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浩然在他离开的那一刻,终有了反应,他记得为什么自己返回的,因为这人手中有他的娘,也不知娘在他手中吃没吃苦,受没受罪,作为人子,他算起来是有些不孝的。 怀愧疚得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与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母亲,气绝佳,衣着华丽。 他安自己说,她没受待不是更好吗,可她的眼神,已没了印象中的坚强与清澈,只余闪烁与算计,难道这些年她也变了? “然儿。”秦澜清一开口,顾浩然更失望了,这已不是那印象中的那个母亲,母亲从来只会叫他‘阿丑’。 “母亲。”顾浩然毫无情的语调阻止了那女人想靠近他的想法。 “然儿,你长大了,该成婚了,真好。”秦澜清看着长大的孩子泪面,可顾浩然从她的气息中受得出来,她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伤心,她真的变了,已不在是那个刚强,勇敢,能带他独自出生的娘了。 闭了一下眼,用心受了一下四周,他并未发现有陌生的气息,这才开口。“母亲也觉得我该娶这个女人吗?” “孩子,以你现在的身份,那女子是配不上你,等你当了候爷,再娶便是了。”秦澜清又想上前同他亲近,但同样被避开了。 “母亲不是最讨厌这种三四妾的吗?”年幼的记忆是有些模糊,可她说过的一些话还是有印象的。 “傻孩子,你是男人。”秦澜清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变了有什么不好。 而她的话一出,顾浩然越发觉得她陌生起来,他不知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儿时模糊的记忆中,的确是娘一个人带着他长大的,可为何一个人的个反差会这么大呢,连自己的观点初衷都可以抛弃不要。 莫非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娘。”他试着叫了一声,因为这个称呼更亲切,想看看她的反应,哪知曾经的那个娘,只是自得在打量他桌上的礼服,大有帮他穿起来的意思。 顾浩然的心彻底凉了,离她又远了些。“母亲,这些年……”唯一能让他有兴趣的便只有她这些年在哪了。 “你父亲找到了我,把我带在了他身边。”秦澜清一脸幸福。 “呵。”难怪这些年找不到她,她不求助,不冒头,甘愿在一辜负了她的男人身边。 “为何你不找儿子,一起去过自由的子。”明知她变了,他仍想问,他不能冤枉了自己的娘亲。 “那种子,为娘的再也不想过了。”秦澜清坚强过,也吃过苦,受过罪,可她必竟是罐里长大的,在被圈养的最初几年,她也试图拒绝过,可时间一长,她终是放弃了,那种子真的是过怕了。 “所以,你就愿做他的笼中鸟了?”这才是找不到她的本原因,她出身秦帮,只要她想,想办法送出点信来,他就能救下她,可她没有,因为她妥协了,妥协在了安逸舒服的生活之下。 世上有安安与岳母那种宁折不弯的人,也有母亲这种勇气可嘉,却没恒心的人,他不恨她,只是有些瞧不起她罢了。 秦澜清搅了一下帕子,“你爹说,只要你听话,便让我母子相聚。”她儿子现在是将军了,镇北候府以后就靠他来支撑,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噢?相聚?”顾浩然冷嘲。“你可知道,在外界看来,我可是没有你这位母亲。” “你是我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顾浩然的眉眼更冷了,她活在自己的天真里,不要拉上他。 秦澜清是真的堕落了,没了当年一点豪气,儿子说的她都懂,可她已走不出去了。 顾浩然也歇了带她走的心思,她可以置自己于不义,而自己却不能置自己于不孝。 “母亲,这是在儿子吗?”顾浩然觉得很悲哀,他想着她,盼着她,到最后居然是这么个情形。 秦澜清不说话,可眼神却越发不自然了。 罢了,总归已经这样了,不就是去娶个女人吗,还怕了不成,他答应见过母亲后便出现,那就出现吧,可出现后他会不会听话就不好说了。 “然儿,乖一点,我被下了药。”儿子周身的气势让秦澜清很不安,为了自己的享受,生怕这孩子搞砸了一切。在他身后急急得加了一句,成功得让顾浩然转过了头。 “你是在同他一想我,对吗?”顾浩然再次追问,哪有这样的母亲。 “然儿,我是你娘啊。”秦澜清也豁了出去。 “好,你是我娘,生了我,养了我,到七岁。”顾浩然慢慢走近这个陌生人。“你为我吃的苦,我记得,你为我受的累,我也记得,这些年,我一有能力,有时间,便会去寻你,因为你是我娘,我想报你的养育之恩。” 顾浩然终在秦澜清面前站定,秦澜清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他,可她现在却不敢,瑟缩了一下,咬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乖孩子,听爹的安排,便是报了我的养育之恩。” “噢,这么容易吗?娶了那个女人,就算报了养育之恩?”原来他也就值得那么点的东西,在她眼中也算得上是一文不值了。 “当然,只要你听话……” “我长大了,不可能总听话。”顾浩然浅笑起来,心口已痛得麻木,这便是他的娘。 “那就……那就……”秦澜清想了想,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那就听这一回吧。” “您是说,我这回听话了,妥协了,就算报了您的养育之恩?”顾浩然的双目冰凉。 “是。” 明知她会是这个回答,仍觉得万箭穿心。“如你所愿。只是……”顾浩然此时的双目有些微红,每一个字都说得极重。“这之后,你我再无关系。” 这种方法他一次就够了,足够了,下回,不,没有下一回。他会亲手杀了她,弑母又如何,反正他是一个怪物。 秦澜清怕了,不自觉得退了一步,自己儿子嘴角的笑让她觉得恐怖,她不知为何会成这样,明明这孩子小时候还是听话的,哪怕有时会变成怪物,可对她是真的好。 模糊间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却又不知错在哪,只得委委屈屈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要求,必定她今个来的目的达到了。 秦帮的人的都很失望,原来老主母变成了这个样子,不过也许她一直都是这样子,自私的样子,为了自己所谓的情拖垮了秦帮,为了活命舍了主子,又为了富贵站出来亲生骨。 若不是爷忍着,他们都要出手了,顾浩然出了屋子,院子里的光让他觉得刺眼,伸手挡了一下,手指是的戒指提醒他,他是有了子的人。 他子的声音又回响在耳边。‘戒指,还有一个意思,便是受戒,这身这心都必须对对方忠诚。’心他没了,这身可不是一般人近得了的。 “沐浴。”高声吩咐,倒不是为了娶那个什么女人准备,而是他是安安的丈夫,任何时候出现在人前,必须干净整齐,如同她所有的东西一样。 手下很快准备好了,顾浩然仔细得打理着自己,这身是安安的,他得替她保护好它,换了一身衣服,是安安做的,全黑的衣料上,绣着大朵的曼珠沙华,似乎第一次见她,她也是穿着这种。她是去退亲,而自己却是…… 呵呵,去接亲又如何,只是这家人家叫顾浩然的皮囊,不是叫秦俦的那个魂,在这一刻,他才明白安安让人带话的真正含义,扬起一抹浅笑,还是他的安安通透。 等顾浩然来到前院,花轿也到了,喜娘示意示意他去踢轿门,别看这位一身黑,倒是长得俊,而围观的人,也不觉得他的衣服不合适,说不定是什么讲究呢。没看还绣着红的花吗。 人就是这样奇怪,你越是顺着规矩,就越有人挑病了,你越是不顺着规矩,反倒他会替你找出许多合适的解释。 顾浩然没有动,只是盯着花轿瞧,他的安安还没坐过呢,终是自己委屈了她。 “将军。”喜娘再次提醒。 “嗯?”顾浩然一开口,空气都抖三抖,他没上过战场,可他身上的血腥气一点也不比上过战场的弱,他已如此委屈他的安安了,你们还想怎样。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