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到处都是死人，血腥的味道直冲云霄，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时间久了，妖
都会被这冲天的血气
引过来。重玉在女人温暖的怀里，小手抓着她的衣服领子，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女人带着小重玉走走停停，从酷夏到严冬，前方的路似乎还是没有走完。
“咳咳，咳咳~~”
寒冬到来，女人的身体越发虚弱了，久未痊愈的伤将她的身体都掏空了，她支撑不了多久了。
雪下得很大，一脚踩下去，便是深深的一个坑，再抬起时，便要费更多的力气，她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
她的双手抱紧了怀里的小重玉，小重玉冻得脸红红的，已经发起了高烧了。
他
糊糊的，听到他娘在低声唱着摇篮曲，抬起眼皮，看到了雪茫茫的天。“
奴妩娘，求见王爷！”重玉
觉娘的身体越来越冷了，他听见娘
口震
而来的声音，有些害怕。他努力从他娘怀里仰起头朝前看，看到了许多帐子，好多好多帐子，好像以前也见到过。
“谁人在外喧哗？！此处不是女子该来地方，滚！”
“
奴是妩娘，先前逃出军营的营
妩娘，奴，奴求见王爷，奴怀中的孩子，是王爷的孩子……”“妩娘？”
重玉看到前面有
影落下来，有人捏着他娘的下巴，
鲁蛮横，他小小声地喊：“娘……”女人紧紧抱住了重玉，声音虚弱，只重复着：“重玉是王爷的孩子，他身上有和王爷一样的胎记图腾，是王爷的，我可以不求王爷见我，但求求你，让重玉见见王爷，求求你……”
“娘！”
重玉有些害怕和惶恐，小手努力够着他娘，可娘把他托在手上，用力托高了。
寒风吹在身上，落雪在身上融化了，冷，就好冷好冷。
“王爷不见，直接丢出去。”
又是一声拔高了的
鄙的声音。重玉
觉到他娘的手抖了一下，接着，他整个人就往下坠落，他娘倒在了雪地里，眼睛睁大了看着他。那眼底里都是对他的不舍和眷恋，浓浓的。
“重玉啊……”
“娘——！”
“大人，这女人死了，孩子怎么办？”
“这冰天雪地的，你说怎么办？军营里又没有
娘，我们随时都会从这里撤离，一个营生的种，身上的血都是脏的，活着倒不如死了好，直接丢远点，别碍了王爷的眼。”“不远处的雪山里据说有妖怪啊。”
“妖怪又怎么样，这么小，死了也无知无觉，早早投胎，说不定下一世能投个好人家。”
“哎，可怜见的，生得还真是漂亮呢，也不知是个男娃女娃。”
“这么漂亮的，到了军营里，下场也不会好，还是早死了好。”
耳朵里是乌糟糟的声音。
重玉听不懂，只跪在女人的身边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都红了。
等到反应过来时，有人抬了他娘就走，一把拎起了他，将他丢得远远的。
幸好雪地软，他摔下来时并不疼，就是冷，好冷好冷，可是娘的身体更冷。
“娘，娘~~~”
他的声音
声气的，眼泪鼻涕混着雪水滑进嘴里，冰凉冰凉的，他冻得脸都青了。不远处，有
嚎的声音传来。“别怕，别怕，有我呢，我在。”俏皮含笑的声音是忽然他耳边响起的。
紧接着，重玉便
觉自己被人捞了起来，抱在了怀里。他抬起头，琥珀
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看向对方，惶恐不安，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蔺姝姝看着怀里面裹着
布麻衣，扎着冲天辫，眼泪鼻涕直
的小燕无，怜惜极了。没想到他的神识里，现在竟是这样的场景，是因为她进来后用了雪的力量去
制他体内□□的关系，令他掩藏心底的惶恐和不安都显
了出来吗？不过还好，她虽然没有灵力，但神识还是强大的。
只是即便如此，她还是花费了一番力气，才能进来燕无的神识里，他可抵触了一番。
蔺姝姝伸手擦了擦小燕无眼角的眼泪，“别怕，有姐姐在哦。”
她这话刚说完就看到小燕无瘪了瘪嘴，委屈得不行，他嘴里直喊着娘。
蔺姝姝看向旁边，其实早就没有女人的身影了，有的只有一团被雪覆盖住的人形，她抱着燕无，哄着他：“你娘只是睡着了，阿无也困了吧，先睡会儿，等你娘醒了，姐姐喊你起来。”
小燕无眨了眨眼，嗯了一声，双手抓住了蔺姝姝的衣服，睡着前，心里想，姐姐，我不叫阿无，娘给我取名了，说是字重玉。
可他不会说太多字，此时又太累了，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蔺姝姝看到小燕无的手都冻青了还死死抓着她衣服，好像担心她会忽然走一样，不免心疼，伸手握住了他两只小手。
重玉觉得自己好温暖，好像被人抱着泡在温泉池里，从头到脚都是温暖的，耳边还有轻快甜美的声音，小声唱着陌生又
悉的歌谣。娘……姐姐……
“燕无，燕无？”
燕无脸
煞白，整个人都在发抖，他听到了有人在喊他，一下睁开了眼，入眼是一片白，那瞬间，他以为自己依然在那个雪地里。漫天的飞雪落在脸上，身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将他体内的火焰都熄灭了。
“你终于清醒了呀。”
耳边，是一道现在对他来说十分
悉的声音。蔺姝姝的声音。
那种
口好像着一块巨石一般沉沉的
不过气来的觉一下子就消失了，但温暖的觉依然在。燕无动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正上方放大的蔺姝姝的脸。
她的脸有些红，脸颊像是盛开的桃花一样，粉粉的，或许是因为凑得近，她身上的味道，他能清晰地闻得到，很好闻，像是雪地里盛开的雪鸢花，微甜的清新味道，雪
都喜
的味道。“本来就不聪明，这种药一吃，恐怕就更不聪明了吧。”
蔺姝姝看着燕无盯着她发呆，忍不住小声嘀咕。
“……蔺姝姝！我没聋！”
燕无一下回过神来，眼睛里都是怒意，他起身，一把拍开了蔺姝姝。
手上的黄金镣铐发出叮当响的声音。
就只是站起来走了几步，他便发现有些吃力，环视四周，一片雪地，冰凉彻骨。
房子是冰雕的，屋子里的摆件也都是冰做的，白茫茫一片，天空隐约还下着雪。
怪不得刚才他才会梦到那些事情。
离蔺姝姝远了几步，那种
闷气短体内燥热的觉便又涌了上来，他的神智又开始不清起来，腿忍不住收紧了几分。“哎，你不能离我太远。”
蔺姝姝已经追了上来，上来就握住了燕无的手。
瞬间，燕无一切的不适便消散了，他象征
地挣扎了一下，最后像是挣扎不开一样，冷眼瞥了一眼蔺姝姝，他眼中有一瞬的杀意闪现，但没松开。像是一阵舒适的风，温柔得将他包裹起来，从身体深处涌上来的舒适，纾解了他的情绪，带着雪鸢花的香味。
“这里是哪里？”
这明显不是苏姑城。
虽然现在是腊月，但苏姑城没有下雪，更不是这样看上去茫茫雪地，连屋子家具都是冰雕的模样。
蔺姝姝却没回答他，只是仰着头看着头顶上方越来越亮的太
，小声叹了口气，声音里还带了一点点疲惫，是神识消耗过大的疲惫。“太
升起来了，我们该回去了。”燕无皱眉，还想问她又在说什么人听不懂的话了，忽然眼前的一切便是消失了。
再然后，就是没了意识。
蔺姝姝是先醒来的那一个，睁开眼后，先查看了一下燕无。
燕无的脑门上糊着干涸了的血迹，旁边一只没丢出去的瓷枕上沾着他的血。
她有些心虚。
谁让燕无神识都那么倔，不花点力气把他砸晕，怎么……把他身上的药
解了啊？蔺姝姝掀开被子，瞥了一眼燕无的
腹部位置，将龙骨血鞭收了起来，替他解了绑。再看一眼那黄金镣铐，还是在他手腕和脚踝处锁着，没有半分松动的痕迹。
果然，没文化，连鬼都能骗他。
想到神识里的小燕无，蔺姝姝心生怜
，拿出一颗梅子糖，
进了燕无嘴里。这样，他一会儿醒来时，嘴里便都是糖果的酸甜，最好对她恼羞成怒，就想不起来一些事情了。
然后蔺姝姝起身站起来，从
上下去。踩到地的时候，因为三天三夜的神识消耗实在是太大，她双腿
力，差点摔倒。但是她的身体很快就被人抓住，身后的燕无拉着她
带，将她拖着往上去。蔺姝姝听到了他磨牙的声音。
他开口的声音咬牙切齿，嘶哑得像是叫了三天三夜一般，暗沉又恼怒。
“蔺、姝、姝！”
蔺姝姝回头看他，正好对上他怒极的脸，可他的眼尾和耳朵尖却涨得通红，一双眼睛也是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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