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我们的事,无关夏秋。” “无关?”苏黎哂笑。 丢了手里的烟,硬生生抹了眼角的泪,苏黎沉着嗓子一字一顿的说:“何知渺,以后我们互不相欠。我要和李洲结婚了,去荔湾,不再回来。” “李洲?哪个李洲?” “你还会关心我要嫁谁?”苏黎直勾勾看着何知渺,担心错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神情,讥诮道:“我只当你心里只有那个小姑娘了。” “哦,是童老师的侄子,李洲。”何知渺吐出一口烟,看向门外:“他看起来是个本分人,对你不会差的。” “马马虎虎吧,反正之前我去荔湾找朋友喝酒解气,跟他睡过一回。早上起来倒是没跟其他人一样先走,还给我买了早餐。” 何知渺不言,无奈的又看了她一眼。 苏黎:“你别这么看我,这种事你情我愿,你要是想上我,我也乐意。但这不表示我。” 何知渺拿下烟,“苏黎,你别这样。” “不要哪样?”苏黎向前探着身子,近何知渺的,手指抚到他脖子上,魅惑的问:“这样?” 何知渺定定的看着他,近在咫尺却没有再躲,像是吃定苏黎不敢一样,就算苏黎的手从桌下游过,顺着他的大腿一路向上,近乎握到他的望时。 却被何知渺一把抓住,提到了桌面上:“苏黎,你很清楚,我对你只有兄妹情,没有其他。” “只是陪我一晚也不行?”苏黎哭腔。 “你既然答应了李洲,就好好跟他过子,有事需要帮忙,我义不容辞。” 苏黎伏案哭着,“我不会烦你的,真的,夏秋也不会知道,或者是以后其他人,永远都不会知道。” 何知渺摇头,目光坚定,“现在很多年轻人把这件事看得很淡,国外更是如此,但我这个人无趣、守旧,甚至骨子里多少带着点大男子主义。 我不在乎心的人是不是处.女,也不介意水到渠成的鱼水之。但,那个人一定是我可以豁出命去的人。” 苏黎哭得更凶,眼神淡漠的问:“夏秋?我不信。” 何知渺闻言,只是用陡然浮现在边的笑意回答,末了才补上一句:“我也不信,可是没办法。” “我不得不信。不骗你,我像个楞头小子一样,这几天连冒都不舍得告诉她。” 月过路边梧桐,叶掌好似红心飘落。 夏秋站在门边蹲了蹲,半天回不过劲来,腿麻了,耳苏了,心也柔软得不像话。 ☆、第14章 南枝(14) 南枝(14) 隔,天暗了些,初夏的温度却陡然提了上来。不等何知渺关店,对门卖馄饨的刘老三就差使自家书包垂在股蛋上,走路一闪一动的小虎头去讨人情。 虎头名叫刘顶天,起名的村长原是好意—— 想着既然老刘家生了个大胖小子,那就祝福后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为南枝镇挣脸。 结果顶天,顶天,到了刘老三嘴里就变了味,一到下雨天生意不好或是他滥赌输了钱、被老婆抓破脸,就会借故抄起脚下踏平脚跟的拖鞋,大声呵斥虎头—— “要不是你这臭小子顶破天,了你老子的财运,我昨晚那一把上手就听牌的天胡,怎么可能白白打了水漂! 书也不好好念,你老子没赶上好时候,你他娘的也不给我老刘家争口气!白长了一个大头大耳! 算命的都扯你福气厚,是要赚大钱的面相。老子辛辛苦苦把你这个小崽子养大,以后我要是两腿一伸,还不知道你要孝敬哪个鬼去! ……” 起初虎头他妈还会不高兴的跟刘老三掰扯几句,久而久之,也就同铺子前蹲着五块钱一包烟的老婆子一样,一笑了之了。 不过这虎头长得倒是讨喜,脑后留着细长的小辫子,用红绳绑得齐齐的,说是可以保平安。每次一进何知渺的面包店,眼珠子就乌溜溜的四处转。 看到卖相上佳的,总要先跟何知渺赞扬一番,再扯扯自己近来在学校的良好表现,以顺利求得何知渺亲手做好的小蛋糕。 今却例外,虎头在学校跟高年级的男孩子打了架,吃了小亏,被他妈心疼得数落了好半天,还没来及赶去洗澡,又被刘老三差使。 于是没好气的站在何知渺店门口,扯着嗓子喊:“知渺叔!我家老头让你关店别关门口的灯,他晚上约了陈婶子他们打牌,说外边风大,凉快。” 何知渺擦干净桌面,嘴里含着烟,眯起眼睛冲虎头招手。虎头蹭了蹭额头的汗,不情愿的拖着步子走进去。 “叫我干啥啊叔?我老子抠门又想偷你家电用,你要是不高兴,你找他去。我可打不过你。” 何知渺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从柜子里拿出一块油蛋糕,还缀着颗巧的樱桃,说:“我打你干嘛,这么点电能花多少钱。让你爸尽管用去。” “得,忘了你是有钱人。”虎头也不客气,坐下就自顾自的吃起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说叔,你今天怎么这么好,不念我学习也不问我最近有没有闯祸。” “干啥?你有事求我啊?” 何知渺苦笑道:“说得我平时对你不好一样。” “好归好啊,没今天这么诡异。”人小鬼大,虎头笑得不怀好意:“哟,叔你这是要我帮你递情书泡姑娘?” “吃你的吧,我还用你帮忙。”何知渺了外套,拉了拉印着蓝麋鹿的短袖,问:“虎头,你看我这件衣服好看吗?还是大学穿的,会不会太年轻了?” 虎头抬头仔细打量了一番,嫌弃的瞟他一眼:“黑不过时,也不挑人,你瞎纠结啥啊?真相亲去啊?” 何知渺挑眉:“我用相亲?” 虎头:“那倒是,我看南枝镇最大的隐患就是你。” “还知道隐患,长出息了。”何知渺揶揄。 虎头装没听见歪着头,半天才说:“小到门口坐着看太的娃娃,老到眼睛都看不清人的婆婆,谁不喜你?” 何知渺闻言,心情大好,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短袖配深牛仔长的打扮,觉得顺眼多了。 绕过吧台,拍了拍虎头的肩膀,说:“等下帮我把门关了,以后想吃蛋糕就来,随便吃。就一个条件,以后不许叫我叔叔了,要叫我哥哥。” 虎头一愣,咦了一声懒得理他,看着何知渺出门,才冷幽幽的吐了句:“一看就是天来了,嘴角都快咧到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二哈哈哈。” *** 何知渺到医院门口时,恰好赶上饭点,杨梅提着保温瓶从他身边点头而过。刚走到楼梯口,抬脚就看见陈若愚下楼—— 脚上还穿了双新买的亮红高邦篮球鞋,头发也修得更短了些,整个人看起来很清。 “哥——你怎么在这儿啊?”陈若愚三步并作两步,跳到何知渺跟前。扬了扬手上的新表:“谢谢哥,老爹说你特意托人给我从国外买回来的,看着真高级!” “不客气,给你当毕业礼物。” 何知渺避而不答头一句,但陈若愚不傻,拧着这个话头死活不肯放,又问:“你来医院……看朋友?” 何知渺反问:“你呢?来看夏秋?” 问完两人只是沉沉的对视着,既不尴尬,也不膈应人。但心思各异,陈若愚只当南枝太小,藏不住事,所以何知渺关心夏秋家的事也无可厚非。 陈若愚抿,轻啧一声,明知何知渺会误解他的意思,却还是情不自问出口:“哥,我跟夏秋是三年的同班同学,来看她也是天经地义的。” 何知渺:“我知道。” “那你呢?你为什么来?” 何知渺看出他眼底要刨问底的架势,也不住问自己——为什么要来呢? 想见夏秋。可以当作理由吗? 可以的吧,是的而且却的理由,但却恰好不足以称之为立场。加之陈若愚对夏秋超过同学的关心,何知渺犹豫了。尤其是直视陈若愚殷切的眼眸时。 何知渺的心猛地扎进冰窟窿里,沉不到边,望不到底。沉沦过冰冷,游走过黑暗,却没能遇见破晓的霞光。 他摸出烟,淡淡的说:“我帮铭子来找林慧说事。” 陈若愚闻言出轻松的笑意,呼出一口气,上前搭着何知渺的肩膀说:“原来是找林慧姐来的,那你吐吐的干嘛,你俩又没啥好误会的。” 何知渺不应了,神淡漠,冲楼下摆摆手,自己抬脚上楼。几步路的功夫,还能听见声后陈若愚哼着的小曲。 刚踏上最后一级楼梯,转身就看见贴墙而立,见他来却倏然转身上楼的夏秋,她穿着条青带碎花的长裙,脚踝时隐时现,走起路来很飘逸。 何知渺看得痴了,才想起她刚刚怕是什么都听见了。 *** 一整晚夏秋都没再开过口,杨梅见她脸发白也不敢找她聊天,憋不住了想多嘴问问时,夏秋也已经转过头看着窗外的槐树发呆。 将近十一点,夏秋才想着该回酒店睡觉了,不管能不能安心入睡,明天都得跟杨梅换班照顾外婆。 夜风还是凉的,槐花还是什么不知名的树香味弥漫,甚至有些恼人,夏秋不愿意浓重的呼,却被靠着槐树烟的人引了脚步。 夏秋明知故问:“你怎么在这?” 何知渺丢了手里的烟,踮脚踩灭:“等你。” “等我?不是该去找林护士么?” “我来找你的。” 夏秋扁嘴,踢开脚边的小石子:“谁知道你找谁。” 何知渺弯了弯嘴角,拉起夏秋的手,不顾她想离出去,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着嗓子说:“不生气了好不好?我最近想得多,年纪大了。” 夏秋绷着脸却耐不住何知渺难得撒娇的软话,轻轻松了嘴角:“可不是,还不如我们小姑娘活得坦。” 夜柔和,盛夏前的子是最舒服的。 不纠结将来要漂去哪儿,三餐合口,路边随便捞着谁都再叫上三五个人,男孩们打球嬉闹,笑得张扬。女孩子们在树荫下私语谈天,分享着心底的小秘密。 蝉鸣不聒噪,顶在头上也没事。 何知渺握着夏秋的手,一路漫步到琴湖边。指着湖面上含苞的荷花说:“小时候这里还有船,老爷子心情好就载我们这些小孩去湖中心菜菱角。” “你小时候啊——”夏秋嬉笑,“那我还没出生呢!” 何知渺闻言,默不作声的拦住夏秋,用力帮湖边一带,两人半个身子都倾了出去。夏秋惊得大喊:“别别别,我不会游泳!到时候没淹死就先吓死了!” 退了几步,何知渺笑出声,比了比自己的口:“我们小时候老下去游泳,现在估计也就游泳池深。” “现在还游得动么?”夏秋挑衅。 因为除了笑话他年纪大,认识这么久,夏秋对何知渺的印象竟然都是的赞赏。她咬觉得脸上有些微热,手遮在上面,看向湖面。 “夏秋。”何知渺叫她。 “嗯?” 何知渺的眸子亮,嘴角扬起的弧度讳莫如深,“到我这个年纪,很难轻易说。我知道你也不需要我说,但我一定要先开口的,我们不能一直不明不白的相处。”ZGxXh.oRG |