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刚才就听到大儿媳妇的嚷嚷声,不用想也知道跟阮文起了冲突。 一边是亲儿子,一边是视若亲子的养子。 人的 情是有所偏颇的,即便这是自己第一个儿子,可是这些年来不在身边, 情也就这么淡了下来。 瞧到这俩孙子,汪老也没觉得太亲近,看不出这俩孩子哪里像他。 或许就像是汪萍说的,自己是个 情淡漠的人,血缘关系还没眼缘重要。 “我过得 好的,你们用不着这么折腾。” 汪成文看着几乎要下逐客令的父亲,他不难过是假的。 虽然这次来这边,是被雪梅撺掇着过来的,但舟车劳顿之后,被亲爹这么嫌弃,就算是面人儿也来了脾气。 “我带着孩子来看看他们爷爷,都不行吗?” 汪成文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嘶哑,这让汪老恍惚了一下,他看向了警卫员,“你带他们去酒店。” 汪成文听到这话觉得有气血涌上了脑门,“爸,我也是为人父,过两年都要当人祖父的人了,您就这么对我吗?” 他大小也算一个领导,可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不让他进门,连口水都不让喝,他到底是不是汪家的儿子? “要当爷爷的人了那就妥当点,别媳妇撺掇两句就不知道天南海北了。” 这话说的汪成文一下子哑巴了,他看着老父亲,想要辩驳一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合适。 江雪梅听到这话很不乐意,老爷子说的倒是一点都没错,就是她吹枕边风让汪成文过来的,但这话当着晓航和晓明的面说,自己这个当妈的还要不要面子了? 老头不给她脸,她也不管那么多了,这可是在阮文家门口,闹起来脸上不堪的是阮文,是老爷子。 她拍拍 股走人,有什么好怕的? “爸,您这话说的像是在说成文不孝顺似的,我这个儿媳妇是做的不好,没能在您病 前伺候着,可是我那也是因为有工作。您要是觉得别人伺候的不舒坦,只要您一句话,我立马跟单位里说,来您 前伺候着。” 说大话谁不会啊? 江雪梅清楚的很,公爹是不可能让她辞职的。 可她把这话撂下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是吗? 果然,有人陆陆续续出来,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连阮文都没有转身回家,而是把抱在怀里,小棉袄上的帽子往头上一盖,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江雪梅嗓门越发的大了几分,“我跟成文一直在外地,可这也是工作需要,是做国家的螺丝钉,为人民服务。爸您是老革命,我和成文结婚的时候你和妈就说,要好好工作,不要辜负 ,辜负国家,辜负人民的信任。是我跟成文两个人太死心眼了,想着好好工作不给您 就是孝顺您和妈,没能尽为人子为人媳的一片心。这一切都是我这个当儿媳妇的不是,今天我跟您赔不是了。” 说着,江雪梅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昨个儿大雪,不过这厂门口的地还是打扫干净了的,这是一片沥青地,厚厚的一层十分的结实。 哪怕是穿着厚厚的棉 这么跪下去,膝盖也疼啊。 阮文觉得汪家这位大嫂还真舍得下本钱。 都四十岁的人了,这说跪就跪,是一点脸都不要。 这表面上是道歉,实际上呢还不是在要挟老爷子? 要是其他老头老太太或许还真就被裹挟了,不过汪家这位老头,和其他人还真不一样。 “阮文,这是小谢的嫂子?” “咋说跪就跪下了?” 阮文笑了笑,“估摸着是地滑,不小心跪倒了吧。” 第307章 307狠心 虽说这地上的积雪被打扫干净了,可沥青地面上还结着薄薄的一层冰。 走路不当心的人还真可能滑倒呢。 阮文倒是不怕,她穿着的是小羊皮的靴子,里面是厚厚的羊绒,暖和着呢。 关键是防滑。 这是前段时间刘经理邮寄来的新年礼物,这人一向体贴,送的礼物都十分可心。 阮文这一句玩笑话惹得工厂大院里其他人笑了起来。 “今天除夕,这是讨红包吧?那位大嫂,咱们这边讨红包不兴下跪的,这是封建恶俗。” “是啊,快起来吧,那么大年纪了别过了凉气,万一将来老寒腿得了风 什么的,有的受呢。” 厂区大院里看热闹的人又不傻,知道阮文这个“妯娌”是在搞鬼,不过谁又会替她说话呢? 这里的人,谁不指望着阮文吃饭? 这宽敞的二居室住着,也是托阮文的福气。 谁又会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说话呢? 江雪梅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她敢说这话,敢下跪那都是有把握的。 这些老娘们不最喜 说家长里短吗? 阮文又这么臭的脾气,肯定遭人嫉恨。 自己给了这么个机会,大家不该趁着这机会冷嘲热讽一番吗? 为什么,为什么竟然都在挤兑嘲笑她? 江雪梅愣在了那里。 她抬头,蓦的 上了公爹那一双苍老却又锐利的眼睛,这让她忽的一阵心惊胆战。 老汪说过,他父亲是战斗英雄,朝鲜战场上杀了几十个美国人的那种。 这是一个不拿人命当回事的人! 江雪梅忽的心慌,慌得砰砰的 跳,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去。 她刚才一定是脑子犯了浑,怎么就说出了这话。 “你们离开家的时候我说过。”汪老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媳,“过好自己的 子就行,你们能干到什么位置那是你们的本事,你们老子我没什么能耐,也帮不了你们。” 江雪梅自然记得,她嫁进去之后就知道,公爹和婆母 不会帮他们。 而且公爹那 子还惹了不少的麻烦,不牵连自己就不错了。 江雪梅乐得走的远远的。 如今旧话重提,江雪梅一阵胆颤。 “爸……” “当年我帮不了你们,现在我也做不了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能混什么样那是你们自己的造化。你也不用来我这里献殷勤,犯不着。” 他这个儿媳妇到底有多少小心思,汪老太清楚了。 阮文不让人进去是对的,进门后那就是甩不掉的黏皮糖。 至于面子,他死生一线都经历过,会在乎面子? 笑话。 汪老看向站在那里的儿子,冲两个孙子招了招手。 一大一小两个小伙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汪老一贯是瞧不上这种怯懦的,总觉得汪家的孩子就该像汪萍那样无所畏惧。 偏生自己的三个儿子没有一个是胆大的。 没想到老大家的俩儿子随了他们老子,半点血 都没有。 不过上了年纪的人,也不 跟小孩子计较。 他朝着警卫员招了招手,把他的皮夹子拿了过来,“辛苦你们跑这一趟了,大冷天的快回去吧。” 现在用的就是第三套人民币,最大面额十元钱。 就算是拿出厚厚的一沓来,其实也就百十块钱。 警卫员小张把钱 到俩孩子手里。 汪晓航看着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他弟弟晓明则是笑眯眯地把钱揣兜里,“妈,回头你给我买巧克力吃,我才不惦记那臭丫头的巧克力呢。” 他话音刚落,就被扇了一巴掌。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猪吗?” 这一巴掌清脆得很,听得阮文心头一颤,看着哇哇大哭起来的小朋友,阮文下意识的看向了女儿。 谢元元小朋友正在没心没肺的玩阮文的头发,颇是有大将风范,任你雷霆万丈我自岿然不动。 阮文松了口气,瞧着那边任凤杰瑟缩了下,她忍不住轻轻摇头。 何必呢? 汪老已经出面解决儿子儿媳妇的事情,阮文不打算再多说什么,抱着孩子打算回家去。 外面是有些冷,更关键的是,抱着孩子太累了,还是丢到家里玩游戏比较好。 她哪知道,自己一转身,任凤杰直接带着女儿冲了进来。 “阮文,你不能不管我们母女俩!” 这母女俩一直很安静,并没有被人关注,以至于娘俩冲进来时,把大院里的那群大嫂大婶也 得一愣。 “阮文这谁呀?” “看着有点眼生,没见过啊。” …… 七嘴八舌的议论让任凤杰觉得自己的脸被人扯下来,丢到地上来回的踩。 “这孩子又不是我的。”阮文看着任凤杰轻笑了下,“怎么,那一万块你这么快就用完了?”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