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能觉到她的局促,柳明修无声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对柳铭诚道:“她不会放弃的。” 护工将外婆推过来,旁边的宾客自觉让开一条道。 柳明修蹲低身,来到和轮椅上的人齐平的高度,“外婆。” 谢蔷也蹲下去,目光变得柔和,“外婆,您还记得我吗?” 外婆今年八十岁了,年纪大了,耳朵有点儿背,加上近年记不太好,总是会认错身边的人。 外婆目光在他们脸上淌许久,似乎在费力地辨认。 半晌,外婆望着柳明修,开口道:“蔷蔷啊。” 她又望向谢蔷,“修修啊。” 柳明修:“……” 谢蔷:“……” 谢蔷和柳明修默了几秒,不约而同地应:“诶,外婆。” 宋阮走过来他们身边,低声道:“你外婆最近病情又加重了,在家里连我都不太认识了,你们就多说点儿好听的,哄哄她老人家开心。” 外婆牵着谢蔷的手,轻拍了拍,疼地道:“修修啊,怎么你越来越瘦了,个子也变矮了?” 谢蔷:“……” 旁边柳明修没忍住,噗嗤了一声。 外婆转过头,对柳明修道:“蔷蔷,听说你最近又要跟修修分手了是不是?” 柳明修:“……” 外婆叹了口气,“我年纪大了,你们年轻人的事不太懂得了。但是你们吵架归吵架,不要每回都拿分手要挟对方,就是再深的情,吵着吵着也就淡了。” 外婆虽然老年痴呆,但病情反反复复,时好时坏,总有听说他们的时候。之前柳明修嗑避孕药嗑进了医院,外婆多少有听家里人提过。 外婆一只手牵着柳明修,一只手牵着谢蔷,将他们的手叠放在自己膝头,“听外婆的话,好好地和好,不要再吵架了。” 掌心底下,柳明修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他偏头望向她,“外婆让我们和好。” 谢蔷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柳明修,你少拿外婆当挡箭牌。” 她只答应他在外婆面前演一场好戏,可没答应真要跟他和好。 谢蔷把手出来,“外婆,事情本来就是柳明修做得不对,他背着我找了三十七个女朋友,还说个个都比我温顺乖巧,听话懂事,我要是不回来,他指不定还会找第四十七第五十七个呢。” 外婆愣了几秒,缓缓望向柳明修:“修修,这就是你做的不对了。” 既然外婆都已经知道他们在闹分手,柳明修也没什么好隐瞒了。 柳明修手揣兜里,站起身,没什么情绪地道:“外婆,谢蔷也没比我好哪儿去,她在国外的时候有了沈哥哥,回国以后又有了晚晚,我要是不在她身边,她指不定也能找第四十七第五十七个。” 外婆:“……” 谢蔷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指着他道:“柳明修,你还好意思说?!” 柳明修看也不看她,“是你那天亲口说的,要是当初没有我,你还是会和班草好好的在一起。” 柳明修不是记仇。 但当年班草的事儿,的确是他心里的一个症结。 尤其那天谢蔷当着他的面儿,亲口对他说,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他,她不会和班草分手。 谢蔷气红了眼,颤抖地道:“我就过那么一个男朋友,你了三十七——” “这种东西是看数量的吗?”柳明修不慌不忙地打断她,“你就过那么一个,但也是你唯一上心的一个。” 他反问她:“谢蔷,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 谢蔷红着眼,气得站在原地直气。 旁边柳宋两家的亲友一直在围观,谁都没想到,谢蔷都出现在寿宴上了,还能和柳明修吵起来。 眼见势头不对,宋阮赶紧上来劝阻:“好啦好啦,你们都别吵了,修修你也是的——” 柳明修推开了宋阮的手。 他看着谢蔷发红的眼眶,眼泪随时都会掉下来。心头烦躁着,已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思。 他转身朝外走,对宋阮说:“妈,把班草找回来,我要跟他决一死战。” 宋阮:“……” 这说的什么孩子气话。 柳明修说走就走了,留下谢蔷一个人应对场面。 宋阮安她坐下,谢蔷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服务生过来倒酒,谢蔷拿手背用力抹了一把眼睛,对服务生说:“给我一杯威士忌!” 顿了顿,她又改了口:“两杯!” - 柳明修没走太远。 他提了家里的车,开出去兜了一圈风,原本想自己先回去,可谢蔷那副望着他眼睛通红的模样,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散。 绕着沿江路兜了一圈,柳明修又把车开回了酒店门口。 侍应要过来帮他泊车,柳明修挥了挥手,拒绝了。他没打算进去,想一个人在外面冷静冷静。 要不是他不好烟草,他现在真想来一,体验下什么叫借烟浇愁的滋味。 降下车窗,夜风吹进来,柳明修望着不远处的江面出神。 他记起当年谢蔷和隔壁班班草谈恋的事儿。 其实柳明修不怪谢蔷记恨他足她和班草之间的情,毕竟是初恋,谁乐意被人打鸳鸯?尤其是谢蔷那样的格,她不愿意的,谁都无法强迫。 问题就在于年轻时候单纯,对喜的人自带滤镜,对方除了斯斯文文清清秀秀,外表看着人模人样的,内在还真不一定是个人。 当年谢蔷是学校里的女神,多少男生趋之若鹜,人都是有虚荣心的,越是得不到的、难以得到的,就越是想要去得到。 柳明修一直没告诉谢蔷,那时候他亲眼看见班草和校外一群混混聚在一起,说她有多好追,人有多傻,一双手牵起来有多柔软。 那个男生怀里搂着另外一个浓妆抹的女孩子,跟他的混混朋友打赌,一周之内,一定要把她睡了。 那是柳明修第一次跟人打架。 用了全力。 在那之后班草在医院加护病房躺了一星期,肋骨断了三。 这事儿没在学校传播出去,主要是宋阮出的手。就像众所周知豪门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宋阮给了班草五百万,堵严了他的嘴,让他离开自己儿子的未婚。 出院后班草悄无声息地滚去了加拿大,柳明修也如愿以偿地和谢蔷在一起。 柳明修和谢蔷也曾经有过一段两小无猜、恩愉的时光。 但不可否认,每当他们吵架,谢蔷总是会记起这笔旧账,记得他是个足她和初恋情的混球。 柳明修默默背负了这个罪名三年,以前没跟谢蔷提起过,以后也没打算告诉她。 他不想让她知道,她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初恋,其实是所遇非人。 车窗升上去,柳明修静静在车里坐了会儿,看了眼时间。 将近九点半了。 生宴应该已经差不多结束了。 柳明修泊好车,从驾驶座出来,绕过车头朝酒店大门的方向走。 远远的,他看见谢蔷从里面走出,步态很不稳,像是喝醉了,走一步总要晃上三晃。 他微微皱眉,加快了脚步,“谢——” 旁侧有人经过,不小心撞了下他的肩。 “不好意思。”对方低声说。 外面有车驶入,车灯光亮在眼前一晃而过。 柳明修看清了刚才那人的脸。 几乎是一瞬间的反应,柳明修揪起那人的衣领,将对方整个人轮到了墙上: “你他妈还敢回来?当年断的那三肋骨不够疼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活在传说中的隔壁班班草终于出场了(。 第30章 池箫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倒霉。 刚回国第一天出来办点儿事,面就撞上了柳明修。 一见到柳明修,池箫左腔底下被柳明修打断的那几肋骨就开始隐隐作痛。 池箫神情不可置信,越过柳明修的肩头,望向他身后,“你在这里?那谢——” 谢蔷从酒店里出来,两大杯的威士忌成功剥夺了她的理智,她现在走路一步三晃,站都站不稳。 听见停车场那头的动静,谢蔷微微眯起眼,微醺地望过去。 柳明修揪着池箫的衣领往树丛里扯,将他推到地上,沉着脸道:“池箫,要是不想当年你断过的那几肋骨再断一次,你最好马上滚。” 池箫小舅舅是这家酒店的负责人,他今天是来求人办事儿的,没想过会在这里碰上柳明修。 既然碰上了,他只能自认倒霉。 池箫慌慌张张从地上爬起,顾不上整理衣服,“我滚,我马上滚!” 池箫连滚带爬地跑远了,柳明修站在原处,铁青着一张脸。 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