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维转过头的时候还咬着筷子,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听见没,可得好好宠着。”对面的女人应和着,推着自己丈夫的肩,笑得开心。 傅锦之看着他笑弯了的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 念着嫂子还怀着孩子要早休息,两个人吃完饭帮忙收拾了桌子就告辞回去了,临走前还被了一大袋子零食在怀里。 夫妇俩送他们出门,一直等到他们进了电梯。潘维回身的时候还能看见暗下来的走廊尽头是明亮的屋子,女人轻扶着自己的肚子,身后高大的男人环抱着她。 看不清表情,但却能切实地知道他们一定很幸福。 走下电梯的时候,傅锦之就发现自己的手被牵上了。 旁边的潘维神如常,低着头数着脚下的地砖,从侧面能看到他乖巧垂着的睫。 傅锦之回握回去,单手推开门,无视了门口站着的一个老太太惊奇的眼光,坦坦地带着潘维走到外面的路上。 天已经黑透了,小区里也只亮着昏暗的路灯,晚风往衣领里钻进去,凉的潘维抖了抖。 傅锦之把他的手揣到自己的口袋里捂着,把人牵到路灯下站定。潘维今天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把他那件黄小棉袄给穿出来了,立着领子跟个中二少年似的。傅锦之低头双手帮潘维理了理领子,把他的外套拢上扣子一溜儿直接扣到了最上面,把自己的围巾围到他脖子上,在潘维的下巴下边儿:“明天还要降温,出门的时候记得换一身再厚点儿的。” “你不和我一起?”潘维抬头看着他。 灯光下傅锦之的眼睛显得愈发深邃,像是对成上好的黑玛瑙。潘维直愣愣盯着他的眼睛,倒是反应了一会儿才听见他说的话。 “明天儿科有个早会,我七点就要出门。” “我也!”虽然心虚,但潘维的声音倒是喊得响。 傅锦之哭笑不得:“你六点多到公司门口蹲着吗?得了,在家多睡一会儿,我晚上准时下班去接你,一样的。” 潘维还是老大不高兴,扁着嘴白了傅锦之一眼,自己揣兜往前走去了,小声念叨:“嘿还天天送我上班呢,切。这才第二天呢就翻脸不认账了……” 傅锦之在他半步远的身后无奈地跟着,上去想拉他的手却被潘维滑溜地躲开,到最后就变成了两个人在街上奔跑着互相揪帽子,非常之幼稚。 等到潘维率先在公站台站定的时候,脸上已经跑出了红晕,笑笑着气,他站在原地看着傅锦之,下已经大半跑到连上去的围巾,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两天降温得厉害,晚上出来散步的人都少了很多。这一块儿是住宅区,也没有商业街的热闹。街上有的大多都是裹着袄子匆匆来往的路人,一时间明明不算郊区的地方都显得有点儿萧瑟起来。 潘维伸手把傅锦之拉上站台,两个人一起着气,一前一后看站牌。 “还有……五站。”潘维指了指最下面的线路,“快了快了。” 他在手上哈了口气,了手捂着捂着傅锦之的脸颊:“冷不冷啊。” “还行。”傅锦之刚跑的猛,又没有围巾挡着风,脸颊上泛出点于周围颜截然不同的高原红。 “那你明天下班一定要来接我啊。”潘维掐了掐他的脸,看了看周围没人凑上去啃了一下傅锦之的嘴。 听到傅锦之吃痛的声音,潘维乐呵地笑开了,凑到他的耳边:“要是不来,回家哥就带你玩儿点儿刺的。” 第二天一早,傅锦之果然七点不到,就已经收拾好准备出门了。 他的动静很小,导致潘维出了在他离开的时候皱了皱眉头就没有任何后续反应。他折回房间拿外套的时候,起潘维的额发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看潘维仍旧安稳地睡着,笑了笑轻轻掩上门出去。 潘维在一个小时后才被自己的闹钟闹醒,着睡瞪的眼睛去浴室洗漱,进了门他却发现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浴室里灯开着,暖风机也开着,饶是潘维还光着两条腿只穿了件短袖,也没觉得半点凉意。小小的窗户被打开了一条透气,浴室里倒是并不太。 潘维拿着巾进去冲了个澡,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见看见了傅锦之特地给他拿出来放在浴室柜子上的厚外套和围巾。 “嘿。” 潘维看着叠好的衣服,心里是说不出的暖意。抱着围巾狠狠了两下他才换好一身,进去厨房自己叼了片面包。 两个人工作都不大习惯吃中式早餐,每天一片吐司也就图个方便又省事儿。 既然傅锦之说了今天要来接他,潘维也就没有开车。看了看时间,他卡着点出门,叫了辆出租去了公司。 今天不知道怎么的,路上有点儿堵。 潘维坐在后座倒是不太急,但看着司机心急火燎地按着喇叭骂着前面黄灯没走的车,他也难免有点烦躁。让司机开了广播,他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顺便听了听股市涨跌情况和娱乐新闻。 苏怌新电影宣传。 苏怌电影换主角,两家演员抢角引争议。 小天王新专发售,五分钟抢空。 富商出轨当红女花旦,原配要求净身出户。 没什么新鲜事儿,倒是一切安稳。 寰时成立的时间不长,一开始完全是靠着和潘维关系过硬又刚好合约到期签过来的影帝视帝和小天王带起来的,后来又签了不少实力派。在业内立足立稳了之后,从去年才慢慢开始着手培养土生土长的自己公司艺人。 今年的选秀就是很关键的一个项目。 虽然从它启动开始潘维就不停地有事儿,但目前好歹一切都进展顺利,播放的几期反响都非常不错,签人的计划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除了有个硬钉子,态度暧昧不明的,倒是让去谈合作的人那边废了很大功夫。 当时秘书说安排潘维去录演的时候个面,结果又因为苏怌出了事儿耽搁了,他琢磨着,今天就打算解决一下这个钉子户。 卡着铃进了办公室,听到秘书那片问好的声音,他手一挥:“来,订个咖啡,我请客。找上盯着纪曾的经纪人,让他到我办公室来。” 苏怌的经纪人是当年跟着苏怌一起跳出来的,放弃了和苏怌一起成立个人工作室的打算义无反顾进了寰时,帮潘维带出了不少能够独当一面的经纪人。 纪曾就是那个摇摆不定的艺人。他在原先的公司呆了五年倒是一直默默无闻的,这次参加了选秀后期的一个踢馆环节却突然一夜之间爆火。寰时这边立马加快了想签他的进程,后期工作都规划好了就差他签字了。 半个小时,一个小个子男人探头进潘维办公室。 潘维从文件里抬起头来笑了笑:“你倒是会挑时候,外面咖啡刚买上来,去拿一杯再进来说话。” 等着他拿着咖啡进来的时候,潘维已经拿着几分文件坐到了窗边的沙发上。 翻着寰时这边拟好的合同内容,潘维抬头看着正打算坐下的经纪人,一脸我就不懂了的:“不是。我就不明白了,这份约给的条件还不够好?” “他说其实给他成都不用那么高。”对面的人也一脸我也很绝望地回应,“啥都意可他就是不签,我能怎么办啊我真的也没办法啊。” 他追女朋友都没有这么上心过。 “啧,儿烦。”潘维甩合同去桌上,戳着自己眉心,“他啥时候下一场演出?我到时候过去转一圈。” 对面的人听了,翻出了自己的小本子,对着历看了看,抬头:“明天。” “成,到时候我过去一趟吧,你最近……等等我接个电话。”潘维本来还想问问其他艺人的进度,手机却响了。 走到旁边看了看,是个陌生号码。潘维皱着眉头接了起来:“哪位?”“维维啊!晚上到妈妈这边来,你弟弟回来了,有个趴体!” 第47章 潘维一听到这个就头疼, 皱着眉头走回沙发上,冲着对面朝他疑惑挑眉的经纪人示意没什么事儿, 转头继续听电话里的人说话。 “妈妈都这么久没有看见你了!现在连party都不来了吗?维维妈妈知道妈妈对不起你,可你……” “不不不不不您别说了。”潘维就怕的就是她妈声泪俱下的委屈式无理取闹,连忙打断,“我今天晚上真的有事儿,走不开, 改天吧。” 在潘维小时候他父亲和母亲就各自在外边儿有了家, 除开潘维作出了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幺蛾子,他们一周只固定一起回家来一次。 但潘维小时候跟妈妈的时候倒并不太少,隔三差五他妈就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觉得愧对他来, 接着就会把他接到自己那边去过两天。他妈后来的男朋友是个童书绘本画家, 很有趣的一个人,宠他妈宠到天上去。这也就直接导致了他妈妈从心机豪门贵妇变成了现在一个整天乐呵打麻将的老太太。 因着这个原因, 潘维倒还蛮喜去他们那边儿,和一个弟弟处得也不错。 弟弟跟父亲姓祝,比他小了六岁, 现在正在奥地利读大学,学的大提琴,不大常回来。 “什么事儿啊还这么要紧。”那边他妈妈果然不开心了,嘟嘟囔囔抱怨着,“妈妈都想死你了。” 潘维靠在沙发背上看着天花板,打了个哈欠随便点头应付着:“知道了知道了,我也想你的嘛。等我空了就过去, 恩?行不行?” “不行!啧,你等等啊。”他妈妈不开心地抱怨了声,接着就是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走路的声音,潘维心里一凛,刚想撂电话却已经来不及了,那边他妈的声音中气十足,“祝!你哥哥说不想见你,今儿不回来!” …… 老太太挑拨离间的能力倒是十几年如一一点儿没变。 电话明显已经易主,潘维听见那头传来了一个低哑的男声,掺着点疲惫语调却微微往上扬:“哥。” “……诶。”潘维从小就待见这个弟弟,有点儿没辙,声音立马软了下来。 “晚上真的很忙?”大概还在练琴,他费了一会儿时间才站起来走到更安静的地方,似乎还因为关门被妈骂了,“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说很想见你,说要是你来的话,你们在谈事情能更顺利一点儿。” “啊?”潘维懵。 “我也不太清楚这些。”祝的声音很轻,“但他这么说了,我就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潘维沉默,视线瞟到桌上的那打合同上,皱了皱眉头:“小啊,你的这个,这个“朋友”。名字不会就叫,纪曾吧?” “纪纪纪纪纪纪曾!!”这个名字直接戳到了茶几对面人的某点,蹦起来就直接跨过了前面的矮茶几,一把扑到了潘维身上。 嫌弃地推了推他,潘维扭头听祝说话:“是啊,果然你们真的是在合作么?我还以为他蒙我呢……” “嗯,是有点事儿。” 还不大省心。 看着凄凄惨惨趴在沙发上可怜巴巴看着他的经纪人,潘维皱着眉头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对了,小你最近和女朋友还好吧?” “好的啊。”祝不知道怎么话题就到这儿来了,却还是乖乖回答了,“今晚她也要过来的。” “恩,那就好。”潘维点点头,“我晚上看情况吧,有空就过来。”祝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实在是不行的话就别太赶了,我这次在国内呆的时间长的,再约纪曾出来也是行的。” “没事儿。”潘维再转头看了看旁边揪着他衣角都要哭出来的经纪人,叹了口气,“我晚点再给你打电话。” “老板,你得帮我。”潘维刚挂了电话就听到旁边的男人严肃的请求。 “我说什么了么我。”潘维耸了耸自己的手肘让他坐开点儿,语气有点儿不耐烦,“你先下去吧,到时候再说。” 要是放在原来,潘维肯定二话不说就去了。社小王子这花名儿可不是白来的,一般只要不撞着什么场子,潘维很少拒绝别人的邀约。 反正既然左右都没事做,去哪里都是一样的无聊,他也懒得还要额外想借口拒绝,更不用说是对着自家的老太太。 但……现在,那什么,也是个有家室的人了。 经纪人走之后,办公室里就剩下了潘维一个人。 重新坐回了办公桌前,他靠在转椅上左右蹬着地,手上拿着两份资料一边勾画一边转圈。手机搁在腿上,上面显示的是和傅锦之的聊天界面。 上面显示着的最后一句话还是他在和傅锦之讨论晚上要去哪个超市买菜。 潘维低头在手机上戳了两戳,又把视线放回手里的文件上看两眼。瞪着那密密麻麻方块字儿看了良久,他才惊觉自己什么都没看进去,只能又低头盯着手机。直到手机自动锁屏了好几次又被他打开,潘维才和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飞快拿起手机,在对话框里打了几个字。删删改改不知道多少遭,他连手指都快要按上发送的键了却还是在最后一秒挪开。 该要怎么说? 亲的我是你的但我今天要在外边儿吃饭了?对不起我和你说了那么多遍但结果最后我决定要反悔了? 自己都听不下去好吗。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