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的手无意识地磨蹭保温杯的磨砂外壳,眼睫低垂。半响,他才下定了决心似的:“我觉得——”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许慎珣分手?”魏赫突然打断他。 周清抬起头看他,眼神中难得带了几分火气。 凭着一种野兽般的直觉,魏赫几乎是在他张嘴的那一刻就锐地意识到这人要说自己不喜的话,所以与其等会生气不如直接不给他这个机会——或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样想着,魏赫径直戳开了那层泡沫的掩饰:“上次在车上被你跑了,没来及问。喂,你上次可没喝酒,你还能扯出什么理由?” ——为什么这人总是这么一筋?读不懂空气似的?周清恼火地想。 被这么步步紧,他也不再客气,冷声反问:“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跟许慎珣分手了?” 魏赫:“……” 魏赫:“你不跟他分手?那我们这样算什么?” “你这会倒是觉出不对来了。”周清挑起眉,一副看什么稀有生物的神情:“你第一次上我时不知道我有男朋友吗?” 话赶话地说完之后,茶室里陷入一片尴尬的寂静。 周清刚刚发热的头脑逐渐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之后,他端坐半响,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片刻后,魏赫的头撇向一边,嘟囔道:“算了。” 周清一愣。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发现虽然这人面上还是有点不忿,但确实没什么别的反应了。比起前几次眼泪都要掉下来,这次的反应堪称平淡。 为了缓和气氛,周清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下午的活动什么时候开始?” 魏赫看了眼表,恹恹道:“我该走了。” 事实上魏赫确实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 已经听人讲了那么多次两小无猜海誓山盟,就算恨得牙也该习惯了。不然还能怎么样?得对方再讲一次? 尽管如此,魏赫还是有点沮丧的,只是沮丧着沮丧着他就想到周清给他看戒指的时候,他的本意是一回事,但魏赫想的却是不久前戴着那枚银环的手紧握住那里时硌人的痛,和让人头皮发麻的。 这么想着想着他就有点走神,被人化好妆推到后台的时候仍然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陈霜看得火大,提高声音把他的魂喊了回来,魏赫看向前台的屏幕,看到台下的男人们——等等,那是男人吧? 他目瞪口呆。 粉红渔网装,大庭广众之下到处漏的紧身皮衣,等等,那种看上去会把人脚腕拗断的高跟鞋竟然真的能穿的出来吗? 他结结巴巴地问:“他们,他们穿的那是什么?” 陈霜幽幽地说:“穿衣自由啊魏哥,什么年代了。现在的新时代主张是不要抑自己你懂不懂?” 魏赫不懂,魏赫往后退了一步,被陈霜拦住了。 比他矮了三十厘米的女人这一刻看上去像是绕不过去的铜墙铁壁,她平静道:“出柜的代价,你要的缓冲措施就在这了。都走到这条路上了,这个红利不吃会让圈内人质疑我的职业素养,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国内反歧视的先锋,你敢再退一步不是我死就是你死。” 魏赫僵在了那里,耳边传来了主持人慷慨昂的声音:“……今天我们聚在这里,是为了纪念同婚合法七周年。我们相信用去拥抱社会,就会为我们来越来越多的理解。为了让大家更好的受到这份幸福,我们除了为大家请来天后阿曼献唱之外,也邀请了最近刚刚加入我们大家庭的的著名演艺人士魏赫,下面将由魏赫为大家讲述他多年恐同实为深柜最终决定出柜的心路历程,大家掌声!” 轰鸣的掌声之中,直播电视上很明显的有个肌壮汉动作夸张地动晕倒了。 “最新网络调查显示你现在是gay群体最喜的男明星。”陈霜说。 魏赫两眼空,他的嘴还在习惯地辩解:“我不是——” “我管你是不是。”陈霜冷酷地截断他,直接推了他一把:“君子论迹不论心,去吧,()权大使!” 冲击太大,魏赫一直到晚上参加艺策的十周年庆典的时候都还是浑浑噩噩的。好在他既不会唱也不会跳,作为撑场子的只要打扮的好看点,在镜头扫过来的时候老老实实坐在位子上就好了。 庆典结束后就是晚宴。没人真的打算在这种晚会上吃,魏赫回休息室垫了点东西,换了造型做了第二套妆造。 他去的晚了点,内场晚宴没有记者,只有几个官摄。拍完几套图后官方也就让大家放松点了,但在这种场合大家嘴上笑着,也不会真的有多放松。只是认识的人开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了,魏赫遇到了《逐鹿》的导演,跟人聊了几句后,就被热情的导演拉着去找另一个人。 还能有谁。 许慎珣今晚穿了件深蓝的西装,半长发微微做了一点弧度,柔和地向后弯起。他被一堆人围着,在熠熠生辉的名利场中仍是丝绒衬托下光芒最盛的奢侈珠宝。 男人留长发,妖里妖气的不正经,魏赫面无表情地想。 导演拉着魏赫跟许慎珣寒暄了几句,就被一旁的投资人拽走了。魏赫觉没劲,刚要走人,就听到许慎珣旁边的一个男演员笑了下,揶揄道:“我看了今天下午的直播,现场真是百花齐放啊。”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