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乐只觉得可笑,她用力扯动手臂,厉声道:“你别碰我!” 林晏却是大掌如铁一般紧紧抓着她的细腕不放,将人拽进怀里,他身上浓重的酒味铺天盖地的扑过来,熏得南乐隐隐作呕。 他的手臂紧紧箍着少女的细,嗓音低低沉沉,“你不是喜我的吗?我们是夫啊。你是我的——” 不待他说完,南乐大声打断他,带着哭腔声嘶力竭的吼道:“我讨厌你!我恨你!我跟你没有关系了!你滚!” 一向子软绵绵的姑娘此时跟踩到尾巴的兔子一样炸了,抵触得太过鲜明。 林晏心头一时像是被人重重撞了一下般酸痛。 他语声艰涩,态度一变,竟是又如往常那般,低三下四的哄着,“南乐,我们好好谈一谈。我为我刚才说的话向你道歉好不好?你给我一些时间,我可以向你解释。” 可林晏能改变态度,南乐却不会忘记他刚刚说了什么,不会忘记他拿这样的低三下四哄了她多少次,说出多少承诺,最后却一项都没有真正做到。 如果她这一次还信,她真就是蠢到家。 南乐不出右手,索左手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 她双目通红,面颊也被冻得微微发红,“谈什么?有什么可谈的?我乡野民一个,没什么可跟林公子你这样大人物谈的!” 清脆一声扇在皮上的响之后,便是死一样的寂静。 手落到实处,南乐自己也浑身一僵,她不由得屏住了呼,被炙热情绪烧得一片空白的大脑冷静了些。 可林晏顶着脸上多出来的一个巴掌印,他直勾勾的看着她,紧紧攥着她肩膀的手,捏得她发痛。 那双眼睛涌动着令人心悸的沉情绪。 南乐本能的觉到危险,几乎以为他会掐死她。 她与他对峙着,开口想说什么。 林晏忽然攥住她的下巴,脸向她了过来, 屋子里传来一声东西砸在地上的巨响,女孩的哭声,隐约的一声姐姐。 南乐被这一声巨响惊醒,她疯了一样拼命挣扎,又给了林晏几脚。 林晏吃痛,南乐趁机甩开林晏的手,退后几步。 她扔下一句警告,“再敢碰我一下,你一定会付出代价!” 可惜少女显然并不经常做威胁这种事情,狠话放的实在没什么气势,尾音都在颤抖。 林晏盯着她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抚摸着红肿疼痛的脸颊,神慢慢冷了下去,忍不住骂了一句口。 “玉儿。你怎么了?” 沈庭玉抱着腿可怜兮兮的坐在地上,玉白的脚踝被烫红了一大片。 他抬眸看向南乐,眼圈微红,朝她轻声说道:“姐姐,我不小心把壶碰倒了。” 南乐蹲在他面前,着急的问道:“壶有什么要紧的?你这烫着了吗?要不要紧?” 沈庭玉将手递给她,“有点疼,站不起来了。姐姐你扶我一下吧。” 南乐扶着他起来,忍不住低声教训他,“怎么这么不小心,烫成这样肯定疼死了。” 沈庭玉整个人都靠在南乐身上,被训了也不见恼,反倒柔声道:“姐姐,没有你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好。” “那你就老老实实的什么也别做,我会做的。” 沈庭玉抱住南乐的手臂,侧头看着南乐,“姐姐,你眼睛都哭肿了,很伤心吗?那男人到底是谁?” 南乐将人扶到边,转过身擦了擦眼泪,低头蹲下身收拾地上的壶,眼泪忍不住一颗颗的往下掉。 她背对沈庭玉拿着抹布擦拭着地上的水渍,“没有。” 沈庭玉坐在上,坐了几秒,就从边起来,单脚跳着跑了南乐的身边,并肩跟她蹲在一起,歪头看着她。 南乐一怔,她脸的泪水被逮了个正着。 沈庭玉像是小动物一样将脸凑的更近了,那张美丽的面容在她视野中不断放大,最后停止在距离她鼻尖只有一厘米的位置。 他认真的注视着她,“姐姐,你看起来可不是不伤心的样子。” 南乐睁大眼睛,眼泪汪汪的,有几分不知所措的移开眼,了鼻子,“别闹了。回上去。” 沈庭玉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定定的看了她几秒,忽然扑上来像是小孩子一样抱住了她的脖子,身体和她贴在一起。 抹布落进地面小小的水洼里,很快了热水。 南乐的身体先是僵硬,被沈庭玉的后仰,继而一点点在这个热情的拥抱里放松下来。 她缓缓抱住沈庭玉的,将脸埋沈庭玉的肩头,眼睛愈发酸。 这样安静的依偎着他不知道多久,南乐忽然觉得很委屈很委屈。 她伏在他的肩上痛哭出声,上气不接下气,“玉儿,他骗我。他骗我。这人……这人怎么能这么坏。人心,怎能,这样坏。” 沈庭玉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听着她的哭声,受到她热的泪水浸透了他肩上的衣料。 数以来沈庭玉难得平静的心腔又一次了暴烈的杀意,与以往不同,这暴烈的杀意左冲右突之中,还混杂着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酸痛难忍。 他一时恨不得马上杀了林晏,一时又觉得仅仅只是杀了他都难平心中的愤懑。 这世上的畜生沈庭玉见得多了,本以为自己足够畜生了。饶是如此,他见到南乐这样天纯善的人,却也舍不得伤害。 林晏这个畜生,怎么忍心这样欺辱她! 沈庭玉心中愤难平,他察觉到自己的想法,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无法控制的被另一个人深深牵绊,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这种从未有过的事情让他有一瞬的惊诧,甚至是惊恐。 沈庭玉本能的想要推开怀中的人,抬起手,手却又不知所措的顿在半空中,慢慢紧握成拳。 过了许久,南乐哭声稍缓。 沈庭玉艰难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故作好奇的在她耳边问道:“姐姐,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他自然这知道这姓林的是个什么东西,但他还是很焦虑,迫不及待的想开口问一问南乐,听她亲口说。 南乐提起林晏,一瞬变得咬牙切齿,却又隐忍住情绪。 沈庭玉看着南乐的神变幻,最后出一个比哭还要可怜的笑。 她强撑着对着他微笑,用一种哄孩子的语气告诉他,“一个讨人厌的坏人。玉儿,你以后见到他就离远一点。记住了吗?” 到了这种境况,她好像仍在怕今天的事情吓到他,仍在拿对孩子的态度对他,哄着他,保护他。 可是这个答案并不能让沈庭玉消除心中无来由的焦虑与暴怒。 她为什么不在他面前说一说林晏到底做了什么? 为什么她不在他面前刻薄的辱骂林晏? 难道她还是不够讨厌林晏吗?她不恨林晏吗? 沈庭玉拿出不谙世事的表情,“坏人吗?我看他长得还好看的,又高,又白,生的也很俊俏,不太像是坏人。” 南乐加倍的苦口婆心,“你不要看着他俊俏就觉得他是个好人。一个人心坏了,外表再好也没有用处。” 她最后两句话说的是林晏,却让沈庭玉心头微沉。 沈庭玉用余光看了一眼门口挂着的帐子隙中透出的人影,不由得将南乐的脖子搂的更紧了些。 也罢,心坏就心坏吧,只消做的不留痕迹些别让她发现便是。 沈庭玉,“姐姐,那他以后再来怎么办?要不我去别的地方吧,这屋子好像住不下三个人。” 南乐泪眼婆娑的抓住他,“不可能,我跟他没有关系了。你能去哪里?不许跑!” 南乐为他着急的样子使沈庭玉稍微觉到了一点快乐。 他的眼睫很长,面颊上有一点婴儿肥的软,眼神干净无害,乖乖的点点头,“我哪里也不去,寸步不离的呆在姐姐身边。” 沈庭玉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但是姐姐,你真的一点都不喜他了吗?” 南乐的眼神有一点苦恼,一点认真,但却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伤心,哭过一场之后她似乎很快从那种失控的情绪中离出来。 “喜他的女人那么多,他喜的女人也多。还有女人给他怀孩子。他是金尊玉贵的贵公子,不知道以后要娶多少房妾室。” 她神慢慢变得镇定,眼神中透出坚韧的生机,“我南乐是乡下野人,能让给旁人睡,船能接别人渡河,饭可以与人分,却是受不了连个男人也要与人分。” 少女的声音带着一点哭后的沙哑,慢的,但语气足够认真又斩钉截铁。 帐子隙中的人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沈庭玉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眸沉沉。 他的察觉到南乐一条一条说的都是不能喜的理由,可她却没有正面回答一句斩钉截铁的不喜,也默认了以前对林晏的喜。 她受不了连男人也要与人分,那若是不用分呢? 那姓林的出身士族,一副纨绔子弟的做派,这等人他见得多了。他们敢在外寻花问柳,却未必肯将外面的莺莺燕燕抬回家中。 士族看重子嗣看重门第,有一堆正儿八经的所谓清世家的规矩。主母生下嫡长子之前,妾室先行一步诞下庶长子便称得上是丑事。 不过对于林晏,却的确是不能按照常理揣度。 按照常理,他今天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士族子弟甩了他眼中俗又配不上自己的子,难道不该弹冠相庆?怎么还偏偏跑来纠,一面纠一面还要说些看不上南乐的话。 若是他一的来,百般的纠。 所谓好女怕郎,这姓林的不仅生了一张好脸,还会哄女人,若是真下定决心纠,怕不是南乐又要被他打动。 沈庭玉极力制下暴怒与杀意和那些糟糕的设想带来的焦虑不安,勾动角出一抹柔和的笑容,“这些纨绔子弟的确不值得留恋。” “这世上人心隔肚皮,玉儿,尤其是男人,你切记切记绝不能光看外表就轻信。否则是要吃大亏的。” 作者有话说: 南乐:千万别看男人的外表就轻信! 沈庭玉:怎么总觉这话意有所指呢? 第二十四章 沈庭玉笑容微僵,继而变得意味深长,“唔。的确。” 这怕什么来什么,此后的几林晏果真隔三差五的上门。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