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啊!”他看四周的民众喊道。 民众们被惊的回过神,忙咧开嘴发出大笑,仰头开心的看炸裂的焰火。 热闹一直持续到天亮才散去。 疲惫的民众昏昏睡去,中厚也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小院。 “累死了。”回来的不止他一人,另外两个男人靠在廊柱上气,“早知道就不去衙门抢这个差事了,只盯防还不行,还要跟着唱和跳。” 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男人,打着哈欠:“你们累什么啊,我当役夫才累,唱跳一天一夜,现在还要去打扫大街,扫到晚上也扫不完。” 廊柱下靠着的两个男人便嘎嘎笑了:“扫到晚上扫不完,这是给武帝堵呢,你就回不来了。” 中厚将门关上,打断他们的说笑,问:“找到送出消息的可靠路子了吗?” 当役夫的男人点头:“我可以了,我替我们的头子挨了几鞭子,他对我很信任,他家负责倒夜香,我能跟着车出城。” 中厚点头道声好:“你去继续跟他好,务必万无一失。” 当役夫的男人应声是,拿起扫帚箩筐出去了。 中厚招呼其他人:“进来说一下各自的进展。” 靠着廊柱坐的两个男人一扫疲惫爬起来。 “我前几天在清查细的时候小了一手,当时领军的都尉对我很兴趣,问了我的名字,我打算找个机会跟人打一架,从衙门里离开,然后去投靠他。”一个男人道。 中厚点头:“军中是一定要进的。”又皱眉,“我们还是人手太少。” 另一个男人将茶杯放下擦了擦嘴角:“老厚,不用急,跟我一起当差的人已经有十个可以信任了,看什么时候把我们的身份告诉他们,让他们成为我们剑南道的兵。” 中厚思索一刻道:“阿喜的役夫里也有不少人被他收服,差役以及军中多是安康山的老兵老将,不好攻破,大家还是先从民众中着手,打更的,清道的,小商贩,都不错,他们虽然没有刀也没有一身功夫,但人多能分散各处,到时候能让京城的防守拆开不少口子。” 听到这里先前的男人忍不住问:“大小姐会来攻打京城吗?” 中厚手抚摸着桌面,陈旧的木桌坑坑洼洼,但仔细看上面的沟壑勾勒出一副京城防御图。 他的手在桌上用力的点了点,神情笃定。 “京城,一定是大小姐的。” 第一百四十章 天下之势 安康山登基的消息传遍了天下。 一夜之间麟州的街道上也洒了武帝圣旨。 这到底是麟州细无孔不入呢,还是神仙所为? 如果说是细无孔不入,麟州这防守算什么?皇帝坐在殿内可能安稳? 如果说是神仙所为,那京城的叛贼还算叛贼吗?皇帝坐在殿内还算皇帝吗? 皇帝在殿内哭的死去活来。 “贼子杀了先帝太子,还如此的羞辱先帝太子。” “朕活着还有什么用?” 殿的文武官员跪地痛哭“臣等无能”“贼子该死”云云之类。 崔征没有跪下,上前搀扶皇帝:“陛下节哀,不用为此悲伤愤怒。” 这还不用悲伤愤怒?大夏都被人抢了。 “这有什么悲伤愤怒的。”崔征沉沉道,“这是预料中的事,在安康山反叛的第一天,我们就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的。” 那倒也是..... 但该哭还是要哭一下嘛。 “我们越哭安贼越开心。”崔征道,“我们要做的是,让安贼哭!” 皇帝拭泪:“朕没用,直到如今都没有诛杀安贼。” “但安贼也没能伤害陛下。”崔征道,“安康山只不过是在京城称帝,他半点走不出京城,他已经是翅难逃。”说到这里看殿内唤道,“项都督。” 项云应声出列:“臣在。” 崔征道:“何时能攻打京城?” 项云毫不犹豫道:“一年之内。” 这是第一次在文武百官面前宣布,文武百官们一时顾不得悲伤,议论纷纷。 项云道:“如今京城北,范平卢,淮南道,宣武道,河东道,江南道,河南道,皆在卫军手中,对京城叛军形成合围之势,收复京城天时地利....” 崔征接过话道:“现在安贼冒天下之大不韪,天下震怒,一呼百应。” 崔征又喊张安王林,张安王林忙站出来应声肃立。 “你们可能守麟州安稳?”崔征问。 张安王林齐声道:“麟州有十万兵马,山南道剑南道征兵练丁,如今新增四万兵马,麟州如铜墙铁壁如山如林。” 原来麟州可调动的兵马有这么多了啊,殿内响起嗡嗡的喜声。 崔征道:“安贼已是强弩之末,我卫军蓄势待发诛杀安贼,收复京城。” 文武百官振奋齐声高呼“诛杀安贼”殿内一扫悲伤。 皇帝拉住崔征的手,哀伤又凝重:“有相爷在,朕方可安心。” ...... ...... 一年之内攻打京城,项云很有信心,但一年之内要做的事也有很多,练兵布阵,联络收拢更多的兵马,更灵活的掌控调动东南道的兵马...... 其实如果他能亲自领兵,三个月就能让东南道兵马如他左右臂膀一般灵活,只是..... 项云看了眼肩头,他现在没有穿铠甲,但衣袍内的护甲晚上睡觉也不解下来。 纵然指挥齐山的兵马不能如双臂般灵活,也好过死人一个,那双臂连动都不能动了。 “大人的伤又痛了吗?”蒋友在一旁看到问。 项云摇摇头:“没事。”提笔在纸上落字写下小南两字,写完又停下来,似乎不知道怎么下笔。 蒋友又端来一盏灯,驱散营帐里的飞虫,看到他笔下写的名字:“大人还没有给南公子写信叮嘱吗?” 原先项云要去宣武道,皇帝调项南来麟州,这件事项云立刻就给项南写信说了,只是还没起程就遇到刺杀,此事不了了之。 为什么不去,以及不去了之后,项南要做些什么,做长辈的总要叮嘱一下。 “其实也没有什么叮嘱的。”项云道,灯下眼神温柔,“不是我自夸,行军打仗小南不用我叮嘱指点,他比我年轻的时候厉害多了。” 蒋友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项云笑了笑,没有再自谦,道:“但在有些事上,他还是太年轻了,总认为自己一个人可以做到一切,不需要任何外力,所以你看,他援助安东,收整宣武道都没有跟我说,是想让大家看到,他一个人也能做到建功立业。” “年轻的时候都这样。”蒋友捻须笑,不知道笑项南还是笑年轻时候的自己,“南公子要想一想,他虽然有了白袍军,但如果没有家里跟去的剑南道兵马,他不仅援助不了安东,还会搭上自己,至于宣武道,如果不是因为姓项,哪里能这么容易做到?大人,该叮嘱还是要叮嘱他的,事关重大。” 项云点点头:“我是要叮嘱他,我只是在想,不能像以前那样哄着他了。” 他低头看信纸,现在到了项氏一飞冲天最关键的时候,他不能再慢慢的导这个幼苗了,幼苗必须长成大树,认清现在的形势,也认清这世间的丑恶。 朝廷已经不是曾经的朝廷了,当安康山举起反叛的旗帜,先帝死在皇里的那一刻起,大夏天子的光鲜的外衣就被扒下来了。 谁能把这件外衣给天子重新穿上,谁就是大夏第一的功臣,名留青史。 这不是仅仅靠一人能做到的,需要兵马需要很多人帮忙。 但大夏太大了,被剥去外衣的天子又没有了威严,各地的兵马异心纷动。 朝廷需要更多的兵马,更多的兵马只想为自己谋利,无视天子无视大夏无视颠沛离的民众。 他们聚兵观望,左右摇摆,等待谋取最大的利益,他们横行霸道耀武扬威,称王称霸在世里无拘无束的狂。 “这些你在收整宣武道的时候,已经有亲身的体会了。” “一道之内的游兵散将如此,那些一道之主兵马数万的都督节度使也是如此。” “武鸦儿本是无名之辈,趁着混占了先机,世就是他的天地,兵马就是他的依仗,所以他才不听皇帝的命令去跟叛军厮杀,他盘踞相州,招兵买马,视朝廷命令为无物。” “齐山亦是如此。” “人摆在首位的都是自己的利益。” “齐山的兵马为什么能让我调动,是因为我与他结亲,我们的利益绑在一起,他可以轻松理所当然的分走我的功劳。” “我为什么要和他结亲,是为了让他分走利益,让他能为我们所用,能为朝廷所用。” “这不是情义,这也不是负担,这是一笔易。” “剑南道也是如此。” “李奉安为什么将女儿嫁给你,难道真是因为你少年俊杰?是为了把我们绑在他们李家上,保住他们李家掌控剑南道,保住李家的荣耀兵马权势。” “这一切都是换,但并不是要你的终身的换。” “只要等到我们能反悔的时候。” “只要坐到我们能反悔的地位。” “小南,你愿意为朝廷忍辱负重,也为你自己争摆锢的一片天地吗?” 信看到这里,窗外一阵炎夏的风吹进来,项南双手揣在一起,摆在桌上的毫无制的信纸便呼啦啦的要飞起来...... 站在一旁一直冷眼旁观的陈二哎了声,还好项南伸出一只手按住了信纸。 这还差不多,对待家信要有个家人的样子,陈二哼了声,这是在屋子里,信再飞了他可不管去捡。 项南伸出两手指按住信的左下角,半边的信纸在呼啦啦舞动挣扎,挣不他两手指的制。 项南微微倾身:“还有一句话没看完呢。” 他视线专注的落在最后一句。 “楚国夫人位重兵马多,可相。” 项南点点头,松开两手指,信纸终于解了束缚呼啦啦在屋子里飞舞。 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