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没事吧?” 任何声音传到肖何耳朵里听起来都是模糊的, 他知道自己醉了,站也站不稳, 朝白瓷边的洗手盆伸出手, 想抓住它的边缘,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几步。 身后那人稳稳地扶住肖何,甚至直接将他搂在怀里。 “肖师弟……” 肖何面无表情抬起头, 眼前晃的影子终于停下, 令他的视线能够定格在对方脸上。 宋诚正蹙着眉俯视他,他金丝边眼镜后面藏着一双丹凤眼, 锐利又漂亮:“肖师弟?没事吧?” 肖何冷着脸用力挣宋诚的手,摇摇晃晃地抓住洗手台,他拧开水龙头才回应宋诚:“没事, 谢谢你宋师哥。” “我见你好久没回来,有些担心,就跟进来看看。” 宋诚边说边将视线落在肖何互相洗的双手上,见他本没有对准水, 无奈似的笑了笑。宋诚走过去握着肖何的手腕帮他送到水下面,然后松开手。 “师弟,你喝多了……” 肖何恍惚间觉得宋诚的声音离他很近,好像就在耳边,对方温热的呼扑在他耳垂上,肖何身上一个灵,胳膊上起来一层皮疙瘩。 他猛地往侧边挪开两步,转过头时嘴不小心擦过宋诚的脸颊,后者急忙扶住他,让他不至于滑倒在地上。然而这样一来两个人的姿势就变得更暧昧了,肖何几乎是半躺在宋诚怀里,宋诚低头看着他,呼吐在肖何脸上。 他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双方尴尬的距离,还越来越靠近。 肖何这时终于察觉不对劲,之前只是没怀疑过几位师哥的取向,更不觉得同之普遍到大街都是,现在宋诚明示到这种程度,肖何就算醉得再厉害,也有觉了——酒令他思维麻痹,却没完全夺取他的智商。 肖何几乎使出吃的劲儿站起身,然后推开宋诚:“谢谢宋师哥,我真的没事,自己可以……” 宋诚突然抱紧了肖何,他终于不再忍耐装作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猛地收紧手臂,搂着肖何把他摁到瓷砖墙上,他掌心贴住肖何的身体,从脊背摸到他的窝,动得呼都变得重:“师弟,我知道你跟我是同种人,说实话,我看你第一眼就非常喜……” 宋诚刚刚抱着肖何的时候正巧望进他的眼睛里,对方清醒时一双瞳仁乌漆麻黑没什么亮光,喝醉了酒倒显出几分离。宋诚很相信自己的眼光,在车里时他就注意到这个师弟,打扮得学生一样,气质也确实非常单纯,是他自己喜的类型,喝酒时宋诚把更多注意力放在肖何身上,将他从头到脚打量好几次——真的完全是他的菜。 肖何个子不算太高,又偏瘦,身材比例却很,他洗手时微微弯下,从后面看更是肩宽窄腿长,脖子纤细弧度柔软,很引人。宋诚算是老手,男人本就没那么多事,好特殊的同类又少,他们之间约-炮往往一个眼神就懂彼此的含义,说什么都特别痛快,偏这个师弟明明看懂了还装没看到,让宋诚恼火的同时,心里被拨得的。 “松开!”肖何用力推宋诚的口,他头晕得厉害,推着推着又被抱紧了。 “师弟,长风在车上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女朋友不在……情场失意?还是吵架了?肖师弟,跟我试一次你就懂,女人不适合你……” 宋诚有个奇怪的好,尤其喜泡有恋对象的那种,有时候在上还会强迫对方给自己前女/男友打电话,这在宋诚看来只是情趣。 他这时兴致上来,被肖何反抗后心里那股火直窜,紧紧搂着他的,一只手从他背后往下摸,一直摸到上,还捏了几把。肖何不好意思喊出声,推不动宋诚就开始揍他。但是肖何原本就没什么力气,喝了酒之后更是跟女孩子的力气差不多,推也推不开,躲了几次没躲掉,反而被宋诚亲到脖子。肖何顿时恶心得火冒三丈,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宋诚吃痛,束缚肖何的力道松了一些,肖何趁机用力推开宋诚,狠狠擦两下自己被亲到的地方。他没理会宋诚,直接拉开洗手间的门扭头就走。 “肖师弟!” 肖何回头淡漠地扫宋诚一眼:“宋师哥看错了,我跟你不是同一种人。” 肖何虽然没骂人,看着他时眼底的轻蔑几乎溢出来,宋诚被他这一眼、这句“不是同种人”,刺得浑身僵硬,肖何骂都不屑骂他,这种态度令宋诚觉得羞辱,或者说宋诚这样水准的人其实听得懂肖何骂他的内容——你是禽兽,我不是。 肖何没回酒吧,一路跌跌撞撞地找到自己的车,钻进车里把车门锁上,就窝在驾驶座上不动了。肖何醉酒醉得厉害,封闭的空间才让他觉得安全。 肖何在自己口摸索着找了半天,终于摸到挂在脖子上的翎羽,原来是因为他仰躺的姿势让羽掉在后面了。他握着那片羽深深吐出一口气,心里终于踏实了些,脑袋昏昏沉沉的,肖何干脆闭上眼——总觉得现在睡着的话,可以做一个好梦。 第74章 肖何睡得不怎么安稳, 没睡一会儿就醒了,他是被一阵一阵节奏规律的闪光醒的, 他怔怔地想, 刚刚好像没梦到凤琷,肖何把脸往手臂里埋了埋小声嘟囔:“遇见这种恶心事还不补偿我一下,梦都不入……我看你是想离婚了。” “不离婚!什么恶心事?什么离婚?不离婚!” 肖何酒还没全消, 糊间听见凤琷的声音, 却比平时更轻更小一点,他皱起眉, 握着口的翎羽来回摇晃:“什么……你说什么,区区一,你还想装凤琷……” 那道细小的声音立刻哇哇地嚷起来:“别晃别晃!肖何, 就是我呀!你这是怎么了,喝酒了吗?” 肖何终于清醒过来,他把翎羽拿起来放在眼前,金的光影在视网膜上晃了许久, 终于渐渐定格成一只小凤凰的影子。“它”只比翎羽大一点,大概有成年人拇指那么大,站在翎羽上,浑身散发着金光,但是并不透明,是完全实体的样子。凤琷锐地察觉肖何能看到他了,银灰的瞬膜眨一下,金瞳孔里透出惊喜。他朝着肖何张开翅膀扑扇扑扇,好像在要抱抱。 肖何微微睁大眼,盯着看了半天才伸出一手指,在凤琷金光闪闪的脑袋上一戳。 凤琷没站稳,差点从翎羽上滚下来。 “……” “……” 凤琷生气地啄肖何的手指头:“你刚刚说什么离婚!不离婚不离婚!我才出差几天,你就惦记着离婚!昂?!” 肖何眼睛又睁大几分,伸着手指指那只小凤凰:“咦……居然好痛!不是全息投影?” 金的小凤凰扑棱着翅膀飞起来转了几圈:“什么全息投影,这是我的元神!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离婚……呸,不离婚!你干嘛去了,干嘛还喝酒,你现在在哪里!” 肖何没回答问题,小心翼翼地坐直,把翎羽托在掌心,他用手掌在小凤凰头顶的绒上轻轻抚一抚,凤琷便顺着他的动作仰起头,眼睛眯眯的,仿佛还想蹭几下。 掌心里柔软的触让肖何心也跟着软下来:“你怎么回来的?你的事忙完了吗?” 凤琷变小了又变成鸟,声音不如以往那样有磁,倒是显出几分稚气,他在翎羽上面挪个地方哼唧道:“当然没有,我才用这种方式来见见你,谁知道一来就听到你说……我不要离婚!你别转移话题!” 肖何噗哧一声笑出来,用食指蹭蹭凤琷的下巴说:“你知道什么叫离婚就嚷嚷……” 凤琷生气地拿翅膀把肖何推开:“我当然知道!你当我这么多电视剧是白看的!电视剧诚不欺我,果然出差就会导致离婚!没想到我走了没几天你就开始惦记!快说!你现在在哪儿,为什么喝酒,喝这么多是不是跟野凡人鬼混去了!” 肖何喝醉了酒就没平时那样能抓住重点,张开一只手护着凤琷叫他别跌到翎羽下面去,边说:“我们这里凡人都是家养的,没有野生。” 凤琷一听就觉得肖何在逃避问题,急得用上超s级咆哮:“我!不!管!!快回答我!!” 肖何找了个相对舒服一点的姿势靠着,手指顺着凤凰背部的羽轻轻抚摸:“我跟曲师哥出来喝酒,稍微有点醉,嗯……我现在在酒吧外面,刚刚在酒吧……” 凤琷让他摸得舒服到抖,急忙往旁边跳了几步躲开肖何的手指:“不要随便出去跟别的男人喝酒,特别是姓曲的那个!你你……你有没有点危机意识,居然还喝醉了!” 肖何被他没啥逻辑的唠叨惹得想笑,张开手轻轻一握,将金的小凤凰整个抓在手里,凤琷是借由翎羽把一缕元神传送到这边,实质上与张开的翅膀是差不多等同的存在。他在凡间时就喜跟肖何蹭翅膀,如今让他握住,凤琷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力,小凤凰没骨头似的歪在肖何手掌心,没躺稳还打了个滚——他之前在凡间时元神那样强大,如今只分出万万分之一,与肖何的魂力相比自然弱上很多。 肖何觉得手心里暖洋洋的,特别舒服,将他接连几的担惊受怕都暖没了,就托着凤琷跟他玩耍:“我这不是自己待着了嘛……给你买的手机在那边不能用?你这么久都没联系我。” 凤琷又哼唧:“手机没信号……不然我怎么会用这种办法见你,很费神的!而且在这之前我都不知道可以这样相见,尝试很多次才成功!” 肖何看着他这副傲娇的小模样就喜,忍不住把脸贴过去,在凤琷身上轻轻磨蹭:“事情顺利吗?” 他最想问凤琷何时回来,却又顾虑着,万一他那边事情很麻烦,自己岂不是在催促他? 金的小凤凰被肖何蹭得变成软绵绵一小滩,贴在肖何掌心小声哼哼:“那是当然了,有我出马事情会不顺利吗?嗯……虽然目前来说还有一些小麻烦……可能要再耽搁一段时间,但是也不会太久的。” 肖何从来没见他这个样子,伸着小手指在凤琷翅膀地下还有小肚子上绒,声音放得轻轻的:“那你自己也小心一点。” 凤琷蹬蹬腿:“昂……” 他昂完突然想起来刚过来时听到肖何说的话,突然警觉地扑腾:“你之前说什么恶心事!” 肖何眨巴眨巴眼睛:“喝醉了恶心吧?我也不知道,喝醉了的事我哪记得。” 凤琷扬着脑袋哼道:“再也不许出来喝酒了,更不许跟姓曲的一起喝,想喝只能等我回来!我一天不盯着你你就出去浪!你这个不安分的凡人!” 肖何哭笑不得:“行行行,都听你的。”浪什么浪啊……学的词汇也太接地气了。 他摸着凤琷的羽转移话题:“对了,你这样不会对自己本体产生影响吗?毕竟是把元神分出来了……” 凤琷摇摇头:“我第一次这么做,会有什么影响也不知道。” 肖何戳了他一下:“那为什么是只凤凰,人形变不出来?” 凤琷想到这个问题也觉得很郁闷——好不容易过来见老婆一趟,居然还是个鸟样:“你等我试试……” 小凤凰在肖何手心里扑腾了几下,身体被一缕缕金光笼罩住,金光一丝丝变得密集,同时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越来越密,肖何觉得自己手心好像托着一个金的茧,茧破开后就会有蝴蝶飞出。 它旋转得快到极点后,终于慢慢停了下来,金光散开后,肖何手掌心果然坐着一个手指大的小人,他把脸凑上去瞧他,瞧了半天噗地一声笑出来。 凤琷伸着两条腿坐在他手心,气愤地摔袖子:“笑什么!” “你……噗!!你怎么,变成了一个小娃娃……” ——可不是变成了个小娃娃,还是那身红赏红袍,只不过袖子长长的盖住手背,袍子直接变成了裙子,小短腿都盖在里面了。这小娃娃脸圆圆的,白白,像只小包子,丝毫没有凤琷后那种貌美和威严的模样。 凤琷低头看看短腿,忿恨地捏着自己的脸往两边扯:“元神总共分出这么点神力!就只能变成这个样子!不许笑我!” 肖何赶紧拨开凤琷的手阻止他的自行为:“别捏!跟捏得不是自己似的……你看都捏红了,多疼啊。” “哼!” 肖何摸摸他头上长长软软的小头发:“这是你小时候的样子?” “我幼时不能化形,刚化形就是成年人的模样,谁知为何会变作这种鬼样子。” 凤琷这会儿用这童颜的样子就可以直接噘嘴哼,说完仰着脸要肖何亲他:“我坚持不了多久!快亲一下!” 肖何简直要被萌化了,心里直呼小宝贝儿,凑过去在他小脸蛋上小心翼翼地亲了两口,又在他嘴上啄一下,之后担心地问:“我嘴巴有没有酒味?” 凤琷吧嗒吧嗒嘴,揪着肖何的脸颊用力蹭蹭:“有胡茬!” 肖何突然觉得给凤琷当爸爸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凤琷跟肖何挨挨蹭蹭了许久,蹭得他那张的娃娃脸都变红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肖何的脸。 凤琷实在不能耽误更多时间,他回去之后发现情况的复杂远在自己预料之外,凤族的地很大,里面情况到底怎么样凤琷也不清楚,他跟应颉到现在都还没确定探查的位置该从哪开始,而最初几个被发现的凤族长辈的气息又变得越来越微弱……可以说一点好消息都没有。但是凤琷不想把这些事告诉给肖何,他不想让肖何费心,必须在进入地之前与他抓紧时间联系一下,不然进去那个地方,很可能好久都见不到人了。 肖何的“囚”确实起到作用,凤琷现在可能一刻都离不开他,一旦离开他就会浑身不舒服。凤琷在回到昆仑山之后,变得非常易燃易爆,看什么都不顺眼,看见什么都能想起肖何。比如看见圆的东西,凤琷就会想起自己跟肖何一起吃月饼泡温泉的经历,顺便想起温泉水里面的肖何…… 上一代凤族族长曾经留下一盏琉璃月,是块巨大的圆形彩璧,没什么神奇作用,只因蕴着灵力,永远都在散发着彩的光芒。凤凰们天喜亮闪闪的东西,琉璃月又亮晶晶又五颜六,在凤族中间颇受宠,就一直高悬于霓霄顶,如太一般照耀着整座昆仑山。 凤琷不知道犯什么疯病,回来后看见它就觉得寂寞,抬爪就给砸了——谁让它是圆的,还那么大。应颉很忧心他的神状态,问他怎么回事,凤琷说一看这玩意儿就想到月圆之夜自己遭罪的情景,闹心。 应颉觉得自己脑子可能真的不灵光,琉璃月好好地挂在那儿几十万年,以前没想要砸了它,怎么去趟凡间回来就突然看不顺眼。 诸如此类的情况一天之内发生不下五次,应颉非常担心再这么下去,霓霄要被他砸没了。 凤琷贴在肖何嘴上恋恋不舍地亲个不停,他如今一副童子模样,越黏糊越可,肖何捧着他任由他在自己脸上捣。 “这副样子真是太可了,真想舔舔你漂亮的小脑瓜。” 酒让肖何的脑子有点不好使,面无表情说着-情的话,倒是将凤琷说得面红耳赤,他不自在地扭扭身体,小声哼道:“你真放肆……” 肖何凑过去滋溜一下舔了他一舌头,把凤琷舔得倒在他手心里,罪魁祸首还得意忘形地挑衅:“怎么样。” 凤琷气恼地爬起来,撞在肖何柔软的嘴上亲他一大口——那架势简直恨不得钻人家嘴里来个结结实实的舌吻——亲完了还要威胁肖何:“等我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肖何帮他把脸蛋擦干净:“要离开了吗?” “嗯……父神一直在那边催我,我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看你的,一定不能让我的翎羽离身,我也很快就回来了,你乖乖等我,不许跟那些野凡人出去瞎闹。” 肖何小心地捧起凤琷再亲一口:“好,你也安心做事,不要受伤。”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