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命来吧!”一心冲着李檀弓出剑。 李檀弓边退边说:“咦,你为什么杀我?” 长孙破忍不住了如急电般直扑兰心,猝然出掌!那个叫兰沉的赶忙抢上一步,举剑刺向长孙破。长孙破冷笑,掌风略偏,兰沉变招不及,只递出半招就被他劈开,整整退了三五步才稳住,可他的剑尖也在长孙破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血口。 长孙破看着那口,说:“竟然能近到我的身,看来明老儿的徒弟还算长进。”他骂李檀弓说:“哪像你只会丟我的人!” 李檀弓也不管丟人不丟人,还是专心劝架,“师父,您别在这儿就打上啊,明真人还在那什么呢,你好歹见他一面啊!” “不见了!他又不好吃!”说罢,他已经掠到兰心跟前,脸上紫气暴涨。 李檀弓高喊:“哎!那姑娘小心!” 兰心轻功还算不错,惊险地避开,长孙破连续出掌,他正在兴头上,紫玉大法的真气竞如实体般在他周围游动,兰心被他的真气罩住,就如笼中的一只囚鸟,怎样都挣不开。李檀弓豁出去,扑上前抱住了长孙破的。 只听“扑扑”两声,李檀弓和兰心同时摔落,长孙破怒道:“又打偏了!你这个臭徒弟,专门捣,我要把你逐出师门!” 兰心被紫玉大法震得心口剧痛,伏在地上气,只觉得脑子里忽明忽暗,脸颊,额头就像挨着烙铁,把人烫得都糊涂了。 兰沉见状,大吼一声攻向长孙破,其余弟子也纷纷出剑,长孙破毫不畏惧,运功震开诸弟子,又飘起在兰沉肩上拍了一掌。兰沉摔出老远,长孙破冷笑,把兰心从地上拎了起来。 兰心头昏眼花,仍然勉力挣扎。长孙破突然松开手说:“你这点功力杀不了无愁。说,你们逍遥山上什么人杀了我的女儿?” 兰心扭过头去,只是咬紧了牙齿不说话,长孙破狞笑道:“好,你既然不肯说,那我也不用留着你这条命!” 说罢,他举掌要往兰心的天灵盖拍下。李檀弓突然指着兰沉高喊:“是这小子杀的!” 兰沉左肩挨了长孙破一掌,可能伤到了骨头,正痛得头大汗,听到这话怒道:“你、你血口人!” 李檀弓说:“不是你难道还能是我啊?你师姐妹都要死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在边上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出来说句话!” 兰沉怒笑道:“好,好!是我杀的又怎样?长孙魔头,咱们再来斗斗!” 长孙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既然承认了,就受死吧。” 说完他扔下兰心,身形从她和李檀弓之间穿闪而过,一眨眼便到了兰沉跟前,兰沉惊怒着剑。长孙破一声狂吼,双掌齐齐拍出,那把钢长剑竟在这一拍之下断成数截,短剑“当啷”落地的同时,兰沉也落在了数丈之外的草丛里,他搐两下便不动了。 “师兄!”逍遥山的弟子们齐齐惊呼,朝着兰沉奔去。李檀弓跑得比他们还要快,他吓坏了,一个劲儿念叨不好不好一时情急胡说八道,竞然把他害死了! 他扑到跟前,只见兰沉口鼻溢血,正要去掐人中,结果被别的弟子一把推开,“你做什么”? 李檀弓说:“救他啊!” “你滚!”其余人怒吼。 李檀弓急道:“我滚可以,但是他好像还有出气儿!” “还有气儿?”长孙破眼皮一翻,竟又要出手,“那就打得他没气!” 混中,突然有个清越的声音喊道:“长孙兄,掌下留人!” 山林小径中大踏步走来一个中年人,青衣袍,面容清秀白净,远远地便拱手作揖,到了跟前,他更是一揖到底,说:“小辈们不知深浅,冲撞了长孙兄,还请长孙兄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说罢,他又对逍遥山弟子们喝骂道:“没长进的东西们,还不快收了你们的兵器,向前辈赔礼!” 弟子们面面相觑,愤愤地叫道:“师叔!这老魔头……” “不许废话!”中年人断喝。 迫于他的威严,弟子们心不甘情不愿地朝长孙破躬了躬身,个个几乎把牙都咬碎了。 长孙破歪着头说:“哦,我想起你来了,你是明的师弟,当年你还是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 中年人笑道:“正是,我叫殊,原来长孙兄还记得我。” 长孙破森然地说:“记得又如何?你假惺惺地客气一番,难道还指望着我不杀你么?逍遥山害死我的女儿,你们人人都该死。” 殊说:“不敢不敢,我只是受掌门师兄之托,邀请长孙兄上山一聚。纵然人人都该死,但师兄他老人家希望死前与老朋友叙叙旧,也是情理之中。” 李檀弓逮到了机会,跑到长孙破身后低声劝:“师父,你看这明真人好歹也是武林名宿,一呼万应,可待您还是这么客客气气的,说明他怕您啊,就算他不怕,那也是不敢惹您啊。您就领了他的情吧,别传了出去,江湖上说咱们没气度。” 长孙破怒道:“他杀了我的女儿,我还要和他讲什么气度?!” 殊淡淡一笑,说:“长孙兄痛失亲人,难免伤心。若凶手真是逍遥山的弟子,我殊必将其手刃,并自断一臂,女子向长孙兄赔罪。” 这个誓发得可真重,他也是练剑之人,没了一只手臂,就等于废了大半的武功。长孙破重重一哼,没有再说话。 殊指示弟子们背起不省人事的兰沉,还有另外几个受了伤的弟子,拱手说:“长孙兄,我先领着这几个逆徒回无极受罚,就让兰心带四位上山吧。” 兰心惊问:“我?” 殊担心弟子们的伤势,不容她反对,已经带着十多人疾步离开。 兰心又恼怒又尴尬,跺了跺脚,竟然也甩手走了。 鱼儿说:“檀弓哥哥,那个皮厚的姑娘跑了。” 李檀弓笑着说:“她一会儿准回来鱼儿、阿九、师父,咱都累了饿了吃点儿干粮歇歇再走吧。” 正当他们吃东西的时候,兰心果然回来了。李檀弓笑嘻嘻地说:“好姑娘,快带路吧,可千万别把我们带沟里去。” 兰心皱着一双秀眉,脸不乐意地说:“逍遥山布了阵法,你们得跟紧了,一旦走错了路便进不去,出不来了。 逍遥山山不高,林却很密,光是千年古柏就有上万棵。兰心带着他们在树荫中穿梭,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这才看见山顶的无极,可拐了几个弯后,又看不到了。 李檀弓悄悄地对兰心说:“你可别带着我们绕路,他是真的会杀人。” 兰心说:“我没有绕,就是这么个走法,快到了。” 一炷香工夫后,树林掩映中出了无极的一角屋檐。无极原本是个小小的道观,经过三代人的经营,已经是规模宏大,占地千亩。 自从长孙破找到紫玉大法后诈死闭关,明真人单独作为武林白道的首领已有十年,这十年来他公正端方,执法严明,武林人人称道。如今长孙破口口声声说他杀了自己的女儿,并且寻仇过来,逍遥山分外莫名其妙。 事出突然,消息又不知给谁封锁了。一直到长孙破大摇大摆地闯进了地盘,众人才知道。给武林白道三大盟送信的信使还在路上,帮手是来不了了。 明真人的师弟、脾气刚烈的德真人坐在读书堂上,边饮茶边嗤道:“自古正不两立,长孙破堕入魔道是咎由自取,竟然还有脸上我们逍遥山!” 说话间便听到外头一阵喧哗,有人高喊:“不好了!魔头打进来了!” 他赶紧扔了茶碗出去,只见无极门前已经作一锅粥,逍遥山的弟子们将长孙破团团围住,不时有人被他从人群中抛出来,摔在地上哎哟惨叫。 “好强的内力!快结剑阵!” 兰字辈弟子,烈焰焚天阵法!——” 长孙破大笑道:“什么阵法!老鼠结阵了难道就不是老鼠了吗?哈哈哈哈!去吧!” 一名筋断骨碎的弟子被他摔在石墙上,摔得脑浆迸溅,惨不忍睹。 逍遥山众人惊怒至极,纷纷抢攻,又有几人被他一掌打死,他甚至活生生地扯下一名弟子的手臂,鲜血淋漓地放在口中大嚼起来,吼道:“好吃好吃,练过武的就是好吃!” 李檀弓紧紧搂着俩孩子躲在树后,兰心揪着他的衣领怒骂:“这样的人你也能认作师父?!” 李檀弓说:“我前一个师父还喜小媳妇呢,又能怎样?姑娘你快蹲下,别去掺和,保命要紧!” 兰心推开他,拔出剑就跳入了战局。 李檀弓拉着鱼儿和阿九找隐蔽地点,阿九问:“太师父在干什么?” 李檀弓回答:“在打人。” 阿九问:“为什么要打皮厚姑娘?” 李檀弓说:“因为皮厚姑娘是坏人。嘘,咱们再躲开些。” 他们正要往更远些的柏树后面去,只听一声雷音狮子吼:“都住手! 李檀弓被震得耳朵嗡嗡作响,推了鱼儿一把说:“你们两个躲好,鱼儿看好弟弟,如果我不来找,你们就别出来!”说完他便往无极潜去。 无极门前黄土飞扬,影影绰绰中只见无数人身形腾挪,李檀弓摸到跟前,才看清动的全都是逍遥山弟子,正围着长孙破摆阵踏圆,长孙破旁若无人地坐在剑阵中心,身下俱是他撕下来的残肢断臂。 “徒弟。”长孙破一眼就看见了他,“赏你条大腿吃!” 说完他真的扔了一条血淋淋的大腿过来,李檀弓忙不迭地避开,脸都白了说道:“师父,我不吃,您留着吧。” 见逍遥山弟子均用愤恨的眼神看着他,他在心里已经把长孙破骂了几十遍,但事已至此,他只好跑到老头儿身边去,垂头不停地擦着冷汗。 无极门大开,陆续出来许多人,最后一名老人仙风道骨,身后有十多个高阶弟子拱卫,正是明真人。 李檀弓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些子他拼死拼活要把阿九送给明真人,如今人终于送过来了,却演变成这么一个无法收场的局面。 明真人身边有一位中年道人,膀阔圆,不怒而威,想必就是刚才发狮子吼的人。他声震如雷地说:“长孙破!我掌门师兄敬重你为一代宗师,这才放你上山,想不到你竟然大肆屠杀我门弟子,今我德断然不会放你活着回去!” 长孙破问李檀弓,“德?德是谁?” 李檀弓哪里知道,摇了摇头。 长孙破便说:“什么德、德,我看你是缺德。” 德真人只当这师徒二人一同消遣他,然大怒正要出手,却被明真人拦住道:“师弟不可。” 明真人缓步走出,包围着长孙破和李檀弓的弟子们纷纷让路,他一直走到距离二人几步远,才拱手行礼道:“长孙兄,别来无恙。” 长孙破说:“我不要这些多余的客气,我女儿死了,你要么出杀我女儿的凶手要么就替凶手去死。” 明真人微微一笑道:“那好,我不客气。但茶水已经备好,长孙兄和令高足不如进去喝一杯茶吧。” 李檀弓猛地攥紧了拳头,可千万不能进去,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长孙破大笑说:“好个明真人,难道你是二十年不见我,一心想叙旧?好!徒弟,咱们就进他的无极去,看看这老真人还有什么把戏! 说罢他就大踏步地往里走去,逍遥山的弟子们剑尖雪亮,李檀弓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无可奈何,只能听天由命。 穿过无极官坚实厚重的大门,便是一条长青砖道,两边巨木高耸,巨木后面皆是碑林,有的已经长青苔,有的还是新立的。 明真人说:“这每一块石碑下面,都埋着一位为武林正义而死的逍遥山弟子,纵然他死于万里之遥,我们也要把他的尸骨找回来。” 李檀弓没多想就问:“那万一找不回来呢?” 问完他就立刻后悔了,幸好明真人不以为忤,耐心地回答:“若是真找不到,那也只能做个衣冠冢了。这个,与远处那个,便是衣冠冢” 走过长道就是无极的正殿三清殿及玉皇殿,里面供奉着神仙,明真人不加停留,一直将他们引到宽敞的客堂青木殿。 这群人一进青木殿,殿门便轰然关闭,只听德朗声吩咐:“殿外弟子各司其职,没有掌门师兄的命令,一律不得入内。” 李檀弓一惊,下意识地去摸刀。 殿内明晃晃地点着几百蜡烛,跳跃的火光映着众人各异的表情,显得十分诡异。殿内有二十多个人,除了李檀弓和长孙破,还有明、德等字辈的五人,兰字辈的十多人。 长孙破冷笑说:“这是喝茶吗?” 德抢先发难道:“这叫瓮中捉鳖,又叫关门打狗!” 明真人急忙阻止,“师弟不可!” 可德已经冲了上去,他暗器功夫厉害,使的是一把金弓和铁弹子,百步穿杨,速度奇快,一眨眼工夫便向长孙破连发了十弹。zgXXh.OR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