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哦,看到了,真的是黑的。”景骊仔细张望了片刻,终于发现了这抹黑。 既然皇帝看到了,卫衍就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按在了窗框上。 他还想说点什么,却没料到,皇帝的手掌,毫无预兆地同样按在了窗框上,就这么按在了他的手掌上,惊得他一时间把自己想说什么都忘了。 他深深了口气,镇定了下来,才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瞄皇帝的脸。 皇帝正在往下面看,嘴角含着一丝笑意,仿佛刚才他只是不小心按到了,而不是故意按下来的。 卫衍在心里挣扎了片刻,在把手出来,还是不出来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出来。 他前几才答应过皇帝,皇帝偶尔是可以这么做的,现在就反悔,恐怕就要应了皇帝早晨说他喜出尔反尔的话了。皇帝行事没道理的时候,就要动不动不讲理,一旦被皇帝抓住了这个把柄,皇帝收拾起他来,恐怕更要理直气壮了。 卫衍心里这么想着,不过为了不让后面的人,特别是文看到这一幕,他悄悄地把自己的身体,往皇帝旁边移动了一下,把他们身体中间的那条空隙给填了。 景骊觉到卫衍在挨挨擦擦中,接近了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十两银子,下甲字号吧。”他没有回头,只是吩咐后面跟着的人。 “是。”今身负付钱重任的侍卫,应了声是,从怀里掏了个银锭,递给了伙计。 “好咧,公子爷,这是下注牌,您收好了,要是您的这只斗赢了,待会儿可以下去领彩头。”伙计收了银锭,取出了一块乌木的牌子,递给了掏钱的那位侍卫。 “还有下注牌,拿过来给我看看。”景骊听到有新鲜的玩意儿,起了好奇心,就松开了手掌,走回了座位,坐了下来。 他一动,早就浑身僵硬的卫衍,才放松了身体,跟在他后面,走了回来。 “是,公子。”接到这块牌子的侍卫,取了旁边一个送茶水的小托盘,将牌子放在了盘子里,呈到了皇帝的面前。 伙计还不曾退出房间,见他们做事这么讲究,心中不免有些咋舌。 这般出身的贵胄,下十两银子的注,未免太小气了,不过他身边带着行家,真下得多了,要是今赢了,恐怕掌柜的就要疼了。毕竟身边带着这么多随从的贵公子,赢得再多瓦舍也得乖乖付钱。如果赢钱的是无权无势的穷鬼,瓦舍的主人,自然有办法让他怎么赢的,怎么吐出来。 但是这般贵公子,除非你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否则你让他一时不开心,他就有办法让你一辈子不开心。 伙计干的是这个行当,眼尖是基本功,谁可以得罪,谁不能得罪,他心中都是有数的。 这位公子既然下小注,表明他今就是来玩玩,不是来砸场子的,这样的贵客,他们好好招待了,就不会惹麻烦,要是不懂事,就有无数麻烦了。 所谓的鱼有鱼路,虾有虾路,市井小人物,特别是在京城混的市井小人物,自有他们的生存之道。否则,在贵胄地走的京城,到处得罪人,他们这瓦舍,也没法长久开下去。 伙计这般想着,很快退出了房间。 景骊看了眼托盘里的牌子,这块牌子上面单单刻了一个甲字,下面则是纹银十两。 “若是有人仿制了这么块牌子,来冒领彩头,这瓦舍岂不是要赔得光了?”景骊沉片刻,突然问道。 “公子,敢在京城里做这个行当的,这里的主人也不是吃素的。而且这是对牌,有另一块可以合起来。”卫衍仔细解释道。 皇帝不是第一个这么突发奇想的人,事实上,不但有人这么想过,还有人这么干过。 不过斗□□这事,算不上特别正经的营生,从事这个行当的,自然也不会是特别正经的人。旁人遇到这种事,可能没办法,他们肯定有办法的。 “若是赢的人特别多,这瓦舍岂不是依然会赔?”景骊再问。 “这种瓦舍都有积年老账房坐镇,专门据投注的多少算彩头,事实上,每个时间段的号,彩头都不同。不过楼上包厢里的都是贵客,所以下注的过程简化了。反正我们要是赢了,他们也不敢不给钱。”卫衍以前玩过,这里面的事最清楚。 这种地方,贵客有贵客的玩法,普通客人有普通客人的玩法,因为两者对钱的概念是不一样的。贵客一般不是在追求赢钱,而是喜赢的觉。 只要瓦舍不是在糊人,他们不会多计较,但是普通客人,就不一样了,会随时盯着彩头的变动而下注。 他们说了一会儿话,下面就有人出现在天井里,开始说话了。 这位大概是瓦舍的管事,他先向天井四周的观众,团团做了个揖礼,他们今来观赏这场斗比赛,然后又介绍了这两只斗的情况、 前面的过场走完了,他才宣布:斗开始。 自有瓦舍的伙计,同时掉了木笼前面的板子,这两只斗,先遥遥对视了一番,开始试探着接近了。 天井的斗台上,气氛紧张起来了,二楼的包厢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气氛也紧张起来了。 这个房间,因为是专门观赏比赛或者表演用的,窗开得极为宽阔,前排并排放了五个大椅。 皇帝坐在了中间,左边没有人,卫衍坐在了他的右手侧,卫文就坐在了卫衍的右边。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