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静差点没噎着自己,吴闫真也不由失笑:“那为何非要开店?” 孟鹤棠:“铺子是她父母的夙愿,也是她的心血,自然要替她照看。” 钟静吴闫真互视一眼。原来他是这样的心思。 “为师陪你吧。”吴闫真吹着茶水,声音平缓:“开店可不是简单的事,须有人搭把手。唐掌柜的话,为师来这儿的时候已托人寻了,只要她活着,就能把她找到。” 孟鹤棠撑开眼皮望住他的师父,似是有些不能置信:“您,不寻二师兄吗?” 吴闫真呷茶的嘴 微微一笑,杯盏轻放:“那家伙,神龙见首不见尾,被他溜了。”他也不介意钟静狐疑的目光,叹了口气:“如今为师和你一样,是个被无情抛弃的可怜人。” 说完,撑膝站起:“来吧,带为师去看看你酿的酒。” 原本还 怀期待的吴闫真,可看到那颜 奇怪的酒糟,又品尝到那味道怪异的酒,几乎动了劝他放弃开店的念头。 钟静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 了出来,救命似的冲出去找水漱口。 看着孟鹤棠那双巴巴等着他称赞的眼睛,吴闫真 言又止:“……你自己尝了吗?” 孟鹤棠点头。 “什么 觉?” 孟鹤棠眼睛犹豫地往外移了移:“没什么 觉,酒不都差不多吗。而且,我没敢怎么喝……原因师父您知道的。” 吴闫真这下明白了,问题出在他对酒一点都不了解,当务之急,是提升他的鉴酒能力。 可是这样一来,他便要与酒为伍了。 想起他醉酒之后的状态,吴闫真浑身一凉,蓦然有种会短寿几年的预 。 无奈瞥孟鹤棠:“看来,为师最近要穿厚实点儿了。” 孟鹤棠闻言,会意一笑:“谢师父体恤。” 钟静回来的时候,看到孟鹤棠脸上的笑容,发觉这是他这一个月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钟静终是明白了吴班主为何没有规劝他回去做夫子,或去做他擅长的事,反而支持他守在这里,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不是为了向唐幼一忏悔,也不是为了让他振作起来。 而是,这是孟鹤棠从过去到现在,第一次不戴面具做他自己,不再掩饰他的真实情 ,虽然方法很笨很傻很吃力。 他不走这么一遭,不能将内心那个质疑自己唾弃自己的孩子放生。 唐来音得知孟鹤棠开店是为了完成侄女父母的夙愿,大受 触,不再 以泪洗脸,亲自到唐宅教孟鹤棠酿酒。 一个月后,有生记重新开张。 在开张的前一天,孟鹤棠拆了唐宅与麒麟书堂的后门,将两个院子打通连接,变成了一个院子。 又过了一个月,孟鹤棠在麒麟书堂大门侧边,盖了间屋子,开了间书肆,专卖姑娘妇人 看的话本。为了让话本奇趣, 引更多的客人,他无所不用其极。 什么一次 买三本送一本小笺,什么以登记的方式,记录经常来买书客人,下次再来光顾,给她们额外的折扣优惠。 最绝的是,书肆还兼收书稿,挑选好看的免费印刷成书,并帮其贩卖出去。 第三个月,书堂也正式恢复授课,只是,招生情况不乐观,学子只有八位。 对此,孟鹤棠不甚在意,一如从前那般,用心教授学子念书写字,下了堂就到三个铺子巡视。除了酒铺子生意普通外,其他两间铺子生意 不错。 如此过了四个月,崇延酷暑将至,唐幼一却仍旧音信全无。 除此之外,一切都在慢慢变好。连行踪诡异莫辨的冯四余,都被吴闫真给逮到了。 这对师父吴闫真来说是一件大事。 多亏师父这般帮助孟鹤棠,孟鹤棠才会慢慢振作起来,在师父需要自己的时候,他自然也会倾力相助。 所以,得到冯四余的消息,孟鹤棠便火速随吴闫真去堵人。 没想这一堵,还让孟鹤棠给堵到了一个意外收获。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两章就完结! 第86章 魂牵梦索 孟鹤棠与二师兄冯四余, 自拜入吴闫真门下那 起便不对盘。 孟鹤棠成 懂事,一心想着习武报仇。冯四余恰恰相反。 他顽皮捣蛋, 没心没肺, 武术不练,戏也不唱, 就 玩些旁门左道的。 偏偏他又最得吴闫真宠 。 两人互看对方不顺眼, 只要凑到一起,就是无休止的吵架拌嘴。要不是师父明令兄弟姐妹不可打架,两人早将对方给撕了。 后来长大了, 冯四余仍是这般不定 ,吴闫真开始对他严厉, 冯四余受不住管制, 提出要出去闯 。 就在那时, 孟鹤棠第一次见师父动怒,怒到眼睛都红了, 将不会轻功的二师兄丢到了一处悬崖上的岩 , 罚他在那里面壁思过。 没想到, 几 后, 二师兄消失了,在 里留下一封信与师父拜别。 那时候大家才知,原来冯四余是会轻功的。 而孟鹤棠比他们知道的更多一点。 他撞见了师父坐在二师兄 上落泪,并听见了师父的忏言。 他明白了冯四余为何并不愚笨,却总这般顽皮不逊。不是他 格如此,是因为他想得到师父全部的关注。 叫孟鹤棠钦佩的是, 冯四余骨子里的潇洒豁达,发觉自己的执着让自己 到痛苦,便迅速将它扼杀,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孟鹤棠做不到。他只能表面洒 ,实际无法自拔,永远走不出来。 从那时开始,吴闫真的头发开始慢慢变白,秀美的容貌苍老了许多。 后面,便是吴闫真与冯四余长达九年的猫与老鼠的追逐。有时能给吴闫真逮住困在身边数个月,有次整整三年杳无音信。 半年前吴闫真退隐江湖,便是下定决心全身心放到冯四余身上,绝不让他离开。 然而,冯四余这次似乎也下定决心不与吴闫真有任何牵扯,将自己藏的非常深,这半年来,一次也没被吴闫真抓到。 两人距离最近的一次,是吴闫真从窗户跳进来的时候,桌上放的空茶杯,杯身还是烫的。 拿起一闻,还能闻到挂在杯中的茶香。 所以这一次,当收到线人的传信得知,冯四余此时就在崇延郊外一个道观里,守在铺内的吴闫真立刻关了门,跑到书堂,拉走了正在上课的孟鹤棠。 这座小道观就在崇延城外十公里的小山包上。 唐幼一失踪当晚,也就是除夕当晚,孟鹤棠和钟静来过这儿一趟。当时已近天亮,官兵们寻了一整夜非常疲倦,速度都慢了下来,只有他们两人仍未懈怠,一路往外追寻。 当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观内有些房间还燃着烛火,揭瓦一看,竟通通都是男女在办事儿的画面。 而后院里,还有个抱着拂尘的道长,正凶神恶煞地指挥着几个道士踢打着一位衣衫不整的男子,痛骂他居然敢不给钱就想跑。 原来这是一座暗地里做皮 生意的假道观。 路上,孟鹤棠听吴闫真说冯四余在那座道观里,颇为意外。 难道是二师兄被那里的老鸨勒索绑架了?还是他体力透支,办到一半就昏厥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没有看到任何不堪的画面,反而看到的是,冯四余神气地给一众道士道姑讲课的画面。 显然冯四余 不知自己的行踪已败 ,吴闫真他们来到殿门口时,他还拿着拂尘,盘腿坐在蒲团上。 其实起初,吴闫真和孟鹤棠还不知道殿中授法的是冯四余,因为他的模样尖嘴猴腮的,留两撇胡子,见忽然有陌生人闯进殿内,还颇为生气。 “两位施主,今 观内不开放,为何私自闯入?” 孟鹤棠一眼认出,这人就是除夕那晚,在后院指使道士打人的那个道长。扫视下方听法的道士道姑,全都一脸好奇地回头望他们,看不出一丝异常。 吴闫真却眼神犀利,二话不说,直接大步走向那尖嘴猴腮的道长。 道长见此,也懒得假装了,像耗子见了猫一样,连滚带爬地往窗口窜出去。 吴闫真在后追逐,孟鹤棠从侧围堵,很快在一个山道上将冯四余假扮的八字胡道长逮住。 到这个时候,道长还气势强盛:“大胆狂徒!敢来……诶呦!” 孟鹤棠手法从容地扣住他的手腕,将他反摁在树上,另一手迅速探入他的衣领,用力一扯,就扯下一个皮膜, 出一张肤 细白,五官俊美的脸。 见再也藏不住了,冯四余也没必要装了,登时恢复自己清朗的嗓音:“孟鹤棠!你他娘公报私仇!我手都要断了!” 孟鹤棠鄙夷瞥他:“二师兄,三师弟用的只是三成力,当年让你好好习武你不习,现在年纪大了,想习也习不动了吧?” “我呸!你才年纪大!”冯四余气得耳朵都红了:“你好意思喊我二师兄?有你这样对二师兄的吗?赶紧松手!” “别磨嘴皮子了。”孟鹤棠懒得和他拌嘴,向外张望:“师父来了自然就放。” 奇怪,师父怎么还没来。 冯四余也向外看了看,冒着汗的脸闪现狡黠。 “三师弟,你想知道关于唐幼一的事吗?” 孟鹤棠平静的脸登时一凝,嘴 抖了抖:“你说什么?” “你把我放了,我告诉你个关于唐幼一的秘密。”冯四余向后侧过脸来,笑道:“一个全天下,只有我才知道的秘密……” 孟鹤棠倒 口气,一把将冯四余转过来,揪住他的衣襟:“你知道她在……!” 话未说完, 面撒来一阵粉末,孟鹤棠眼睛刺痛,下意识退身闭眼,仍旧 入了一些,呛的闷咳了两声,手中的人趁此挣 了出去。 “哈哈哈!和师父一样笨!”一阵狂妄的笑声后,冯四余很快消失。 居然被耍了。 孟鹤棠闭眼撑树,运功让自己尽快缓过来。冯四余撒的不知什么东西,不仅眼睛涩痛打不开,还浑身乏力,只得靠着树坐下来。 没一会儿,吴闫真赶来,迅速给孟鹤棠处理眼上的药粉。 吴闫真眨着发红发涩的眼睛,叹道:“是普通的药粉,待会儿眼睛就恢复过来了。不过……他似乎给你多下了一种药粉。” 吴闫真微微凑前嗅了嗅,又立即退身,忍俊不 一笑:“四余这滑头,知道你不沾酒,偏给你下酒花粉。” 孟鹤棠咬牙切齿,原来如此,怪不得头重脚轻,喝了酒似的。 “幸运的是,他并不知你酒量比从前好些了,天黑前应能缓过来。为师方才也在他身上洒了东西,如今追他不难。待会儿你到观里等为师,知道吗。” 孟鹤棠闻言默默哀叹。 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