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旦“嗯”了一声,霜若捋了捋他的头发,出门去了。 莲旦倦极了,心里又是喜,又有些不确定的不安,合上眼,翻了好多次身才睡了。 这一觉,说不上到底睡了多久,等莲旦醒来时,头已经爬到正当头了。 屋门外的走廊里,有人在说话,有人在笑,莲旦坐起身,初时有些茫,过了会儿,他猛地醒过神来,连忙穿衣梳头擦脸,以最快的速度好后,就往屋门走。 才打开这道门,他就看见小旦和白无双家的闺女正在走廊上玩,梁云正背对着这边,看着他们。 客栈这一层被他们整个包了下来,小孩子在这里玩,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隔壁的几间屋子,门都是开着的,包括最近这些子,一直紧闭的陈霜宁的屋子。 莲旦看见胖乎乎的小旦拿了个竹篾编的蚂蚱,拉着小女孩的手,两人咚咚咚跑进了那屋子的门,听见小旦在喊“父亲,父亲,你看,你看这个……。” 他听见那屋子里,低沉沙哑的嗓音缓缓道:“白叔给你编的吗,真厉害!” 莲旦睁大了眼。 梁云转了个身,看到了他,眼睛弯弯地冲他笑了起来,抬手冲他招了招手,让他过去。 莲旦下意识就走了过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直到走到梁云面前,他转头,往那开着的屋门里望去。 屋子里,两个孩子趴在沿,在玩那竹编的蚂蚱。 霜若正站在边,看着他们。 上,瘦削的身影倚靠在头,长发披散在他脸颊两边和肩背上,本来合身的白衣,现在宽宽大大地罩在身上。 陈霜宁隔着整个屋子,与门外的莲旦对视。 不久后,他嘴角出笑意,目光柔和极了,朝莲旦伸出手来。 莲旦的神情,又像在哭,又像在笑,他迈开脚步,跑进了屋门,一下子扑进了向他张开的怀里,痛哭出了声。 …… 陈霜宁需要好好休养,莲旦还在月子里,都不宜长途跋涉。 这年的除夕,他们要在西疆的琉璃城过了。 自从进入十二月后,琉璃城的天气骤冷,雪下得很大,广袤的湖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壳。湖中央却还有未完全冻上的地方,从远处看去,在光下反着金光,像一颗绝世明珠。 长乐太小了,每天要睡很多觉,这会儿婆子在屋里看着他。 小旦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球一样,霜若在带他堆雪人。 莲旦扶着陈霜宁,两人一起沿着湖边散步。 经过这一个月调养,陈霜宁的状态好了许多,没那么瘦了,脸上和嘴都有了血。 莲旦的月子,前半拉过得辛苦,好在后半个月补救回来了。心情好,休息好,吃得也好,再加上有风行舟和霜若在,该怎么补都得明明白白,出了月子,他眼睛明亮,脸颊有,整个人都白白净净的。 这会儿是午后,光正好,虽然气温低,但晒晒光还是很舒服的。 走了一阵,陈霜宁有些累了,两人便停在湖边一处亭子,莲旦掸了掸长椅上的灰,让陈霜宁坐到上面休息。 莲旦要坐下时,陈霜宁拦了一下,将自己的棉手闷子摘了下来,垫到了长椅上,轻声道:“刚出月子,小心着凉。” 莲旦“嗯”了一声,脸颊微红地坐了下来。 光晒在头顶,莲旦眯着眼,看向不远处湖边一边空地,神有些波动。 一直注意着他的陈霜宁发现了,问道:“怎么了?” 莲旦沉了一下,说:“那时候,你嘱托我,将来想长眠在这座湖边。我到这里的第二天,便想好了要选那块地方。” 陈霜宁也往那个方向看去,紧邻湖边的空地上,光正好,地势开阔,来年开,想必会长青草与野花,点头道:“确实是个好地方。” 莲旦回头看他,两人相视一笑,时过境迁,回想起来,当时的沉痛、郁,都随着陈霜宁的恢复烟消云散了,再提起,只剩下了唏嘘。 莲旦说:“我那时想,我让冷大哥他们帮忙,在你睡的地方旁边,就那里,”他又指了指,“在那盖个房子,我和小旦还有长乐,就住在那里,天天陪着你,你就不孤单了。” 他垂在身侧的手,被另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握了握。 莲旦转头去看陈霜宁,陈霜宁也正看着他。 莲旦的目光闪动,心底里此时的最真实的想法口而出,“你真好看。” 陈霜宁弯起角,笑了,光洒在他的眼睫上,像缀了星星点点的碎钻。 莲旦看得痴,挪不开眼睛。 陈霜宁没避开他的目光,笑意更深了,看着他的眼神,柔和得像水一样。 “莲旦……。”他叫他的名字。 莲旦眨了眨眼,像在梦中一样,蒙地“嗯”了一声,两人互相看着,陈霜宁嘴动了动,正要说什么。 孩子的脚步声咚咚咚地接近了,小旦跑了过来,霜若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地跟着。 小旦跑近了,就球一样扑到了父亲怀里,陈霜宁把他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霜若坐到了莲旦旁边,笑道:“小旦现在可黏我哥了,我说爹爹和父亲在说话呢,等会儿再过来,他不肯。” 莲旦垂着头,抿着嘴笑,说:“没事,也没说什么。”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