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并没唐突进来的意思,莲旦愣了一下,才急急回应道:“哎。” 他怕吵醒小旦,也习惯了不敢大声说话,这一声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见,但门外脚步声又响起,远离了这道门。 莲旦松了口气,连忙在被窝里,把子穿好,整理好自己,才深呼了口气,握着拳头给自己鼓了好一会儿气,才敢出门。 他出去时,没看到陈霜宁在哪。 莲旦趴在隔壁屋门看了看,陈老太太还在炕上昏睡不醒。 晚饭莲旦煮了一锅玉米面粥,稀溜溜的,就着咸菜吃了。他试图把老太太叫醒,喂些饭进去,却没能成功。 天渐渐黑了,莲旦有些不安地往外看了看,没看见人影。 他回了屋,跟小旦咿咿呀呀地说话,托着他的小股,让他背靠在自己怀里,在这破屋子里到处走走看看。 不时指着角落里的蜘蛛网或是破桌子椅子,给小宝讲这是什么。 他声音低低的,有种独属于哥儿的温柔细腻,听起来很舒服。 小旦睁着丹凤眼,亮亮地一会儿看看家里的破烂物什,一会儿再看看爹爹,没来由地高兴得直蹦跶,把莲旦手臂都快坠麻了。 莲旦说:“你好沉哦。” 小旦张开嘴,“啊”了一声,像在抗议似的,没牙的嘴巴里吐出个口水泡泡,啪一声破了。 莲旦见他这样子,难得的暂时忘记了一切烦恼,笑出了声来。 他才笑了一声,突然觉出不对来,倏地抱着小旦转身向门口看去。 昏暗的油灯光线下,一个影子正站在不知道何时被打开的门口处。 莲旦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影子,脸上的笑意渐渐消了。 “怎么的?”门口停留的人,迈步进了屋,油灯灯光终于照到了他的脸上,算得上清秀的脸,还有一双吓人的眼睛。 是陈霜宁。 莲旦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发现对方问的竟是自己下午刚补好的腿。 他身上的衣裳本就补丁叠补丁,就算腿过了,也应该并不显眼,莲旦不知道陈霜宁是怎么注意到的。 向着自己走来的年轻男人让莲旦到不安,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才低下头,小声回应道:“是被来财扯坏的。” 陈霜宁停在了他面前三四步远,听到莲旦的回答,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莲旦注意到,他从门口进来后,这几步路走得没有发出一点脚步声,与下午回来时不同。 那时候……难道是故意发出声音提醒自己吗? “时候不早了,休息吧。”年轻男人看着莲旦,这样说道。。 莲旦低着头,头皮一紧,觉对方的目光在盯着自己头顶,他胡地点了点头,先一步开了屋门,出去了。 莲旦把小旦放到上里侧,去给木盆里兑上温水,把布巾也备好了,站在旁边等着。 陈霜宁洗漱完,接过他手里的布巾时,莲旦递过去就连忙收回手。 对方应该是看了一眼自己,莲旦也不确定。 完以后,年轻的男人说:“去睡吧。” 莲旦听话地往边走去,偷眼看向台子上的陈瀚文灵位,又很快收回视线,乖乖地上了躺下。 小旦这会儿已经睡着了,两手放在头两侧,睡得四仰八叉的。 这屋原本是陈瀚文的,他没了之后一直空着。 莲旦嫁进来前,陈老太找人把只能睡一个人的木板,换成了现在能睡两人的。 莲旦身体瘦瘦小小的,和孩子两个人一起,也只占了一小半的位,还留出来大部分空位来。 他背朝外,严严实实地盖着被子,浑身紧绷地偷听着背后的动静。 脚步声来到了边,莲旦紧张地咬住了嘴,却只听到帘被放下的轻微声音,然后脚步声就又走开了。 油灯熄灭,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莲旦控制着自己的呼,让它听起来尽可能像是睡了。 过了好一阵,再没听见脚步声,身边也一直没人。 这时候盖着被子还是有些热,莲旦坚持了说不上多久,终于忍不住将被子往下推了推,悄悄起身扭头去看。 在黑暗里待久了,眼睛已经适应了屋里的昏暗,能看清所有东西的轮廓。 看了一阵,莲旦从上坐起身来,茫然地往屋子里四处瞅。 这昏暗的屋子里,哪还有那陈霜宁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屋里就只剩他和孩子了。 莲旦躺回上,想不明白陈霜宁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又是怎么出去的。 他琢磨了一阵,困意渐渐上涌,想要睡,却又莫名地觉得诡异和胆战心惊。 莲旦小小的身影下了,趿拉着鞋去把台子上的牌位拿下来,悉的凉凉的触让他有了些安全,他细细的手指摸了摸上面刻的名字,又回到上,像以往一样,把牌位抱在怀里,这才慢慢睡了。 应该是在后半夜时,莲旦做了个梦,在梦里他又一次回到了灵匀寺,看见那个尸块散落、血藉的院子,他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怎么都无法从梦中逃离。 不知为何,那种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竟真实得不像梦境,直冲鼻端。 还有些奇怪的呜咽似的声响。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青梅长袍,头发束在头顶的男人出现在院子里,冷冽的月光照亮他的脸,那张脸上只有轮廓,没有眼鼻口,竟是平的。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