 有的人来了,又有人走了。 进进出出,秩序井然。 陆子安仿佛是在看老板做雕刻,又仿佛是在看别的。 他的目光穿透了人群,看到熙熙攘攘的长街。 哪怕此时就站在了这条街上,他都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曾经只是模糊的,隐约的在脑海中构思的画面,竟然真的实现了。 因为只是个小物件,经过细致的打磨后,老板终于吁了口气:“好了。” “哇,好美!” 众人不引颈眺望,纷纷带着羡的神。 之前早就预约好的那个人迅速掏出手机:“多少钱呀老板?” 老板笑呵呵地一指旁边的柜台:“都是一个价!等会啊,我得盖个钢印先……” 钢印? 陆子安情不自跟着往前走了两步。 仿佛是一种神圣的仪式,老板慎重地打开屉,珍而重之地拿出里面的印章。 拿着小摆件,在它的底部,用力而仔细地盖上了钢印。 看着他们易,陆子安回过头,仿佛很随意地拿起旁边一个小摆件。 优雅的捧花仙女,底部果然也有一个钢印。 淡淡的痕迹,却是非常清晰的子安集团的logo。 旁边的沈曼歌微微偎近他一些,很亲密的样子:“这是卓鹏想出来的办法,算是品牌效应。” “很聪明。”陆子安指腹轻轻摩挲着那淡淡的痕迹,印章是可以在官方进行登记的,如今印章管控极严,造假是要判刑的。 “之前也有人想过仿造。”沈曼歌想起那愚蠢的人忍不住讥诮地笑了笑:“但是刚出第一批货,就被迅速查出来,当了一只。” 杀儆猴的那只。 虽然在利益面前,难免会有人动心,但是仿造子安集团的作品,首先要面对的,就是一众留在长街和向往长街的手工艺者。 看上去好像只是仿造几件作品,印个章,不算大事。 一旦入市场,必然就会影响子安集团的信誉。 且不管那些人究竟是冲着钱财来的还是有别的心思,身在长街和想来长街的业界人士就不可能饶恕他们。 这不仅是在坑子安集团,更是在砸他们饭碗。 于是那些货,甚至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闻讯赶来的手工艺者给砸了个粉碎。 完全不需要子安集团说话,想害他们失业的人,他们一个也不会放过。 “难怪我完全没听到风声……”陆子安失笑,把摆件又放了回去:“借力打力,的确很不错。” 以前木雕、玉雕界造假成风,大量的复制品,制滥造,为世人所不齿。 但是却没有人想过,他们为什么会造假?为什么会仿造? 因为他们没名气,做出来的东西没人买,还要花钱买原材料,做出来又没人要。 如此反复,便是一种悲哀的轮回。 作为一个手工艺者,让他们造假,怕是比拿刀子剐他们的心还让他们痛苦。 可是幸福大抵都是相似的,不幸却有各自的不幸。 被生活所迫,他们不得不走上歧路。 但是现在,子安集团给了他们一个浪子回头的机会,让他们能够遵从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作品。 不仅可以自己创作,还能真正被人所欣赏,这样梦寐以求的机会,居然也有人想破坏——这让他们如何不愤怒? 当时的场景,从沈曼歌嘴里说出来,虽然声音平和,没太多起伏,但也不难想象现场有多混。 地都是机器做出来的摆件,很多人拿着锤子愤怒地砸着,一边砸一边骂。 “我让你们造假!” “我让你砸我饭碗!” “你简直丢尽了我们的脸!以后你别说你认识我!” 造假的那人恼羞成怒,扯着嗓子喊:“你们都装什么大尾巴呢!好像你们谁之前没跟着做过陆子安的东西似的!” 有人面红耳赤,但有的人也理地吼了回去:“是我错了!当时是我不该仿造!但现在人家给了我们这个机会,让我们能堂堂正正地做人,你不肯上岸,就非得把我们再拖回去?” 这话一出,人们的怒火瞬间就被点燃了。 那人还想争辩,却被他父亲一耳光打到了地上。 被人搀扶着出来的老先生,气得浑身直哆嗦:“子不教!父之过!我,我怎么就教出来你这么个混账!” 这一耳光,像是打在造假的那人脸上,更像是扇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沈曼歌想起那天混的场景,都不笑着叹了口气:“反正那天最后就那么收了尾,东西全被砸了,他们一起凑了点钱,给他把材料钱补了,后面就再没人动歪心思。” 这是自然的,有了前车之鉴,没人会再做这出头鸟。 陆子安看着被众人簇拥着的老板,眼底染了一丝笑意:“真好。” “对了,前面就是白家的店铺呢,过去看看不?”沈曼歌挽着他往前走:“嘻嘻,白树航经常来这边坐镇呢!他鬼心思特别多,超级好玩!”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