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由贵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那个花瓶。 真美啊…… 难怪联委会说是神迹…… 陆子安又一项工艺成功申遗的消息扩散开来,华夏境内觉像过年。 人们见面不再是问“吃了吗?”,而是说“陆大师又出新作品了呢”! 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很多人家都买了烟花,争相燃放。 长偃市官方更是早早就发出了通知,橘子洲头今晚会在江边燃放烟花。 橘子洲头是世界上最大的内陆洲,也是长偃市重要名胜之一,它位于山城市间,浮袅袅凌波上,被誉为“华夏第一洲”。 更有千古名人在此处留下无数巨作,譬如【沁园·长沙】的便是: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 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漫江碧透,百舸争。 …… 如此具有历史意义文化内涵的景点,却从来都是免费供人游玩、观赏。 长偃市身体力行,用实际行动,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为盈利,只为宣传传统文化而努力。 刚入夜,江边的各个路段全线封锁,游人如织,蜂拥而至。 江面上一片沉寂,陆爸陆妈一行人站在杜甫江阁上,眺望着远方的万家灯火。 有人在念叨着:“快开始了吧?怎么还没开始呢?” “快了快了,说好是八点整嘛!” 所有人在心中默念着,期待着倒计时:十,九……三,二,一! 第605章 火树银花十里开 “嘭!”地一声,江面突然爆出一树烟花。 烟火节节攀沿而上,沿着安静的秋夜一路狂奔。 这是一整棵树,当烟花在半空中绘出树的轮廓之后,才猛地爆出烟花。 各种颜的烟花,在空中组成一棵巨大的烟花树。 刹那之间,竟真有种火树银花十里开的盛景。 “哇哦!” “我的天哪!” “原来烟花还能这样玩儿!”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人们纷纷举起手机各种拍照。 远处还有户外主播在兴奋地说着:“大家看,我现在就在长偃市!在湘江边上!看呐,这就是长偃市为陆大师准备的庆祝烟火盛会!” 仿佛是为了响应她的话一般,烟花树逐渐黯淡,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江对面嘭嘭嘭嘭几朵烟花再次升空。 火树银花渐隐,新的烟花立即爆发。 从左至右,迅猛而热烈,刹那间照亮了大半个星城。 听着楼下传来的一阵阵热烈听声,陆爸忍不住加重了三分力道。 正看得入神的陆妈被他握得有些疼,低头看了看,又扭脸看了看他。 盛放的一朵烟花,余光照亮了他的面容。 和前几年相比,他老了。 脸上的皱纹更多,轮廓也更加松驰。 但他的眼里,却有了光,比记忆中的他更加神了些。 明明前几年他更年轻,但是他浑身笼罩的,却是一片死寂。 那种极力制,却无从掩饰的绝望,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们死死地捆绑,无从逃。 子安那时候明明也很心痛,却一意孤行决定回来继承手艺,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因为父子连心。 作为陆爸多年的枕边人,陆妈也没见过他这般失控的神情。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微微用力,温柔地回握。 虽然历程坎坷,好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进行。 暗夜里,烟火正在连绵。 初时只是百合形状,然后慢慢丰富,一路喧嚣而上的烟火,倒真如一枝冉冉盛放的花朵一般。 呼声,惊叹声,声声不绝。 这是一场视觉盛宴,更是工艺界的狂。 无数人争相转播着这盛况,越来越多的人涌向江边。 真正的万人空巷,很多地方堵得人们不开了天窗站起来朝江边看。 这场焰火,整整燃放了半个小时。 形状各不相同,甚至没有任何中断,一阵比一阵美丽。 最后的一轮焰火,美不胜收,尤其引起众人热议的,却是那留来轴的一朵巨大的烟花。 那一刹那,照亮了整个星城的“子安”二字,深深地镌刻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一如这烟花,久久不散。 楼下人缓慢地散去,陆爸陆妈久久未动。 等到其他人忍不住上楼探望发生了什么事,陆爸才终于哑着嗓子道:“回吧。” 众人本来都在喜地讨论着这场烟火,但看着陆爸神怔忡的样子,都默默地闭上了嘴。 回家之后,陆爸破天荒地没有留在楼下吃擂茶,而是径直上了楼。 “师,师公这是怎么了?”有人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陆妈喝茶的动作一顿,摇了摇头:“没事,大概是吹风,受了点凉,睡一觉就好了。” 送走了这些孩子,她悄悄上了楼。 房间里没开灯,她慢慢走进去,听到一阵轻悠的声音隐约传来。 “爸,子安确实是有天份的,我带你去了,你也看到了吧?他们都说,我儿子是长偃的骄傲呢……” “当初我也怪过你,你说都是孙子,你怎么就不能一碗水端平呢?他是我儿子,我也心痛啊……” “你也别怪我,子安他也不容易……” “我是真怕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又没工作又没媳妇,我死了都不安心,还好,还好子安争气……” “……你啊,你就倔了一辈子,明明也是想他好,偏偏……唉,你要是真怪我啊,再等我些年,我下去了,咱们爷儿俩好好唠唠……” 他絮絮叨叨地,颠三倒四地说着醉话。 空气里弥漫着的酒气,站得这么远都能闻到。 陆妈站在黑暗里,看着陆爸面前的那张照片,不知不觉泪面。 怨吗,当然是怨的。 她公公去世后几年,除了正常祭祀,从不肯多提公公,谁说不是因为不平。 但…… 人死如灯灭,一切,也随风去吧。 她拿了毯子,温柔地附在了他的背上:“睡吧。” 这件梗在他们心中数年的刺,悄无声息地消泯了。 这一夜,很多人彻夜难眠。 无数人想联系陆子安,偏偏不得其法。 没等白木由贵他们想到应对之策,第二天,一个更绝望的消息将他们从云端打到了谷底。 联委会,拒绝了他们的申遗。 给的理由很正当:胎七宝烧的确在傀国历史上出现过,但中间出现了断层,并且他们现在提供的胎七宝烧,经他们鉴定,是一件古物,并不是做旧工艺,这不符合申遗条件,如果仅仅是将这件作品申遗倒是可以。 也就是说,胎七宝烧工艺,不被承认是傀国的工艺。 整个傀国境内,无一媒体对此事进行转载,很多民众甚至还在就申遗一事进行宣扬和呼。 “这真是莫大的讽刺。”白木由贵握着茶杯,茶水很烫,他掌心都有些痛了,却仿佛一无所觉,握得越来越紧:“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圣良面灰败,有些绝望地道:“这,会不会是陆子安在里边搞鬼?” “需要吗?”白木由贵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嘭地一声把杯子砸在了桌上:“你觉得,陆子安需要对我们动手吗?现在是什么局面你看不懂?” 谋谋,万般谋算,最基本的条件是两者在同一频道。 陆子安的身份,他们拍马不及,说得过分一点,也许陆子安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东西。 “让他们全部暂停。”白木由贵抚了抚通红的手掌:“趁着华夏人注意力全在陆子安成功申遗的事情上,把我们申遗的事情尽量淡化。” “那,我们再找点别的新闻掩盖一二?”圣良琢磨着:“给其他人炒炒热度,他们目标就转移了也说不定。” 白木由贵就是这意思,摆摆手:“你看着办,现在让他们千万别冒头,都这样了,再有动作就是自取其辱。” “好的。” 圣良虽然没有白木由贵这种决断力,但执行得还是很好的。 当天上午,所有与傀国申遗一事有关的新闻全部被撤,微博全部删除,连报纸都重新印刷了。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