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郭达敬畏又兴奋,怀期待。 此时此刻·喜州城内 浓郁脂粉味儿扑面袭来,香得人闷,得容佑棠鼻子发,他下意识往后退两步,皱眉拒绝:“不了。” “公子别客气,来嘛。” “大冷的天儿,进去喝一杯,暖暖身子。” “来呀。” “相识即是有缘,有缘才能千里相会,怪道公子如此眼。” 眨眼间,两名子已稔抛出一连串邀请,软语柔声,肢摇摆莲步轻移,笑靥如花,妖娆绰约。风月场所中来送去已久,均练就火眼金睛,她们一眼便看上容佑棠:富贵年轻,斯文俊美,实乃上上等的恩客,即使拉不进门、搭讪攀几句话也乐呵。 “不必。” “真的不必,姑娘请自重。”容佑棠连连闪躲,十分尴尬,他对娇俏红粉一贯兴趣缺缺。 护卫们想笑没敢笑,忙以身体隔开过份热情的子。卫杰忍笑,严肃道:“我们少爷有事在身,你们赶紧让让。” 小厮们却个个如临大敌——出门前,容开济好酒好菜招呼他们,事无巨细代了小半天,其中,容父反复嘱托他们盯牢儿子、切莫任其堕入酒赌一途!因此,张冬责无旁贷,身而出,老母似的把容佑棠挡住,义正词严道: “别拉拉扯扯啊,我家少爷绝不会进去!” 容佑棠拍拍小厮肩膀:“喊什么?走了。”语毕,他头疼地皱眉,饥肠辘辘,实在没力继续巡查街市,匆匆找了个地方吃晚饭。 眼睁睁目送一群剽悍壮汉簇拥翩翩公子离去,两名子不约而同顿足,扼腕娇嗔: “哎,好可惜了的!” “那公子生得真俊呀,前呼后拥的,肯定出自富贵人家。” 她们头上、青楼二楼的栏杆处,另有三五个美娇媚的同伴,嗤笑道: “呵呵呵,那样的公子,岂能被妹妹们拉进楼?” “人家里管得严,没看他的护卫防贼似的么?” “倘若年轻公子独身一人,心软脸软,估计多拽几下会顺从,可惜呀,他带着那么些下人。” …… “呸!马后炮!” “我们拽不动、你们就拽得动了?你们既有能耐,刚才怎么都不吱声呢?”楼下两名子恼羞回嘴,单手叉,脖颈略歪,骂人也脆生生娇滴滴的。 亥时,容佑棠一行吃喝足,缓了缓,养了些气神,骑马赶到衙门。 不消说,年初一晚上,新任知府近乎从天而降,完全把值守衙门的众人吓呆了! “容大、大人?”崔文石愕然,茫然无措,他是负责看守衙门的头儿,官属从九品吏目。 容佑棠颔首,吩咐道:“把吏部引信拿出来,烦请崔大人登录入档。” 吏部引信一直由卫杰贴身保管,他听令取出,递给吏目。 崔文石接过,睁大眼睛,逐字逐句反复端详:吏部大红印章、随后是巡抚大印…… 半晌,崔文石“扑通”下跪,恭敬称:“卑职崔文石,叩见知府大人!”随即一群值守官差和闻讯赶来的司狱长等人慌忙行拜见大礼,均窃喜: 好极! 新知府初上任,我是头一批脸的! “诸位请起。”容佑棠弯搀扶崔文石,并抬手虚扶了扶其余下属。 “谢大人。” 崔文石殷勤躬身:“大人,您请,衙门后院一早打扫得干干净净,恭候您入住。” “开年新值守,不能与家人团聚,辛苦你们了。”容佑棠微笑赞道。 “哪里哪里,此乃卑职分内职责,理应如此。”崔文石谦逊道,心里几乎乐开了花,紧随新上峰之后。 “无需紧张,本官只是随意走走。”容佑棠温和说,他率众先巡视处理公务的前堂: 喜州贫穷,但衙门却造得很气派,高大宽敞,雕梁画栋,桌椅几案一律八成新。 忆起城外饥寒迫的灾民,容佑棠面沉如水,问:“偌大衙门,还有些什么人?请崔大人说来听听。” “是!”崔文石打起神,禀道:“在此之前、奉巡抚戚大人之命,常公务主要由知州万斌万大人、同知张保张大人、通判丘霄淮等三五位商办。” 容佑棠驻足扭头,目不转睛问:“他们都不在?休沐回家了吗?” “哦不!”崔文石忙摇头,解释道:“三位大人今儿一早出门,上巡抚衙门向戚大人禀报灾情去了。” “三人一同前往?那么,灾情救济是由你负责了?”容佑棠正问。 “呃……” 崔文石垂首,眼珠子转了又转,一脸为难,含糊道:“具体细则上头早有安排,卑职只需奉命行事。” 容佑棠神冷峻,沉默瞬息,吩咐道:“粮库档册和灾情卷宗拿来瞧瞧。”语毕,他迈步朝后院走。 “是,是!”崔文石连声答应,抬袖擦额汗,心头大石落地。 一刻多钟后 “吱嘎”一声,容佑棠推开卧房门,疲惫至极,扫视洁净但空的屋子。 小厮们手脚麻利,有条不紊地放置行囊、铺设褥等,早有人烧了热水和熏笼送来。 整个后院灯火通明,往来衙役步履匆匆,喜州来又一任新知府。 挑灯翻看卷宗,忙碌半夜,只胡歇了一觉。 翌清晨,容佑棠只带了卫杰等几个歇足一夜的,其余护卫各自补觉。 粥棚设立于城门外废墟旁空地的土台上,食物是城里备好了骡车运出来的,大木桶盛着,三桶一行排开。容佑棠身穿知府官袍,英姿笔,端坐高台,静静看着拖家带口的灾民接连从废墟涌出,顷刻,台下站了黑一大片人。 “诸位!肃静!”卫杰声如洪钟,威风凛凛道: “这位是新任知府容大人,今刚上任,特来查看灾情。” 昨夜见过容佑棠的灾民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瞬间爆发热切议论! 容佑棠起身,长身鹤立,文雅端方,语调却铿锵有力,态度坚决,开门见山道:“雪灾突发,你们受苦了,本官初到任,暂不清楚许多,但天寒地冻的,诸位不宜继续逗留此处——”话音未落,底下灾民们已炸开锅,轰然躁动,群情愤,纷纷大嚷: “难道又要赶我们走?” “老家房子塌了,回去一准饿死!” “大人开恩,求您再允许我们避一阵子吧。” “至少等天暖些啊,太冷了,我们本走不回去。” …… 容佑棠深了口气,抬手往下,衙役们卖力奔走大喊: “肃静!” “不准吵!” “大人还没说完呢,吵什么?” 半晌,惊恐动的灾民才勉强安静。 容佑棠定定神,高声下令:“稍后,每人一勺粥、一个馒头,吃完立即收拾东西,各里正负责清点本村人口,听从统领安排,分别到慈元寺、丹虚观和善济庵暂避风雪,期限由本官定,具体规矩到了地方再教导。倘若有谁胆敢拒听指挥或挑唆滋事,休怪本官严惩!” 除了粥,还有馒头? 去寺庙道观庵堂暂住? 台下鸦雀无声,灾民屏住呼,面面相觑。 容佑棠办事雷厉风行,干脆利落一挥手:“放!” “是。” 官差们听令,揭开桶盖,米粥和杂粮馒头的清香顺风飘散,引得台下众人瞬间争先恐后地推挤。 容佑棠不赞同地皱眉,扭头看了一眼,卫杰会意,干脆利落“唰啦”拔刀,大吼: “人人有份,必须挨个儿领取,严拥挤争抢,领了的统统站到麻绳西侧,不准擅动!” 新知府的决策及其剽悍威猛的手下迅速震住了局面:灾民领食物时秩序井然,领完了在衙役监督下挪到麻绳西侧,往常偷偷重复领取的人无计可施,只能眼巴巴望粥桶叹气。 与此同时 距离废墟约八里的远处,两顶蓝呢官轿、一顶绿呢官轿正匆匆入城。 “快!” “快点儿!” “废物,你们倒是快啊!唉,本官赶着拜见新任知府呢。”知州万斌厉声催促,被颠得筋酸骨疼。他心急火燎,频频掀开轿帘张望,眯着眼睛,眺望发现前方废墟人头攒动,登时大怒,隔着轿子骂道:“张保!你怎么回事?本官不是吩咐把灾民打发回易县吗?怎么他们还赖在城外?” 同知张保急忙掀开轿帘,愁眉苦脸地解释:“大人息怒,下官前派人驱赶了的,可您也知道,刁、灾民非常难,蛮不讲理,刀剑都撵不走,实在头疼。” 万斌黑着脸,狈扶正官帽,冷冷呵斥:“倘若新任知府瞧见,他定会过问,到时你自个儿担着干系,可别连累本官。” 哼,你想得美! 张保腹怨言,赔笑道:“您放心,卑职待会儿就把他们赶走。” 万斌烦躁焦急,一心只想粉饰太平,咬牙,恶狠狠道: “无法无天了!假如个别灾民不肯走,那就让他躺着离开!” 第179章 立威 “是!”虽然腹牢, 但张保表面言听计从。官大一级死人, 他是同知,头顶着知州, 背景不及人深厚,杆子不直。 而绿呢官轿里坐的是通判丘霄淮,他一向谨言慎行, 乃当地豪富之子,丘父真金白银为儿子捐了个通判,以便和官府打道。 “快!快点儿!”知州万斌心急火燎, 恨不能上翅膀飞回衙门。他们误以为:新任知府初来乍到,舟车劳顿,按常理肯定得歇几天, 养蓄锐。 轿夫们累得脸发白,头大汗, 龇牙咧嘴,隔一会儿就换班人抬,否则本撑不住。 一刻钟后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