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点到为止。 朱氏先是一惊,又蹙眉凝思,隐约明白过来,才问:“那是不会有事?” 俞通海道:“现在什么都不确定,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朱氏微微叹气,点头:“是。” 五皇子、六皇子两位殿下的婚事无疑要经由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同意。六殿下的身后虽无母族可以撑,但有些人岂会容他随便和宣平侯府结亲? 无论刘煜对女儿是何种心思,俞通海都不看好。 外面天暗下来,他对朱氏说:“我去书房一趟,你早些安寝,不必等我。” …… 朱倩回府之后,去给她的主母葛氏请安。 葛氏问起她今外出踏青之事,朱倩向来怕葛氏,不敢不答。 听得半天,葛氏瞥向朱倩,漫不经心喝一口茶:“我怎么听说还有别的事?” 朱倩摇摇头说:“再没有别的了。” “你如今倒惯会撒谎。” 葛氏当下冲朱倩冷笑两声,“六皇子殿下找你表姐的事,怎么不说?” “是不是晓得自己比不过人家,不敢说了?你倒是也知道自己比不得你那表姐呢?毕竟人家是侯府正经的嫡出小姐,同你这种姨娘生的小娼妇自然不同!” 朱倩觉到葛氏生气了,连忙跪下讨饶:“母亲,我错了,请您息怒。” 葛氏剜她一眼:“现在又知道错了?” 搁下茶盏,葛氏站起身,走到朱倩的面前,俯下身,视着她:“你今年也十四岁了,已经是说亲的年纪。若是说不到一户好人家,你自己且看着我会如何。” 朱倩本不敢抬头。 她身子控制不住抖了几下,双手在袖子里攥成拳头,心里一阵绝望。 …… 过得一阵子,侯府没有遇到事情,俞舒宁也无事,朱氏心底原本徘徊不去的担忧才消失。她转而又想是不是该早点给女儿定下一门亲事,后自然不用怕这些。 俞舒宁不知道自己快要被安排了。 她近来整整都忙着往宋嘉月的寿康院跑,一待就是大半天。 因为宋嘉月开始试菜了。 找好厨子、定下菜单,自然要试一试每道菜水准是否合格。 为保证效率,基本上一天八道菜这么试。 俞舒宁肯来帮忙,宋嘉月很,可以多一个人的意见总归没坏处。 之前考察其他酒楼的时候,宋嘉月注意到几乎所有酒楼,在小点、酒水这一类都不会很丰富。她明白在菜单最终的呈现要有所取舍,要考虑到客人的喜好,但她又觉得这一块不妨冒险试试别的。 夏初有枇杷、杨梅这样的时令水果。 枇杷可以做糖水小食,杨梅可以用来煮酸甜的杨梅汤,按经验不难受。 等到再迟一点儿,天气更热,冰粉、凉皮、凉面之类的都可以上。 黄桃成了,又可以做黄桃糖水。 银耳莲子汤夏天用井水湃过吃凉的,冬天灶上温着吃热乎的。 到冬天自然也少不了羊汤。 正儿八经的菜式必定不能拖后腿。 这部分可以合客人喜好,只要味道不输其他酒楼,便不怕会被比下去。 宋嘉月希望能把酒楼做出特,让客人轻易记住,愿意口口相传。 只要有人惦记,还担心酒楼会没有生意么? 骄似火,蝉鸣声声。 宋嘉月和俞舒宁此时正坐在凉风阵阵的廊下。 这会儿,俞舒宁面前便摆着一碗黄桃糖水、一碗凉面、一碟凉拌黄瓜、一碟油蘑菇。她不客气提筷享用,连连夸奖味道不错,认为她大嫂的厨子找得好。 直到俞舒宁搁下筷子,宋嘉月才问:“有没有哪里不太合口味的?” “有。”俞舒宁指一指凉面,“我不喜加醋。” “是我疏忽了。” 宋嘉月暗暗记下,抬眼又见俞舒宁将那碗黄桃糖水端了起来。 “哎……你慢点儿吃,一下吃这么多,回头撑着了。” 俞舒宁抿而笑,牛气冲天:“我哪那么没用啦?不是我吹,差得远呢!” 尝一口黄桃糖水,俞舒宁想起一件事,又搁下碗。她看向宋嘉月,眨眨眼,低声音:“大嫂,我听说大哥准备参加秋闱考试,是真的吗?” 俞景行要参加秋闱科考? 如果不是从俞舒宁口中听到这话,宋嘉月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我在二哥那听来的。”俞舒宁发现宋嘉月似乎不清楚,意识到自己没准说了不该说的,连忙道,“可能大哥怕你心他身体,想晚点儿告诉你吧。” 宋嘉月回神,笑了一下:“其实我晓得他在看书。” 只是不知道他竟然是为了准备科考才大多数时间都呆在书房…… “不过科考很辛苦的,大哥身体能撑住吗?” 俞舒宁叹一口气,“其实我觉得这半年,大哥都看着好的。” “你大哥可是二十几岁的人了。”宋嘉月见她皱眉,反而笑,“他年长你好些,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还要你做妹妹的牵肠挂肚呢。” 俞舒宁不好意思说,自己不完全是怕她大哥怎么样,而是怕她大哥怎么样以后,她就没有这么喜的大嫂了。摸摸鼻子,她决定不说话,继续喝那碗黄桃糖水。 宋嘉月对秋闱考试不是全无了解。 她知道只有秋闱通过以后才能参加闱考试,而闱之后跟着的是殿试。 秋闱的考试时间通常在八月,考试的地点是贡院。 一旦考中,便等于有了举人的身份,亦即拥有做官的资格。 俞景行要参加秋闱,是想为自己将来踏入官场铺路? 他身体既有痊愈的希望,他若有抱负,现在开始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很正常。 毕竟秋闱三年一次,若错今年,又是三年时间。 宋嘉月想说俞景行要做什么和她关系不大,却想起他体内有余毒未清。 至少在别院,张神医和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要是这人又吐血,少也得休养三两个月,恐怕对他参加秋闱考试非常不妙。 一方面,宋嘉月认为俞景行自己必然心里有数、不会来,另一方面,没有和俞景行确认过,她始终不太确定。纠结到傍晚,见到人,她没忍住提起来了。 “当真打算参加秋闱考试么?” 宋嘉月努力装作对此无所谓的语气,问俞景行道。 作者有话要说:我!上个月买的黄桃!还莫有发货! 我还想做黄桃罐头呢qaq 第37章 从心 “当真打算参加秋闱考试么?” 宋嘉月忽来的一个问题,落到俞景行的耳中。 俞景行面如常,迈步至罗汉前入座。 他眼帘轻抬,看向跟在身后的宋嘉月,微笑反问:“你不希望我去?” “不是,只是有点儿好奇。” 宋嘉月在俞景行旁边也坐下来,眼巴巴看向他,“真的没问题?” 俞景行又问:“有什么问题?” 稍微犹豫过一下,宋嘉月说:“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既然你自己想去……” “担心我?” 俞景行脸上笑意渐深,嘴角翘起,“还是不确定要不要信我?” “那我相信你吧。” 宋嘉月点点头,“你可以的。” “外头一直传着一些什么样的说法,我心里也有数。别人怎么说、怎么想,我左右不了,这不假,但倘若波及到身边的人还缩一隅,便该叫软弱无能了。” 他虽不喜官场上的阿谀奉承、尔虞我诈,但也不抗拒这样的一条路。 因为要护得了想护的人,这条路便不得不走。 既然别无选择,反复纠结则全无意义。 “晓得你是关心我才问,”俞景行顿一顿,又笑,“我受用了。” 关、关心他? 宋嘉月下意识否认,心里嘀咕:也不至于多关心吧…… 俞景行却伸手定住她的脸,看着她,语气认真:“外头有些人敢给你难堪、说一些不好听的话,无外乎是因为我这个样子。你不往心里去是你心好。” “那些人总归欠了个教训。” “何况……”俞景行笑容温和,“不能叫他们一直这么嚣张下去。” 即便他如今也有办法叫肃宁伯府的人知道疼,但毕竟指望别人替自己出头,和放这些人一条生路其实没有太大差别。他们依旧会轻视他,轻视他身边的人。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