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教室后面的黑板上新了一条条这样的标语。 教室前面的黑板上“倒计时:”后面跟着的数字一天天变小。 全市一模之后,杨雅雅被老罗叫去办公室“喝茶”。 “年级102名、全市695名,杨雅雅啊,你这一个多月有没有在认真搞学习啊?” 两手在背后揪着,杨雅雅垂下眼。 “语文才考了102分,”老罗扫一眼成绩单,拔高了音调,“数学更惨,92分!以前不都是100分以上的吗?亏得上次月考数学老师还夸你进步不小。” “亏得我还表扬你,结果呢,经不得夸是吧?骄傲了是吗?” 讲到动处,老罗拍一下木椅扶手,“我看你就是骄傲了、膨了,不然怎么会从年级80名——你上次月考是考了年级80名吧?” “78名……” “对,你瞧瞧你,退步这么大,肯定是骄傲了吧?我常常和你们说,骄傲使人落后,这话不是没道理的吧?” 低着头的杨雅雅看着老罗换了一条腿,翘起来,继续晃。 “你说,你是不是骄傲了?” 这个“你说”只是个没意义的词,老罗本没给她留回话的间隙,接着训:“还有一百来天就要高考了啊,你这样怎么行?我对你寄予了多高的希望,你知道吗?我原来还想着你能拼个十大名校的。” 老罗摇摇头,“你现在这样……” “老师,我会努力的。”杨雅雅受不了他这样的神态,好像自己无药可救毫无希望了似的。 “我要考n大。” “n大?”老罗放下翘着的二郎腿,“你要考n大?” “嗯,n大。” “……杨雅雅,这个……目标定得高一点,确实有励的作用。” 杨雅雅抬起眼睛,“我一定要考n大。” “n大哪是你说考就能考的?你知道你现在离n大有多远吗?这么跟你说吧,你至少得考进年级前20!知道吗?” 旁边桌的投来不赞同的目光,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太应该这样说,老罗轻咳一声,“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时间不多了,很紧迫的。你得给我沉下心来搞学习,不能再躺在过去的荣誉上洋洋自得了,知道吗?” 从办公室出来,上课铃声已经响过许久了,杨雅雅驻足在空无一人楼梯口。 老罗说错了,她这次考不好不是因为骄傲,而是因为…… 总有个身影跑到脑海里,扰得她静不下心学习…… 可有一点,老罗说得没错,要想进入n大,以她现在的分数还差了一大截。 一百多天…… 只有一百多天…… 为了能和他在一个校园,为了那张录取通知书,为了不负自己的目标,专心点吧,杨雅雅。 时间不多了。 …… 身心开始专注于一件事之后,时间就变得特别快。 二模,年级51名,市里307名。 三模,年级27名,市里167名。 一次比一次减小的数字,带来的是,来自于老师、同学和家长的夸赞。杨雅雅没有时间去聆听这些声音,因为忙于查漏补缺。 都说高考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终于,这场战争来了。 一如既往的淡天空,空气浸在里。 下午的tutorial结束之后,周末自此开始。 扎西莫夫从背后锤了一下走在前的男生的肩膀,“去踢球吗?真主保佑,今天终于不下雨了!” 前面的黑发男生没回头,嗓音清淡:“不去。你们去吧。” “啊……算了,我也不去。”扎西莫夫大步跟上他旁边,“今晚做什么好吃的?还做上次那个……” “保丁!对,今晚还做保丁吗?”这道菜肴的名字扎西莫夫用的是汉语讲,讲得不很标准,但也能听得出来。 没学过汉语的扎西莫夫之所以对“保丁”记得这么牢,盖因上上周的家庭派对中,gauge做了这道中国菜,他一尝,就被那鲜辣可口的味道征服了。 “没有买食材。” “这不是问题!”扎西莫夫咧嘴笑,“我去买。” “要不要叫上克里斯汀、ellie、凯蒂他们?啊,还有……”热情的哈萨克斯坦小伙扎西莫夫开始数着要邀请的朋友们。 “一共六个人,gauge,怎么样?” 黑发男生眉眼不动,“嗯。” “极了!我这就给他们发消息。” 古朴校道,绿荫层层,划过叶尖的风也是凉的。 不似中国的六月。 风大了点,有细碎的水珠从叶梢落下来。 落在黑发男生——亓周黑的睫上,带着树叶的忧郁。 落在扎西莫夫的鼻尖,“啊呀!”他窜着想躲开头顶的那片树荫。 窜动间瞥见拐角的白裙摆,扎西莫夫立即恢复像身边的gauge那样“绅士”的站姿——他觉得“绅士”这个词不太对,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穿着白裙的女孩有着苹果般的脸颊,蜂茶的卷头发,初樱桃样的嘴。扎西莫夫打量了一番,不错,比前头的几个女孩子要漂亮。 就是不知道gauge会不会…… “嗨!gauge!扎西莫夫。” 很好,没像前头几次那样,把他忽略。扎西莫夫点点头,“下午好,陌生的小姐。” “我的英文名字叫ingrid。” 声音也悦耳,不比园圃里夜莺的歌声差。扎西莫夫点点头。 “我是本人,也是……gauge!” 名为ingrid的卷发姑娘扭头,看向从自己身旁走过去的男生。 黑风衣,浅咖长,修长的身影,就连背景都如此优雅又人。 ingrid追上去,挡在他面前。 “gauge,明天你有闲暇吗?我查过了,”看着他在傍晚含混天中颖而出的英俊的脸,本女孩晕红着脸颊,“明白天也没有雨呢。请跟我一起去莱姆公园吧!” 被挡住去路的亓周,“没有空。” “怎么会?明天不上课不是吗?”ingrid语速有些急。 亓周将书和资料换到另一边手,拢在右边腔下来的部位。 手指在书籍边沿。 没有再回话。 “gauge,你……”因为他的动作,看到他的手的ingrid咬住了。 “你……有恋人了?” 骨节分明的手,中指戴着一枚银的素戒。 ingrid不死心地盯着面前的黑发男生。 “这位陌生的小姐,我替我的伙伴回答一下:是的。”扎西莫夫不大忍心这般漂亮的女孩得不到回话,也不好提醒gauge回话。 因为提醒了,他也不会搭理。 gauge从来不在乎女孩子,又怎么会在乎女孩子的眼泪呢? 扎西莫夫看着白裙女孩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你这戒指是不是故意用来挡桃花运的?” “桃花运”这个中国名词是凯蒂教他的,说是用来形容一个人的异缘好。 想到凯蒂,扎西莫夫想到大半个月前…… 那天是凯蒂生,大家为她开了个生派对,gauge也被他拉去了。切蛋糕前,凯蒂突然向gauge表白了…… 结果当然是被gauge拒绝了。 似乎从那以后,gauge的手指上就多了这个戒指。 然后,“偶遇”的、求联系方式的、直接表白的女孩比之前少了很多。 这让扎西莫夫有理由这么猜。 没有得到gauge的回答,扎西莫夫摸摸鼻子,跟上他的步伐。 “你真的有女朋友了吗?” 扎西莫夫以为gauge依旧不会应话,“不……” “嗯。” “噢真主!你的回复是肯定的意思吗?我猜是的。”扎西莫夫浅的眼睛闪闪发亮,“我还以为你那天说的有女朋友是为了让凯蒂死心。” “怎么从来没有见你们,我是说,你和你的女朋友,怎么从来没有见你们视讯过啊?” “她很忙。” “噢噢。”扎西莫夫还想问,见gauge微蹙着眉,几个月的同房而居的生活告诉他,gauge这是不想再讲话的意思。 看起来,gauge似乎特别他的女朋友? 扎西莫夫不是很理解这种情。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