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的少女被灼烧的温度烫醒,发出凄厉的哭声和尖叫。 “你要找的人是她?” 阿撒兹勒点点头,手心浮出一股黑光。时间再次停止了下面,包括火焰灼烧的痕迹。 让时间和空间停止的术法,属于极为恶的暗黑术。普通人类每释放一次,灵魂便会残损一部分。而恶魔,却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凝止空间只是时空术中一个小的分支。据说当年强大的时空术士可以扭转乾坤,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时空术士寿命极短,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一生都不会释放大型术阵。 他抱着唐叶,一步步从半空中走下,每迈出一步,脚边就会出现无数漆黑的羽,在空中散开,直到受刑人面前。 受刑人惊恐地抬起头,是一张漂亮女孩的脸,布血污,憔悴不堪。 她已被面前的景象吓得无法言语,哆嗦着嘴,“您……您是?” “来帮助你的人。”阿撒兹勒笑的优雅,微微示意。 女孩的眼泪滚落而出,面痛,“您真的是来救我的人吗?” “当然。”他轻而易举地将少女被钉子钉在木架上的手拆下来,放在边,隔空假吻。 “大人,虽然不知道您是谁,您的恩情我无以回报,请您救救我,我不是女巫,我没有和恶魔有半分联系,我是无辜的!请您相信我!” “我相信您,小姐,高贵美丽如您,怎么会做出那样愚蠢的举动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唐叶膝盖一痛,只想跳脚。 “以奥古斯神的名义起誓,我是来自地海康恩家族的后裔,欧莎女爵的小女儿萝拉,父亲是光荣的圣骑士,我不是恶的女巫。大人,求您救救我,带我离开这里。” “我很乐意为您效劳,小姐,”阿撒兹勒抿出一丝弧度,眼角也弯得温柔“您将在安全又温暖的地方,热牛、浴室、服侍您的仆人,当然,获得这一切,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小小的付出。” 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了一小条隙,比喻这个易有多么微不足道,隔着那条悄看见萝拉心里所有的挣扎。 受过苦难的女孩当然心领神会,面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所有人都在等着她既定的结局,而面前这个把整个身子藏在黑里的魔魅男人,恐怕是她唯一的机会。萝拉无力垂下头,闭着眼,“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大人,我只有这条命,您想要什么就拿去吧。” “很好,那么现在来谈谈我们的易,小姐。你将被护送到安全的地点,不受迫害,而同时,只需稍稍做出一点割舍——你们通常视为最珍贵的东西,它在这种情况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我还有什么能给您呢,大人。”她一皱眉头,狠心道,“就算让我为您当奴隶也可以。” 阿撒兹勒眼里划过冷冷的嘲讽,但微笑依然优雅,“我身边已经有了一个麻烦,不需要第二个。最重要又无用的东西,是灵魂啊,你要失去的,只有灵魂而已。” 白的小手立刻摸上他部的位置,狠狠一掐,唐叶十分不地哼唧了两下。 果然是麻烦呵——————阿撒兹勒淡定的抓起她的手,乖乖放好。 萝拉警觉地抬起头来,用疑惑又惊恐的目光看着他,问道,“大人,您到底是谁?” 阿撒兹勒没有回答。他轻轻打了个响指,一缕缕的火焰顺着少女的小腿燃烧了起来,盘踞着如同毒蛇,而他饶有兴致的表情映在萝拉滚烫的眼泪里。 萝拉立刻发出尖锐的哀鸣,凄厉如引颈垂死的天鹅。 他幽绿的眸子因此而染上了血腥和兴奋的彩,语气冰冷,“时间已经不多了,小姐。你心里还有很多美味的望和憎恨,如果就这么被烧死,恐怕就只能剩下一具无能的尸体,那是很可惜的。可是你还有活下去的机会,你可以做很多想做的事情,比如——”他忽然轻蔑一笑,“恢复您的贞洁。” 他的话语意有所指。 萝拉扬着血污的脸庞,脊梁得笔直。她已经走投无路了。以灵魂为易的砝码,她的脑海里已经冒出了一个可怕又忌的词语:恶魔。 她浑身颤抖,虚弱不堪,当她意识到这是一场黑暗又恐怖的易时,已经晚了,因为她听见自己用卑怯又虚弱的声音说,“好。” 话音落。 空间重新恢复。 行刑架剧烈地燃烧着,劈啪作响,火光耀动。剧烈的燃烧中,飞升的火焰遮挡了人们的视线,牧师和围观的人群只能依稀从火光里辨认一道模糊的影子。 他们已经消失在隔壁街道的塔顶处。 巫女被火刑烧死的消息快速扩散开来,不少好事者聚上前寻找残存的尸骸。据说巫女的骨灰能够壮延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俊美又尊贵的伯纳男爵在娶子当夜,便失去了一个子。世人唏嘘不已,都道伯纳是个可怜人。想想那一婚礼何其盛大,烧死萝拉的场面同样也很盛大。 但贵族之前的辛闻秘史,最终也不过是酒馆里热闹的谈资和笑料。有人说曾在歌剧院的门口见过那个巫女萝拉,当时他就一眼就知道这女孩不是个好东西,看,成真了吧!蓄胡子的矮人们哈哈大笑,纷纷冲那个人敬酒。 过了两,木刑架台已经被扯了。围在高台旁连成一圈祷告的牧师也相继离开,王国大道仍然是王国大道,马上就被卖花女郎和艺人填。 眼神忧郁靠讲故事为生的游诗人目光焦灼,弹着七弦琴扯脖子突然唱道,“那伯纳男爵果然是个痴情种,到现在还没离开王都。” 虽然都是游诗人,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恰巧吵着要买甜点吃的唐叶听到这句话,捂了捂被刺痛的耳朵,神秘兮兮戳了下旁边的男子,“你是不是还在等?” 就算是逛街仍然抱着蓝莓果汁不撒手的阿撒兹勒这才弯下来,凝视着少女脸上的黑绸带,笑的高深莫测又从容,“他自然会出现,易已经开始了。” 第22章 亡灵的玫瑰【二】 素缟三。 费格斯在王都的临时住所里,到处都挂了黑绸。来往的客人皆帽饰白羽,以象征灵魂会飞往天堂。 刀剑相互碰撞的铿锵声回在院落里。 凯希尔纳泽身穿银的锁子甲,外罩绣工美的皮质背心,脖子间却是汗水。长剑在他手中飞转入蝴蝶,一步步小心镶嵌近。 伯纳谨慎地盯着剑尖挥舞的方向,盘步后退,灵巧地举剑格挡。凯希尔卡泽立刻一,使出力气勇猛攻向他下盘,剑身重击了他的大腿。伯纳闷哼一声,踉跄倒退几步,趁对方不意,立刻向侧面还击,猛地来了一记拦砍,将他的锁子甲劈地哗啦直响。 凯希尔忍着疼痛拨凯对方的剑,用带了钢护腕的胳膊肘用力撞击他的口。伯纳腿刚刚被劈砍了一记,这时重心不稳,无力支撑,狠狠跌坐在草地上。 “哈哈,半年不见,你的武艺又进了!”伯纳索扔掉剑,往后一躺,随意的睡卧在草地上。 “是你谦让了,伯纳。”凯希尔纳泽拖着剑蹲到他身侧。 他们已经认识了十年。十年前,当凯希尔纳泽还是个野小子的时候,在一次跟着父亲前往北境之时,无意间结识了这个和自己同岁的男人。 钮因伯爵在出席了一些基本的场合之后,便留下自己这个大儿子处理后续事宜。凯希尔纳泽就指望父亲说出这句话,好让他能松一口气。 家里的气氛太过抑。 “你刚才那招真不错,如果是在战场上,能把对方杀个片甲不留!”伯纳拉着他肩膀,让他和自己并排躺下来,“新一轮骑士征集令要开始了,这是个好机会!” 兰诺帝国的小公主已经失踪了三个月。坦格利王朝的国君渐渐失去了耐心,四个国家之间的关系又变得微妙起来。如今黑翼的君主正在筹备圣骑士队伍的扩大。伯纳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心想,现在参加圣骑士,一定会大有作为。 凯希尔纳泽缓缓吐出一口气,他的瞳孔里倒映着塔楼漂亮的装饰,还有飞扬的招灵黑绸,“下个月我就要去接替乌比斯的位置。” 乌比斯。 一个面容严肃不苟、极少出笑容,常年身穿黑袍的中年人模样出现在回忆中,伯纳惊讶道,“你要接替他成为十二席执政官之一?” “是的,兄弟。恐怕以后,”凯希尔纳泽忍不住望着自己布薄茧的手掌,眼神复杂,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怅然,“能握剑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伯纳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拢,不知道现在该去祝贺他,还是安他。 “男孩子没长大之前都喜舞刀,长大之后他们更喜法令和文书。男人的气概不只体现在战场上。” “你说的没错,每一个阶段都有一个阶段要做的事情。我是钮因家的长子,这亦是一条光荣之途。”他苦笑了一声,下头盔,秋季结霜的冷风扑在脸上,缓解了刚才的汗意。他举起长剑,光滑的剑身倒映着自己的脸庞。 “剑在廷外是剑,到了廷内就成了笔。”伯纳忍不住喟叹道。 这一次葬礼和婚礼的开销耗资巨大,即使富裕如费格斯家族,仍有些吃痛。好在那些聘礼可以原封不动的要回。 按照宗教的习俗,巫女的骸骨是不允许被埋葬的。伯纳坚持要为自己新入门的子举办葬礼,甚至设置了衣冠冢,人们纷纷惋惜。 当管家前来禀告具体的债务和账单时,伯纳叼着草,一手拎着外衣耷拉在肩上,空出一只手去接那些羊皮卷。凯希尔纳泽很明事理地选择告退。即使是再好的朋友,一旦涉及私事,便要空出空间。 凯希尔纳泽漫无目的在大厅里。冰冷的空气混杂着圣香的味道充斥着他的心。一个匆匆走过的大臣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臃肿的长袍、装饰的帽子。这一切都令他厌恶,本能的恶心。但他不能拒绝,他不是年幼无知的纳德,无法做到随心所。他必须好好扮演长子的角。 一拳猛地打向身边的石柱,发的快稍微平息了内心的烦躁。周围的人惊讶望过来,他连忙收回手匆匆移动脚步走开,手指尚且还垂着血。 前有黑荆棘城的深渊隙,后有王都的巫女被烧死。 街道和酒馆里一片言蜚语:魔族又卷土重来了! “百年前尚且有光明神庭,现在的教廷不如以前了啊。”雪白胡子的老者醉眼醺醺叹。 “可是咱们有圣骑士啊!光辉和荣耀永远属于圣骑士!” 进了王都之后,女人购物的天被发出来,唐叶逛了一路,也买了一路。小姑娘什么好不好,非得吵着要吃炸配黑麦啤酒。男侍不太懂炸是个什么东西,她赶紧比划了一下,就是把块滚一圈生粉扔进油锅里。阿撒兹勒看着她闹直头疼,赶紧扔了几枚金币让那厨师去做。 她真的是受够了油芝士和类的奇怪搭配。鬼晓得用牛炖出来的是什么味道,“我可不骗你,炸配啤酒,味道好极了!” 说着便张牙舞爪要阿撒兹勒把眼睛借给她吃顿饭。 阿撒兹勒只摸了摸小萝莉的头,本不松口借给她。炸的奇形怪状的块上来了,唐叶还是算错了一步——这群黑暗料理厨师是把蘸着蜂和发霉的酪炸的。(注:发霉的酪在当地极为珍贵。) 远远就闻着一股子酸味,自己选的,哭着也要吃完。 唐叶瘪着小嘴乖坐在阿撒兹勒怀里,他喂一口就吃一口,痛哭涕道,“我这辈子再也不相信那帮厨师了。” 对此,他只微微一笑,安静地喝着美味的蓝莓汁。 夜已暮。 第三个晚上,是祭祀里最后的归灵之夜。 漫天飘舞的黑绸宛如凄厉鬼灵。远远一看,费格斯的府邸死灵之气冲天。 大厅的陈设极为富丽堂皇,地板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羊绒地毯,隙里出大理石好看的泽。靠近门口的位置摆着一幅来自盛夏群岛的孔雀镶钻雕塑,在灯光下栩栩如生。墙壁上则挂了从诺尔斯、北部高岭族和里拉盛产的美织锦。门侧立着一对身穿威武盔甲的骑士雕像,擦得闪亮的头盔上束着一撮火红的羽。 阿撒兹勒对自己释放了隐身术,穿越墙壁和长长的走廊,来到祭礼堂。 不相干的人士都已经退了出去,只剩下几个牧师跪在做工致的垫子上祈祷。 净化巫女需要复杂的程序。 尽管这个应该被烧死的巫女正在某个乡下的农场里安静赏花看小狗跑。 雕刻着图腾花纹的门半开半合,他不用推,就走了进去。一个身穿黑袍的年轻男子正跪在最大的神像前。 奥古斯神的神像眉眼仁慈,通体洁白无瑕缄默不语。 阿撒兹勒这才把眼睛借给某只不安分的萝莉,刚恢复视觉,唐叶就趴在他怀里到处张望。最后,她得出的结论是:这屋子的装修还没她原来公主的房间好。 男子回过身来,静默地看着忽然出现在屋子里的两位不速之客。 “啧,伯纳真不愧是王都第一帅!”唐叶称赞道。 神圣的祭堂里猛地涌进抑凝滞的气息,修长的身形笼罩在一片残冷郁的黑雾中,明明生的秀气俊美如画卷中的天使,偏偏一双狭长幽绿的兽状竖瞳似氤氲着诡谲之,恰如一轮皓月渐渐被浓重的云霓渐渐腐蚀干净,淡漠无情,又眉眼温柔弯弯。 而面对着他的伯纳男爵却并没有一丝慌,脊梁竖地直。 伯纳的目光落到男子怀中的女孩身上,对她刚刚的惊叹略有讶异,便明悟似了一笑,将两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属于战士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都极富有危险。他不动神将手按在侧——长袍下,藏了一把剑。 “传闻古有一族,无意间获得了魔神的宝物,从此长生,从一岁到百岁,又会循环重复一遍,永不息止……先生,当我看见你。我就想起了这个好玩的故事。” “哦?那些游诗人的谣传和童话故事,您还在相信?”伯纳慎重后退了一步,右手抚剑,“这些都是骗小孩子的东西,不知阁下忽然到访,有何贵干?”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