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七自得一笑:“嗯。”还知道怕啊! “你果真是绵宋皇子?”鱼奴问他。 莫七嘴角上扬:“正是!” 绵宋皇子,家喻户晓的只太子殿下和允王殿下,这位肃王李炤延,听说是闲王一个,不问政事,云游四海。 原来肃王殿下的云游四海,都是在示剑山庄逍遥自在,怪不得他成趾高气扬,踌躇志。 他就像是天上的月亮,怎么会看到自己这颗山谷中的野草。 鱼奴客气地一笑:“甚好,甚好!” 说着又转身去看灶中的饭菜。又忙着烧火,莫七在这她又有些紧张,很是手忙脚。 见她忙碌,莫七抢过勺子:“我来!”他笑着看着鱼奴,笑意和从前一样,鱼奴觉得他还是莫七。 她烧着火,一手托着下巴不时看着莫七,脸上映着橘红的火光。 莫七烧菜的样子认真又正经,说不出来的一种好看,总之心中怦怦然,想不到他也会下厨? 不对,他叫李炤延?她赶忙正襟危坐,不敢再看。 莫七早瞧见她看自己,笑道:“怎么,怕了,肃王殿下的身份这么好使,唉!我该早些拿出来的!” 鱼奴忍不住笑了:“难不成你要仗势欺人啊!” 莫七轻笑:“我可没欺负过你!从来都是你欺负我!” 鱼奴想起回梁州的路上诓他被毒蛇咬,骗他吃野菜,偷偷戏他,梁州街市上还花了他银子,示剑山还收了他贵重的玉镯,还有平的无礼,不好意思一笑:“我都赔了你我最是宝贵的玉佩了,再说不知者不罪嘛,况且我重病在身,咳咳,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又讨好,夸赞莫七厨艺了得,上得厅堂入的厨房。 莫七乐在其中,免了她那些繁文缛节,只还和从前一样便好,鱼奴求之不得,反正那些礼节她也不大懂。 两后,天气放晴,鱼奴端了个凳子坐在门前晒太,坐看冰锥一滴滴的滴水,落到地上啪嗒啪嗒,不知不觉出了神,唉,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她盘算着莫七他们的归期!心生不舍。 莫七走过来,影子映在积水里,鱼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李炤延,这里子比不上梁州繁华,你一定觉得很闷吧。” 莫七伸伸懒笑道:“很是自在,山珍野味,甚得我心,留在这做个山野村夫倒是惬意。” 鱼奴这几好生劳累,又要照顾阿越,又要给肃王殿下当丫鬟使唤。还不是我浣衣煮饭,伺候得你们这般惬意。鱼奴揶揄:“山野村夫可不是你想的这样好当。” 不过,他们在,总是好的,辛苦些鱼奴也很是乐意。 莫七说道:“别担心。”继而摸出块金子:“你瞧。” 鱼奴无奈:“贵人们住到穷山僻壤,叫隐世,品行高洁又超,叫人书里话里捧得很高,可是穷人守在一样的地方,却无人问津,最多说一句布衣寒士,理所应当。” 莫七说道:“那你想如何?隐士?寒士?” 鱼奴一副天真的样子,是向往地说着:“我都不想,我只想平凡地活着,像寻常的儿女,有父母亲人疼惜,像寻常的女子,有合心意的夫君,像寻常人一样,踏踏实实地守着一家人过着安安稳稳的子,唉!这样就很好,有你们在身边,我很高兴。” 莫七若有所思平凡地过子,会有人甘于平凡吗? “那你那个同乡呢?我看啊!他才不会陪着你在这偏僻之处,我便委屈委屈自己吧!”莫七笑道。 鱼奴玩笑:“你怎知他不会,他说如果他高中,就来娶我,我长这么大,头一回碰见有人说要娶我。” 莫七闻言哈哈大笑:“我看你不是喜人家,就是想嫁人了,女大不中留啊!” “我才不想嫁人,要不然我就不会离开度月山!”我只是贪图别人对我好,这有错吗? 莫七又是一阵大笑:“对你好的人才越要警惕些,无事献殷勤,非即盗,唉,你觉得别人凭什么对你好。凡事必有所图,懂吗?” 他离鱼奴极近,鱼奴甚至受得到他的气息,一把捂住脸,恼羞:“不与你说了。” 莫七继而一本正经的说:“那玉无双和你那个同乡,你喜哪个?” “都喜啊,一个是朋友,一个是故乡之人,你,你们,我也喜的。”她意指莫七随风阿越许还等人。 “那更喜哪个?”莫七笑意盈盈看着她,面有期待。 “那清苓,绾绾,还有什么丛儿,莺莺燕燕,你更喜哪个?”鱼奴捧着脸看着他。 莫七笑笑,学着鱼奴口吻:“都喜啊...” “我问你,你希望你将来的相公如何?”莫七又问。 鱼奴温柔一笑:“我啊,只愿小院一方,相公一个,娃儿两只,至于女主人嘛,就我一个,我的相公呢,对我一往情深,情有独钟,不拈花不惹草,不骗我,不嫌我,一辈子守着我和娃儿,不必太殷实,富贵必能。” 富贵者多情,三四妾,歌舞声,不好不好。鱼奴叹! “你怎知不殷实的便美不能屈,我看哪,是有心无力。”莫七叹道。 鱼奴不屑:“可见你将来必是有心又有力。” 嬛嬛从屋里蹿出来:“五哥,什么有心又有力啊?” 莫七起身说道:“小孩子,不要太好奇,我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抓些野味回来,你们谁要同去。” 莫七带着嬛嬛、四儿、许还出去了,鱼奴便在阿越身边给她读话本子,说的绘声绘,阿越看着鱼奴,心中倍温暖。 自从母亲去世,这些年自己像一野草一样随风飘摇,太久没有人像鱼奴这么关心、体贴、讨好自己,眼泪夺眶而出,鱼奴惊诧道:“这是怎么了,你也觉得崔莺莺可怜是不是。” 鱼奴正说着《莺莺传》,原来自己看的时候,也为崔莺莺掉过眼泪,不慨:“为何男人就像蜂蝴蝶之辈,朵朵花他都喜,今同着这位海誓,明伴着那位山盟,他究竟喜哪个?男人心,海底针啊。” 鱼奴自说自话:“你也别伤心,还有一版说啊,张生高中状元,回来娶了崔莺莺,皆大喜,那个好是好,可是总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唉,可见人啊,都不喜别人太完,否则,岂不生出嫉妒来。” 莫七一行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几个人一进门就嚷嚷着饿,鱼奴笑话他们:“手里又是又是兔的也能饿着你们,想吃可以,需得把这些东西收拾干净,我才做给你们吃” 许还勤快,拎来一直山拿刀就要杀,嬛嬛吓的大叫起来:“太残忍了,太可怕了,别杀。” 许还转身遮住,轻轻一抹,山在雪里扑腾了几下便没了生气。 山上的野味吃起来格外的鲜美,烧烤煎炸蒸煮炒炖,鱼奴样样通,众人莫不称道,嬛嬛更是赞不绝口,许还笑道:“是谁啊,刚才还拦着不让杀呢,现在吃的比谁都香。” 嬛嬛瞪了她一眼,许还讪笑,夹了腿放在嬛嬛碗里,嬛嬛便笑了:“这还差不多。” 鱼奴也笑,看大家这么认可她的手艺,那再多的辛苦也值了。 莫七脸笑意的望着鱼奴,她便对他笑了一下,很是虚伪:“这山上都是积雪,你们着实厉害啊,寻了这么多野味。” 嬛嬛笑道:“哪里是我们寻的,是从山民那买的,哈哈。” 莫七佯怒:“瞧你,净瞎说实话。”又朝着鱼奴说道:“我的实力你是知道的,年下送你的可都是我亲自打的。” 鱼奴盯着莫七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不是说不关我的事吗,对了,你们知道吗,在阙河城,猎户若是将自己的猎物送给姑娘,那便是求之意,你以后可不要再送了。” 莫七听她之言,脸一红,一桌人都别有深意的看着莫七。 四儿忽而开口:“小宋姑娘,明早我们便回梁州了。” 鱼奴心知他们总会离开,心中仍免不了难过,扒拉一口饭,如同嚼蜡:“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咱们有缘再见。”说着又是一副光明媚的笑脸。 嬛嬛也笑道:“就是,菱姐姐还会回梁州的,到时五哥你一定要带我去找菱姐姐”,莫七胡答应着:“好好。” 第41章 何事轻离别 晚上,嬛嬛和许还在院子里玩闹,鱼奴与四儿看着两人嬉闹,也觉有趣。 莫七走到阿越前,手中握着阿越给的信笺:“我明便走了,你好好养伤,他们不会再来了,这些,我自会去考证。” 阿越目关切之望着莫七。 “你的身世,白姑姑知道吗?小宋菱知道吗?”莫七问她。 阿越摇摇头,莫七道:“那就好。那你有何打算,要去找魏先生吗,他如今就在府上。” 阿越一时也不知如何。 她还是决定,将莫七身世告诉他,这次差点丢了命,行迹也已败,莫七已经成人,告诉他,何去何从随他,自己也无愧于公主和母亲。 莫七立在院中,寒风吹得头痛,是了,记忆中,依稀有个温柔的声音叫着:“小七,叫娘亲,娘亲。” 还有个小姑娘清亮的声音,喊着:“叫姐姐,叫姐姐。” 从前零星的记忆与阿越所书契合:“你从前是会说话的。” 莫七看到阿越口中的断舌才知,都是因自己。 当年昌仪公主母子与密燕子楼圣女狐侞母女藏身于北歧降将宋家,小圣女狐越年幼,不小心将莫七身份,绵宋派张启处亲来追捕,狐侞气极之下将狐越舌头斩断,留的一命。 后来,穷途末路,宋家灭门,昌仪公主为保莫七自尽,遣散燕子楼,了却旧怨,托孤张启处,张将军信守承诺,力保莫七归绵宋,护他周全。 他的母亲是北歧昌仪公主,父皇的冷漠是为此,张将军多年的庇护也是因此。魏先生和之燕姑姑等人不辞辛劳帮他绸缪重安坊之事也是为此,他们不仅瞒着自己的身世,还瞒着自己在花朝祭礼刺杀皇兄他们,害的嬛嬛落到此。 那去茶庄,玉无双惊愕又高兴的神情也是因此,他也终于明白,玉无双为何热衷于权谋之事, 玉无双是北歧崇阿王府世子,崇阿王当年谋逆,想借绵宋之力夺北歧皇位,没想到事情败,阖府上下被屠,玉无双侥幸逃,也因崇阿府已灭,得以逃绵宋对北歧皇室的荼毒,这么些年在绵宋安然度,隐姓埋名,不被苍山和北歧旧部接纳,自获悉昌仪公主存有遗脉,便希望借昌仪公主之后以及燕子楼之力,重回北歧。 莫七这才知道,宋师姐便是项虞宋府遗孤,昌仪公主死后,宋府遭绵宋围堵,起了大火,狐侞与阿越趁出逃,顺手救出宋菱,白雪音与莫仲行发现宋氏遗孤便收为徒弟,养在身侧。 狐侞落度月山脉,狐侞身体每况越下,一直心念复北歧,死前告诫狐越,回梁州,守着莫七,护着莫七,要让他护着北歧子民。 狐越落梁州,被许娥买回做了使丫头,后为宋菱识破,见她已经断舌,便留着她在红情坊过活。 难怪,难怪。幼时就有的疑惑,如今都有了答案。但这又怎样,他是绵宋的皇子,北歧早已不复存在,说与我听,又如何?找到我又如何? 莫七忽觉可笑,莫七,莫弃,怪不得,这怕是母亲对父皇最后的期望吧,莫弃! 什么,七者,天地四时人之始也。不过是天地四时人皆不纳! 这世上,忽然之间,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个人。 厨房里,鱼奴了把柴,火光在她的脸上跳跃,莫七在门口看着她忙里忙外,好生娴,神宁静,这才是活着的觉吧,柴米油盐,烟火温暖。 莫七踱步进来,说道:“你说得对,还是做个寻常百姓好。” 鱼奴白了他一眼,果真不知民间疾苦,这大冷天,家中了这么多人,家务也做的更多,手上起了许多红斑,想是要出冻疮。 鱼奴道:“肃王殿下,看在咱们相的份上,我便成全你这个心愿,寻常百姓,来,洗碗。” 没想到他一口答应,挽起衣袖,手放到冰冷的水盆里,鱼奴着急喊道:“水那样冷,加些热水啊。” “我以为你会拦着我呢,当真让我洗?”莫七说着,佯装失望,这是什么水,冷的锥心彻骨,果真是什么也顾不上想了,丝丝怜悯忧虑升起,你成便是如此? 鱼奴点点头,又娇笑:“恩,你可以的。来,洗干净,千万别打了碗,不吉利啊。” 终是不忍,起身给他加了热水,打水费力,热水冷水都要省着些用。 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