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转变的突然,程继文有些许摸不着头脑,只见她凑近自己,眨着眼睛说道,“我们回家把戒指卖掉,换来的钱去迪士尼玩吧?这样可以请个导游,走快速通道,玩什么都不用排队。” “好,听你的。”程继文笑着答应,随后更有主意地说,“正好你的生要到了,等你生那天去?” “我生那天好像是周五,要上班的。” “还是可以偷个懒的,一年才过一次生。” 让工作狂无怨无悔地搁下工作,略微的歉疚从周正昀心头闪过,而后只有欣雀跃的期待。 开心之余,望着远方殿屋顶上因为光照,积雪消融不少,逐渐显出的黄/琉璃瓦,周正昀慨着说,“其实,我还得谢谢她,如果不是她把你坑……牵绊住,可能我和你永远不会有集。” 如果不是孙晴雯狠心将他牵绊,他会顺利地前往纽约发展,行走在曼哈顿的街头,出入摩登的多元传媒集团大楼,手边有一件又一件的项目、一杯又一杯的咖啡,身边则有一位为他泡咖啡的人。 而周正昀,她可能不会移居上海,还是待在网红孵化地的杭州,继续做个网店小模特儿,时不时,给姚自得的公众号提供几篇文章。也许,他们唯一的集,是她买到了一本写有他名字的时尚杂志。 她仍然习惯在傍晚时分,趴在台上思念家中的父母,顺便想着,她等待的那个人,究竟哪年哪月才会出现在她的眼前。说不定这时,屋子里,书桌上的时尚杂志,会让台吹进来的风轻轻掀起,又落下,了无痕迹。 程继文轻轻地扬眉说,“昨晚跟她见面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件事儿了。所以人生,有时候真的很诡异。” 周正昀扭头纠正他,“是奇妙。” 他忙不迭更正道,“奇妙。” 在故的冰窖里吃过午饭后,他们还是按原定路线完成这一趟观览,途径御花园,最后穿过神武门,探寻到了角楼咖啡馆,很幸运见到排队的人不是很多。周正昀让他找个位子坐下,然后为他点了杯热拿铁咖啡,为自己点了杯“康熙最巧克力”,顾名思义,是热可可。 程继文对拿铁咖啡都不太冒,何况是热可可。但周正昀一边说着很好喝的,一边殷切地将热可可递到他眼前,他迫不得已喝了一口,当即一脸拧巴,还要说着,“嗯,好喝。”换得周正昀的笑容。 在咖啡馆坐有半个小时,再打车前往国家大剧院。看着车窗外现代化的城市建筑,忽有一种古今错的觉,好像他们聊起的那些过往,都留在了迤逦的巷中,沉重的门把守着,等待来年秋风一扫,就如尘埃般散去了。 到了国家大剧院的停车场,坐进黑的宝马车中,见到车上还有早晨打包来的豌豆黄,周正昀把它拿在手里,已经想象出它的味道,糯糯的,甜甜的,仿佛她心里也只剩下这一种味道了。 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程继文才记起一件事情,“哦,对了,她说想见见你。” 周正昀其实瞬间就领悟到他所指的人是谁,却还是不确定地问,“谁想见我?” 程继文转头看她一眼,脸上隐隐有笑意浮现,好像故意逗她般说着,“她。” 这个“她”等于变相说出周正昀已经领悟到的那个名字,她就问,“为什么?” “不知道。” “你答应了吗?”她有些紧张。 “怎么可能,我只是说,如果我记得的话,会问你一声。” 周正昀想了想,回答说,“不见。” 她对程继文的一切兴趣,不代表她对孙晴雯这个人亦有同样的好奇。 “要是她实在想见我,就让她排个号吧,”周正昀翘起下巴说,“等朕哪天心情好,自然会翻她的牌子。” 程继文笑说,“依皇上看,我们是再去哪儿走走,还是打道回府?” 她也笑得格外灿烂,“朕累了,朕要回酒店歇着了。” 当天傍晚他们回到了酒店,将手的东西放下,歇息一会儿,周正昀先去洗了个澡,出来觉有点儿饿了,后悔太早“起驾回”,只能点外卖了。 周正昀拿起桌上正在充电的手机,余光瞥见桌底下的垃圾桶里有一张纸片,她歪下头,发现好像是一张名片,趁着程继文在洗澡,悄悄捏起那张名片,看到上面的名字是“孙晴雯”。这样看了两秒,她就把名片扔回了垃圾桶。 看来,以后也不必翻孙晴雯的牌子了。 程继文周一调休,所以他们周一上午才登机飞回上海,前来接机的,依然是程继文家的那位司机,还不是空手来的,他给周正昀带来了程母托的礼物。 周正昀不得不收下,有些不安,碍于司机坐在前头开车,她不好跟程继文说些什么,直到即将走进家门,只有她和程继文两个人的时候,才说着,“我都还没有送阿姨礼物,让阿姨先送我多不好。” 之前在车上,周正昀装作不经意地窥探到程母送给她的礼物,光是印在饰品包装袋上的品牌名称,就让她觉得他们从北京带回来的纪念品,还不够资格当作回礼。 程继文说,“我也不知道她给你买了礼物,不然等你过完生,我们买点儿什么,回家看看她。” 他说的如此温情惬意,周正昀却好像提前预支了紧张,“……见家长啊?” 第62章 程继文见到她脸上无措的表情, 不免笑着说, “别紧张, 最多就是吃顿饭。” 他不懂,她担心的不是到他家里做些什么、待多久的问题, 她担心的是自己表现得不尽如人意,给他父母留下这个女孩子不太出挑的印象。 周正昀是从小康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周围没有大户人家的亲戚可供参考, 对于程继文这样家中有负责出行的司机, 有打理家务的保姆的家庭,她属于隔岸观花中的一员,很难想象出他父母的轮廓。此处的“轮廓”,是指当他们见到她时, 所呈现出的神态和一贯的言行举止。 甚至因为早年行的那些霸道总裁小说和狗血电视剧的荼毒, 一想到“豪门”, 紧跟着想到深宅大院,珠围翠绕, 家中几个孩子各怀鬼胎,为了争夺家产使出浑身解数。说不定程继文还有一位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两家人都盼着他们尽早成其好事, 怎想到,周正昀的出现破坏了这一切,程母岂能坐视不理,直截了当地从一沓支票中撕下一张甩给她,“这是五百万, 离开我儿子,钱就是你的了。” 这个已经老派到不太可能出现在如今的影视剧当中的经典桥段,终结于程继文从笔记本上抬起目光中,“哦,在你看来,我就值五百万?” “五百万,不是五百块,”趴在上的周正昀也放下手机,说着,“我一辈子赚到的钱加在一起,都不知道有没有五百万。” 程继文到好笑,佯怒道,“怎么听你的意思,要是真给你五百万,你就能把我给卖了?” 周正昀立刻摇头说,“不会不会,一千万还有点可能。” 他合上笔记本放到头柜上,“你过来,你把话再说一遍。” 她迅即从上爬起来想要逃跑,但是慢了一步,牢牢让他捉住,只得坐回上告饶,“我错了!” “就算给我一个亿,我,我眼睛也不眨一下。”周正昀急于向他表忠心,以致于中间还打了个磕巴,让他笑了出来。于是,她也笑起来,亲了一下程继文的脸,再顺势躲入他的怀抱。 过一小会儿,她用自己的脸蹭了蹭他的脖子,问道,“他们会喜我吗?” “会的,”程继文抚摸着她的头发,说,“我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你也会喜她的。” 周正昀抬起头,“你父亲呢?” “他……看着有点儿凶,实际上还行,你不用害怕他。” 她轻轻地应一声,随即程继文温柔地亲了亲她的额头、鼻子,与她换一个热切绵长的吻,像是风雪天里坐在屋中,身旁有啪嗒啪嗒烧着柴火的壁炉,腿上盖着柔软的毯,令人身心都慢慢舒展开来。就这样,他们怀着对对方的渴望,不知疲倦地,将自己全都给对方。 凌晨两点多才真正进入睡梦中,所以天亮了以后,生物钟和闹钟一起把周正昀的意识唤醒,但是叫不起她的身体,只有程继文按掉了闹钟,也下了。听着程继文洗漱更衣的动静,她似乎要再度睡着,估量不了时间过了多久,程继文又回到上,只是亲亲她的额头,说了一声,“我走了。” 等到周正昀甘愿起,已是程继文出门上班的两个小时后,梳洗毕,她走进客厅,发觉程继文出门前贴心地把客厅的暖气打开了。站在过分暖和的屋中,恍惚之间,周正昀意识到,今天是属于她自己的一天,是另一种惬意。 她已经可以练地使用家里的咖啡机,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坐在茶几前开始整理任真姐发来的邮件。中午煎了两片培、一个蛋,夹进两片吐司里当作午饭,一边吃一边抓紧做完这一整天的工作,终于得来休闲时间,从外卖上点了一杯茶,刷起最近更新的电视剧。 到了下午四点左右,她伸个懒,起身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然后翻看手机里收藏的菜谱。她想,既然家里有番茄,自己又有足够的时间,完全可以上超市买些牛腩和土豆,晚上给他煲番茄牛腩汤。 程继文回到家时,只亮着一盏灯的客厅依然衬得台外面一片漆黑,家中仅有的声音是从厨房传出来的,他注意到的时候,也闻到了空气中的食物香味,淡淡的。 一走进厨房,这一股味道就伴随着番茄牛腩汤在珐琅铸铁锅中,咕噜咕噜翻滚的细微声响,瞬间具象化成她打开锅盖时,蒸腾起的水雾。 这一次,程继文事先歪下头打量她手里有没有调味料才走上前的。 早已听见他回家的动静,余光见到他走近身旁,周正昀舀起一勺牛腩汤,吹了吹,转身就送到他的眼皮底下。今天程继文是一身黑,显得身形十分拔,唯独领口出来的衬衫是洁白无瑕的。担心汤汁滴到他的衬衫领子上,周正昀用手接在汤勺底下,见他就着勺子喝了一口汤,立马征询着他的评价,“还可以?煮了一个小时的。” “嗯……”程继文抿起嘴巴点了点头,想要冲她笑一笑,却更想抱一抱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周正昀回应着他的拥抱,以为他工作不顺利,轻声问道,“今天很累吗?” 其实今天与往常一样,虽然忙碌,但是远远不到让他焦头烂额的程度,他却故意瓮声瓮气地应着,“嗯。” 周正昀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莫名觉得,他肯定是皱着鼻子应声的。 她拍了拍他的背,力道落在呢的大衣几乎没有声响,不过,她的软声细语能够落到他耳旁,“等我炒个青菜,就可以开饭了。” 程继文没有松开她,仍是抱了她好一会儿,险些口而出的话语,又渐渐融进心底,他想,还是再等一等,不用这么着急,顺其自然。“我来吧——”他说着,就跟周正昀换了位置。 当天晚上,饭桌上只有番茄牛腩汤和清炒时蔬两道菜,但牛腩汤是周正昀第一次独立完成的作品,程继文给出了极高的赞誉,并且配着汤吃光了一整碗米饭。晚饭后,程继文想拉上她出门散步,却让她以天气太冷的理由无情地拒绝,最后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转眼间,到了周四,明天是周正昀二十四岁的生,小寿星一早起,与以往的工作无异,刷牙洗脸,穿衣化妆,带着面包和咖啡坐上程继文的车子,前往杂志社上班。 不过,在上班的路上,周正昀将撑起自己社圈子的两大顶梁柱,拉进一个微信聊天小组,率先在聊天组里发了一条消息:零点不要给我发消息。 每年生当天零点,周正昀总是收到许多平里本不怎么联络的人,从不同的媒介给她发来生祝福。对于社恐惧症人士而言,雪片般飞来的祝福消息,其实是一种困扰。谢他们记得她生的同时,她情愿他们遗忘这件事,或者不要把时间掐得那么准,让她只得在临睡前打起神挨个回复。 想到这里,周正昀觉得自己的社恐症状,最近好像减轻不少。 姚自得:ok。 池婧:收到。 紧接着,池婧又发来一条:明天生打算怎么过? 一提到生安排,周正昀就抑制不住开心地回答:在迪士尼过! 姚自得:不错,你跟婧婧一起? 在这时,池婧正好发来:有人陪你一起吗? 周正昀知道自己将要守不住已经单的事实,却还想继续卖个关子,回复说:同事陪我。 既然程继文是她的上司,那么算是她的同事吧。 第六向来异常准确的池婧发来一排问号。 姚自得紧随其后地追问:男同事还是女同事?跟你一起出差到北京的同事? 周正昀忘记这两个人拔草瞻风的能力非同小可,一时得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索说着:我想周六请你们吃饭,你们有空吗?姚自得,你能来上海吗?我到车站接你。 池婧又发来好几排的问号,然后才总算发出来一条文字:不得了,我觉得大事不妙。 姚自得:那我大吃一惊。 池婧:我就大禹治水。 他们莫名其妙地开始成语接龙,使得周正昀笑起来,她还没有想到接上什么,就收到池婧的消息:这一大早的,我思路有点混,就问一句,你们公司允许办公室恋情? 周正昀一愣,转头看一眼正在开车的上司,回复道:许的吧。 第63章 在冬天, 周正昀有一个微不足道的烦恼, 静电。 网上说, 产生静电的原因有很多,假如在室内, 就是由于空气度小,人的皮肤与衣服等物体摩擦产生的。 因此,每到冬天, 只要待在家里, 她就要打开加器,只要出门,她都随身携带一把钥匙,要碰车门把手这些地方之前, 先掏出钥匙碰两下把静电导走, 再上手。 程继文好像没有这个困扰, 早已发现了她的举动,很是莫名, 但这些小动作确实微不足道,哪怕在闲时,他也没有想起问上半句。 今天是周正昀的生, 早上八点起后,她和程继文就开始准备出发前往迪士尼乐园度过这一天。因为他们喝杯咖啡就要出门,客厅的空调和加器都不打开,周正昀就拿着钥匙这里嗒一下,那里嗒一下, 终于勾起程继文的好奇,喝了一口咖啡,瞧着她的背影说,“你这是……做法呢?布的什么阵?” 周正昀一身南瓜羊格子开衫配修身的牛仔,黑的长发已经梳直,柔顺得不像话,她转身从厨房走出来,将一盘刚刚从多士炉弹出来的烤吐司放在桌上,伸出手碰了一下程继文的鼻子,只见他被微小的电电到条件反地往后躲。 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