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若放在平常,她或许还不会这么直接。 然而…… 只要一想到这言又会被归为危楼的杰作,她就忍不住心烦意。 更重要的是,这言与软软息息相关,这才让她失了冷静。 稍稍了心头的怒火,她深了一口气,缓缓开口,一字一句的重复道,“不是棠珩,是谁?” 东郭彦笑,“其实幕后之人是谁重要么?我说的可是实话,那孩子离开大晋之,便是止戈之时。” 颜绾面上掠过一丝不耐,“我问最后一遍,是谁?” 东郭彦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好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 顿了顿,他轻描淡写的说道,“是北齐。北齐皇帝贺归,就是我的雇主。” 北齐贺归?! 颜绾眉心一蹙,揪着衣领的力道再次加重,“贺归他有什么理由做这些?!” 东郭彦挑眉,“这理由……就不必我说了。再过几天,你就什么都清楚了。” 见他不肯开口,颜绾咬牙,猛地松开手,将人一把推向无暇,嗓音没有丝毫温度,“……撬开他的嘴。” “是。” 无暇干脆利落的应声,只打了个响指,便召出了两个死门暗卫,将还在笑的东郭彦出了暗室。 “楼主……这里闷,上去喝口茶吧,顺便等无暇审出的结果。” 莫云祁也察觉出了颜绾的不对劲,要知道往她可没有这么重的戾气。 颜绾盯着地上的影,手心汗津津的,眼皮忽然跳了几下。 下一刻,无暇去而复返,面上头一次出现了冷漠以外的神,“楼主!” “怎么了?” 颜绾刚松开的手又一次收紧。 “东郭彦消失了。” 在风烟醉里,在无暇和两个死门暗卫面前,东郭彦凭空消失了。 第一一四章取舍 风烟醉里一团糟,朝堂上也同样不太平。 奚家军的一部分锐被调离北疆前往燕晋边境后,北燕的敌情暂时得到制,但另一边的北齐却是越战越勇。 奚息和棠遇的领兵增援的确让北齐的势头有所收敛,但却不足以完全控制局面。 然而今早朝上除了战事,还有一个重大议题被拎了出来。 战情军报启奏完毕后,有一大臣突然站了出来。 所奏之事竟是坊间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言。 自然,作为当朝臣子,他启奏的缘由并非是信了这谶纬之说要查出那颗落大晋的灾星,而是要尽快安定京中百姓,让他们不再被“谣言”误导,对皇子的名声有所污蔑。 哪位皇子? 那句“少年落在并州,乞与王孙取次游”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朝堂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棠观面沉沉。 坊间的言他也是昨才有所耳闻,果然,那不着调的活神仙是冲着他来的。至于是谁指使的……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那已经启奏完退回原位的朝臣。 太仆寺少卿,棠珩的人。 果然是他。 棠珩面同样不好看,尤其是在看清那站出来的是自己人之后,眉头蹙的更紧了。 该死的,是谁让他在朝中提及此事的?! 如此一来,棠观定然会以为从头至尾,这言都是自己派人散布出去的…… 若是他一怒之下,将拓跋陵岐遇刺的真相捅到父皇面前可怎么办?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晋帝对此事却像是不甚上心,听到那句诗后,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就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了。 不仅连棠珩等人惊讶,就连棠观也有些意外。 下朝后,棠珩还在琢磨着要如何开口表明此事并非自己所为,走在前面的棠观却是被急匆匆赶来的徐承德给拦住了。 见棠观跟在徐承德身后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棠珩原本放下的一颗心又吊了起来。 看来父皇还是在意那坊间传言,必定是不能容那个孩子的存在。 颜绾和棠观将那孩子视作己出,若是将如今这样的情势归为他棠珩所为,想来即便是鱼死网破,这两人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想到这里,棠珩眸底掠过一丝戾气。 究竟是谁,将那孩子的消息散布了出去?! “渊王爷。” 一有些年迈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棠珩回过头,眸中的戾气尽消,笑道,“岳父。” 来人正是荣国侯。 荣国侯缓缓走近,先是替自家夫人问了问女儿的近况。 一提到颜妩,棠珩面上的笑意淡了淡,但却还是点了点头,“一切都好,只是有些郁郁寡,怕是思念岳母,还望岳母能多来王府走动。” 荣国侯放下了心,转而却是见棠珩面上似乎带着些忧,再想起朝堂上那一出,心念一动,开口道,“王爷有烦心事?” 棠珩笑的勉强,“只是最近调查拓跋陵岐遇刺一案没有什么进展,所以有些头疼……” 荣国侯了然。 寿辰那的所有事宜都是由渊王一手办,出了拓跋陵岐这么一茬,渊王难辞其咎。 如果渊王能在肃王之前查出真相,那么便是将功赎罪。而要是让肃王抢了先…… “其实如今北燕三皇子遇刺一案的真相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荣国侯笑,“便是让它成为一桩悬案又能如何?肃王殿下此时怕是也顾不得调查此事了。比起这件事,更加要紧的,是战事。” 顿了顿,他看了一眼四周,状似无意的说道,“言一事,王爷走了一步好棋。万万不可前功尽弃。” 棠珩皱眉。 “只是要想扳倒肃王,光是一个孩子恐怕还不够,”荣国侯低了声音,“质子府中的拓跋陵修……若是利用的好,也是步好棋啊。” 说罢,荣国侯便告退了,只留下棠珩一个人在原地陷入沉思。 那个异瞳孩子的事情暴,似乎除了自己,其他人再没有这么做的动机,所以他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与其想着怎么让棠观相信自己,倒不如干脆利用这个机会,抢在棠观供出自己前,让他彻底没了翻身的余地。 至于如何做…… 棠珩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 他的好岳父倒是给他提个了醒。 = = = 御书房。 棠观跟在徐承德身后走了进去,晋帝已经坐在书案后,战报被扔在一旁,手里却捧着那副从肃王府“讨”来的四牛图。 “父皇。” 晋帝抬头,见棠观到了,便放下了手中的四牛图,朝徐承德摆了摆手。 徐承德会意,带着御书房内伺候的內侍女一起退了出去,随手将门合上了。 “今朝中提及的言,朕早就有所耳闻,”晋帝意味深长的看了棠观一眼,“你对此可有什么看法?” 棠观心里一沉,“儿臣以为,此等谶纬之说,不可信。” 不可信,不可信。 晋帝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负着手从书案后走了出来,“少年落在并州,乞与王孙取次游……”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棠观身边,他顿住步子,“这言似乎指向的是你。” 棠观抿,默不作声。 “朕记得,你收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孩做义女?” 晋帝淡淡的看了棠观一眼,“上次朕去你府中时,那女孩眼覆白纱,她就是言中所传的异瞳灾星?” “……” 灾星二字一出,棠观微微蹙眉,想要反驳什么,却又被晋帝打断。 晋帝突然一改往的颓然,面上难得带了些肃然,嗓音也严厉了不少,“眼疾?不宜见光?” 棠观脸一变。 这是当时颜绾的说辞。 “欺君罔上,胆子倒是不小!” 晋帝的声音扬了扬,像是动怒了。 闻言,棠观心中紧了紧,拂开衣摆屈膝跪了下去,“父皇……” 的确,异瞳之说不可信,也不足以怪罪。 但父皇若是动了怒,执意将欺君的罪名扣在颜绾头上…… “……父皇,眼疾之事的确属实。” 难得的,肃王殿下在晋帝面前说了谎。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